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將官齊齊排隊,準備上前敬顏常武,見到他們人多勢衆,嚇得戴維先生出來阻止道:“不可,領袖身體健康第一!”
原來顏常武素來自制,起居有度,按時吃飯睡覺,從不暴食暴飲,亦少近女色。
他的健康確實是件大事,由重臣擔任他侍叢室長官,不負責實務,只管監督檢查不合理的地方,比如顏常武如果不帶護衛出外的話,此乃亂命,護衛們有權阻止,由重臣爲他們撐腰,顏常武不能處罰護衛。(處罰的命令由重臣下達,他們不簽字,顏常武不能亂來)
重臣中陳衷紀、甘輝都做過這個位置,現在是戴維先生負責。
顏常武說道:“今天難得大夥兒高興,當暢飲一番……”
戴維先生正色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千里大壩,潰於蟻穴!”
該紅毛番真是熟悉中國典故啊!
他這麼說了,別人還能說什麼,於是定下了四杯酒。
第一杯酒,感謝留守南京的姚明恭諸人,他們穩定後方,爲前線提供源源不斷的糧餉與彈藥,方有北伐的勝利。
尤其是姚明恭,沉着穩定,力保大局不亂,捱罵受氣,謝了!
顏常武大聲道:“你辦事,我放心!”
姚明恭雖是老官僚,早就喜怒不露形於色,聞言後也非常感動。
第二杯酒,則是感謝北伐軍主力的將領們,沒有他們堅毅努力,沉着勇敢,不得立此大功也!
第三杯酒,敬忠誠營的將士們,顏常武向李錦和高一功道:“久違了!”
與他們的手緊緊相握,久久不放!
古人講究尊卑,顏常武的地位夠高,李錦和高一功被人羨慕,他們觸碰的可是御手龍爪哦。
顏常武態度誠摯地問道:“高老夫人(李自成老婆)隨你們一起來南京沒有?我將登門拜訪,向她請安!”
這種態度讓忠誠營聽起來非常順耳,他們這些做慣賊的,最忌別人的有色眼鏡,走路時都得左顧右盼看看有沒有做公的準備鎖拿他們,領袖這麼說,顯然很尊重他們。
當然有些明朝的正宗嫡傳官員則在暗地裡笑話海盜對強盜,就象王八看綠豆,大家看對了眼!
李錦感動地道:“多謝領袖關懷,我家老夫人在武漢安居,我們會把您的話帶到她那裡,謝謝了!”
於是顏常武與他們乾了這杯酒。
第四杯酒,則是與寧完我這批人乾的,他們雖立下大功,出身不好,在朝堂上極爲孤立!
如忠誠營的將領們,明朝的官員當然不會理會他們,彼此是眼中釘,但有東南軍的將領們與他們說話。
至於前二韃子出身的寧完我等人,bs其爲人,連東南軍的將領都不會理睬他們。
顏常武也不能強令誰誰誰要理會誰誰誰,不過他給寧完我面子,他拿着酒杯,當衆道:“阿拉伯地區有個風俗習慣,我認爲不錯。”
見大家都在靜心聽他說什麼,顏常武繼續道:“當主人請客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們就是朋友了!”
“朋友是要互相幫助的,有什麼事情,儘管找我,我能夠幫助你們的,一定幫你們!”顏常武誠摯地當衆給出承諾,饒是寧完我心術不正,也深有感觸!
而聽到他的話的其他人,臉色則各有變化。
哪怕他們將來想要爲難一下那些前二韃子,也要考慮到顏常武說此話的份量:“他們是被領袖罩着哦!”
顏常武與寧完我等人幹完最後一杯酒,他招呼道:“大家吃起來,喝起來!”
頓時,殿堂上歡樂一片,大家盡情地暢飲美酒,共賀勝利。
一會兒之後,就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兩個醉貓袁宗第與高傑發生了衝突!
袁宗第,闖王麾下大將,老兄弟,忠心耿耿。
高傑,闖王前部將,歸順明軍,他是讓闖王頭上染綠的人,闖王前妻邢夫人被他拐走。
可謂是仇人眼見,分外眼紅,雖然同歸一主,但喝高的話,說上幾句就對了眼,兩人怒目相向,不顧一切地大打出手。
袁宗第慣使一條十二斤重的竹節鐵鞭,高傑則同樣是悍將,兩人一干起來,拳拳到肉,砰砰交擊,他們力大無窮,別人想攔都攔不住。
然而!
顏常武走過去,不過是低喝一聲:“住手!”
正打得興味盎然的兩頭蠻牛象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即時停止了動作。
其他人趁機把他們分開,兩人也不再對罵,更不敢糾纏!
“拿兩盆水來,潑在兩個醉貓臉上,讓他們清醒清醒!”顏常武吩咐道。
水送來,潑在兩個將軍的臉上,他們呼呼地喘着大氣,沒說什麼。
顏常武沒罵他們,環顧左右問道:“我統領東南軍,乃至於明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秘訣是什麼?”
“團結!”顏常武豎起手指說道。
“一方有難,八方來援,你撤退,我掩護,我進攻,你助攻,團結一致!”顏常武聲音不高,但大殿上鴉雀無聲,人人靜聽。
看他手指着一位年輕的東南府軍官,正是左夢庚,問他道:“你說,我們在軍隊裡要學習誰?”
左夢庚不假思索地道:“學習關老爺和趙子龍!”
“學習他們什麼?”顏常武追問道。
“學習關老爺的仁義道德,關老爺過五關斬六將,忠義無雙,他是義薄雲天,堂堂正正,不爲金錢美色所動的蓋世英豪!”
“學習趙子龍的爲人,衝鋒時趙雲會衝在你前面,你只要掠陣就行了;撤退時他會替你斷後,你只要先走就行了;你被包圍的時候趙雲還來救你,只要你還沒死就行了;領功勞的時候趙雲會分你一半,你只要站在他的身邊就行了!”左夢庚說得極爲流暢地道:“我們就要做象關老爺和趙子龍這樣的軍人!”
他自豪地道:“我們從軍,就是要做這樣的人!”
非東南軍系統的軍人們和文官們聽得目瞪口呆!
“啪!啪!啪!”大家聽得分明,循聲望去,卻是高傑在自己扇自己的耳光,大力打,打得臉都腫起來!
“我沒聽領袖教導,我不是個軍人!我特m的不是人!”他大罵自己道。
“好,知錯就改,是好兄弟!”顏常武伸出手,抓住高傑的手,再抓住袁宗第的手,讓他們兩人手握手!
聽他講道:“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袁宗第握住高傑的手,咬牙道:“對不起,是我先動的手!”
“沒關係,是我有錯在先!”高傑迴應道。
“好!”顏常武帶頭拍掌,所有的人一起拍掌!
後來寧完我在他的日記上寫道:“他深得軍心,只要他在,如北京城下之事,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