“蓬!”的一聲鈍響,如漫天飛舞的木塊木屑中,站在顏常武側邊的一位護衛倒了下來,他雖然持着盾牌,但不知道哪飛來的一顆破碰的炮彈塊打中了他的額頭。
艉樓上血跡斑斑,顏常武站得筆直,他不顧槍林彈雨的危險,站在艉樓上督戰。
作爲最醒目的大艦之一,它受到荷蘭人的重點關照是必然的,除了炮擊,無處不在的冷槍,荷蘭人從桅杆上開槍向下射擊甲板上官兵,顏常武是最主要的目標之一,他早有準備,護衛都穿了重重鎧甲,加上盾牌,形成一個龜甲陣。
即便如此,他身邊的護衛有一半被炮火擊斃,就連近侍大將水深也受了傷。
而另一條大艦臺灣號則更慘,不出所料地,黑武士西雷斯馬極之醒目,荷蘭人的火炮紛紛向他打去,他身邊的護衛也如顏常武一般的裝備,卻換了一個遍!
但是臺灣號上的艦員們清楚了形勢,他們的艦長不能死!他們接過帶血的盾牌,充當肉盾,拼死保衛這個荷蘭人!
荷蘭人猛打荷蘭人,而中國人卻在捍衛着荷蘭人,這場戰鬥實在讓人啼笑皆非。
令人驚奇的是,西雷斯馬居然毫髮無損,無論是炮彈、子彈還是木塊,都沒能擊中他,表現神勇,堪稱是“Maytheforcebewithme”(原力與我同在)。
可是他艦上的其他人則是死傷慘重,三個舵手一個接一個地陣亡,西雷斯馬自己接過舵盤操艦!
雙方都在拼命地打炮,戰鬥中,東南艦隊的頭艦“高雄一號”沒能跑完敵人的戰列線,在敵人炮火輪番攻擊下,沒被擊沉,可是損失不斷傳來!
“報告,我們損失了最後的一門炮!”一個滿身是血的士官從炮甲板跑上來,黯然地道。
炮甲板裡有足足十八門的火炮,盡被擊毀,可想而知是炮戰是多麼的激烈。
十八門炮分列左右舷,以右舷炮接敵,在荷蘭人的炮擊下,先是右舷的九門炮被擊毀(不能用),清理了現場,把左舷炮拉到右邊,然後九門炮也接着報銷了。
炮尚且如此,人更不堪,舷牆和甲板上血肉模糊,人的慘叫聲和呻吟聲讓裡面成了血腥地獄。
炮手們幾乎都躺倒了,考斯提特的副艦長生死未卜,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那個士官是炮甲板裡僅存的最高軍職的了,考斯提特聽到他的彙報,還沒說什麼時,就聽到一聲炮彈的呼嘯聲。
“碰!”
打得真準,高雄一號的主桅應聲而倒,將二個沒注意躲避的水兵壓在下面,一個水兵被壓中胸腹,接連嘔血,情況危殆。
而高雄一號的前桅早斷了,沒有了主前桅,速度大減,炮也沒了,連露天甲板上的火炮也大部分被毀,官兵們直接用炮管開炮!
……
跟在高雄一號後面的高雄三號上艦長的程玉是個剛剛二十歲的小毛頭,他看到高雄一號掛出的紅色交叉旗號,表明本艦失去控制。
高雄一號退出戰列線,不再是頭艦,不再擔負起領航的責任!
程玉的水手長對他道:“長官,你升官了,現在你是領頭羊了!”
“長官,您的命令?”人們催促着他道。
“升起領頭羊旗幟,我是頭艦!”程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
一面紅底繡了頭白羊的旗幟升上去(類似的旗幟已在高雄一號艦上除下),做頭艦是個榮耀,也是份危險的工作,很快地他就知道厲害了!
炮彈紛至沓來,冷槍無處不在!
他的戰艦陣陣地震顫,那是被炮彈不斷地擊中。
有時二十四磅的重炮擊中,整條艦都東倒西歪,人都站立不穩。
他身邊的官兵不斷地倒下,那是被炮彈、子彈和木塊擊倒!
程玉頭皮發麻,即時意識到他的危險,他親眼看到對面敵船上主桅上的一個槍手向他瞄準!
那個槍手開槍,幸運的是,子彈不知道飛哪了!
他立即明白了該怎麼做,於是他身邊充滿了肉盾,官兵們以身相擋,保護他。
他不能死!
如果死掉,本艦失去指揮官,作爲頭艦領航不力,會把整個東南艦隊葬送!
……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英國人!”荷蘭旗艦“普羅米修斯號”上的司令官鬆克咬牙切齒地道。
他的戰艦剛剛與“東南號”進行了一次高峰對話,雙方咚咚咚地一輪炮擊,結果“普羅米修斯號”不敵!
被炸得艦上一片狼藉,象被一萬匹草泥馬踏過般地悲慘。
死的死,傷的傷,爛的爛,破的破!
鬆克真是欲哭無淚,倍加痛恨把鉅艦賣給明人的英國佬!
確實沒罵錯,一定程度上英國人達到了他們的目的,讓荷蘭人流了大量的血。
但他又有少少的慶幸,好在,英國人沒有把後二艘戰列艦送貨上門給明人使用,否則,這場戰鬥都不用打了!
鉅艦的威力非同小呆,他被氣到眼反反,而東南號上的顏常武則是意氣風發,“爾等都是鬣狗,偶是雄獅!”
鬣狗是阿非利加洲動物好漢榜上的第二條好漢,帶頭大哥是獅子,但打起來母獅一對一都得對鬣狗退避三舍,可是雄獅一出,哪怕是大羣的鬣狗,它們則讓雄獅。
雄獅強壯有力,擅長一擊必殺,顏常武駕馭着東南號,採取齊射的作戰方式,每次齊射就轟得一艘荷蘭戰艦沒了脾氣。
至於作爲前鋒旗艦的臺灣號,由於受創過多,它的火炮大量損毀,炮手也嚴重缺員,導致火力銳減,但西雷斯馬依舊駕駛着它吸引敵人的炮火。
炮戰打了二個小時,雙方的戰列線即將駛盡(東南艦隊頭艦接近了荷蘭艦隊的最後一艘戰艦),戰果如下:
大家沒有一條戰艦投降,荷蘭人被擊沉了二艘,東南艦隊則沒有一艘被擊沉。
風帆時期的戰艦交戰很難被擊沉,除非很不走運。
不過荷蘭艦隊有五艘戰艦因爲失去戰鬥力脫離了戰場,東南艦隊只有三艘脫離戰場,但荷蘭人仍然保持優勢。
目前海上波濤不小,但兩支艦隊艦長們的控船能力槓槓的,依舊保持着戰列線,只不過荷蘭人站在上風位置,而東南艦隊變成了下風。
“向左五個羅經點,前行!”程玉下令道,決心通過拉開距離,再搶上風!
作爲頭艦的榮耀盡顯無遺,後面的戰艦哪怕再大,也要跟隨着他的後面行動,頭艦的後面拖了一條長龍的大艦隊,蔚爲大觀。
“該死的!”鬆克再次詛咒,因爲東南艦隊居然搶回了上風!
荷蘭人中有不少航海好手,但是對方的船隻輕快,且表現出沒有犯什麼錯誤。
對方的炮利人狠,還有良好的控船能力,鬆剋意識到此行不容易了。
經過二個小時的角逐,程玉再度開炮,第二次對戰拉開了序幕,這次輪到使用左舷炮攻擊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