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來到了5月份,山東巡撫趙彥、聞香教以及朱弘昭3方都是磨刀霍霍,做着最後的準備。樂安士紳們也在上下聯繫,以商量如何應對朱弘昭的稽查。
同時,登萊巡撫陶朗先轉調,趙彥上奏,天啓皇帝任命袁可立爲登萊巡撫。袁可立是東林黨人,卻是個能做實事的人。天啓初年他的官運非常的順,屢經升調。雖然沒有官升3級這種矚目的事情發生,可他進步的速度也差不了多少。
東林黨這夥人怎麼說呢,起初的元老骨幹,除了會動嘴皮外,也是會幹實事的也有風骨。這幫人被魏忠賢整死後,剩下的東林黨,風骨全無,若有的話,根本活不到崇禎時期,早葬在魏忠賢手裡了。
早期的東林黨對國家還是有點作用的,而後期,9是渣渣。
山東的兵力越來越單薄,有調到遼鎮的,也有調到西南平叛的。特別是奢崇明造反攻擊成都不利,被升任巡撫的朱燮元擊敗,而安邦彥響應大舅子奢崇明造反,從2月圍攻貴陽。
城中軍民十萬戶,多是躲避戰火來貴陽的,明軍4處平叛導致貴陽防守力量虛弱,被安邦彥抓住漏洞圍攻。城內軍民突圍不利,援軍又被安邦彥擊潰,只能咬牙困守。可是糧草不夠,到現在圍了3個月,已經發展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十萬戶是多少人?1家4口計算,9是4萬人,歷史上熬到十1月份被救援時,只剩下了1千多人!其他人的,都死了。
這也說明此時明朝的軍民心氣還沒散,不像崇禎末年,基本上各地州縣都是望風而降。現在,是寧死不降,對朝廷還抱有希望。
朱弘昭並不知道貴陽會發生這樣的慘事,9算知道他也無可奈何。貴州那邊道路崎嶇,大隊兵馬調動不便,所需的後勤輜重更是週轉艱難。
而且,他也離不了山東,平時活動,也只能待在樂安縣境內。
5月初,夏收在即,樂安的士紳們心情忐忑開始準備夏收。按以前來繳稅,朱弘昭9在1旁眼巴巴望着,若按律法規定的來繳稅,前後對比明顯,9是他們自己抽自己耳光。而且,他們也捨不得。
像孫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可以不在乎這點損失,可更多村1級的士紳地主,沒了每年隱藏的賦稅,日子真心會過不下去。彼此又沾親帶舊,孫家不可能逼迫所有士紳跟他們1起按律法來繳稅。
所以也是無奈,積重難返之下只能聯合起來同進退,按着以前的方式繳稅。若士紳內部分散,只會被朱弘昭抓住機會逐個擊破。他們只能咬牙硬扛着,看朱弘昭會不會因爲顧忌而罷手。
再說了,他們也想到了不是辦法的辦法,那9是縱火。只要將縣衙的賬簿地契檔案燒的乾乾淨淨,以後9是1筆糊塗賬。
5月初,徐鴻儒徹底的瘋狂了。
他和王好賢、於宏志等會主約定好的,約定於今年中秋節在河北景州、薊州和山東鄆城3方同時起義。這是3個主要點,還有各府響應人馬。
可事到臨頭王好賢和於宏志變卦,縮起腦袋不幹了。不是不幹,而是不想在北直隸起事,帶着人馬轉進山東。各地會主有的乾脆捲了錢財遠走他鄉,有的更是直接向官府告密。
山東防務確實空虛,可北直隸呢?京營3大營、還有今年入秋彙集到京城操練閱軍的諸省班軍。京營、班軍兩套體系內的軍事力量給王好賢等人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根本不敢妄動。
京營來歷9不必說了,班軍是于謙主持北京保衛戰時各省勤王軍改編來的。在各省與京城之間來回調動,輪番入京當值。
再說人都有1點小心思,如果3方同時舉事,山東徐鴻儒所部是面對壓力最小的,而王好賢和於宏志呢?他們要面對北直隸的大軍,可能他們存在的意義9是搞亂北直隸,牽制朝廷京營兵馬,給徐鴻儒製造發展機會。
9算王好賢等人在北直隸立穩跟腳,可實力能有安心發展,甚至能佔領全部山東的徐鴻儒部強大?
因爲私心,也因爲王好賢等人還能活下去未到窮途末路,所以沒有決心也沒有必要陪着徐鴻儒玩下去。平常放個鴿子也9算了,可輪到造反這種大事上也放人鴿子,這種行徑把徐鴻儒氣瘋了。
不過想想也正常,參考元末時期,朱元璋之所以能在亂世休養生息,主要原因除了緩稱王之外,小明王韓林兒所部在中原地區頂着元軍給朱元璋充當屏障,是1個很大的原因。如果沒有中原的小明王,朱元璋別說緩稱王,9連南京城都守不住多久。
餘下各地會主潛伏不動,造成徐鴻儒半孤立狀態。可剩下的,都是徐鴻儒的鐵桿,1個個都是鐵了心要造反的,也使得造反部隊更爲純粹。
而山東巡撫趙彥也怕留守的力量不夠,上書天子,將山東今年入秋入京的3千班軍留下未發,從廣東赴遼經過山東的兩千人也被趙彥截下,廣東都司何成龍部兩千餘人以糧餉問題爲由,和漕運系統起了衝突,駐紮在兗州府不動。
這種類似於譁變的事情,也是見怪不怪。廣東赴遼軍是客軍,按規定享受的待遇要超過本土軍?實際上呢?所以客軍都會鬧,鬧餉鬧待遇,這9是所謂的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而徐鴻儒更是不知死活,派人聯繫何成龍所部譁變士卒頭領。
天啓2年5月初8深夜,朱炳南從兗州府匆匆來到樂安,深夜秘密來到侯府。
“侯爺,徐逆因徐州會主告密,決定於近期起事!”
朱炳南1句話滿堂皆驚,朱炳南將近期聞香教內部動向介紹完畢,讓朱弘昭險些笑了,造反都不齊心,這聞香教真夠逗的。
徐州會主士紳出身,投入聞香教爲的還不是借燒香撈銀子,哪會跟着聞香教造反?
深吸1口氣,朱弘昭握緊了拳頭道:“知道了,朱先生明日入城,召集人馬做好準備。這位是張虎,本侯親信,由他充當先生副手。”
從北直隸趕回來的張虎起身對朱炳南抱拳1禮,朱炳南連連應下。他知道,自己只是1個象徵,而這位張虎,則是行動負責人。
5月初十,朱弘昭夜裡擦拭鎧甲,神情閒逸,看不出大戰在即的緊張。
嘎吱1聲輕響,門被推開。
李秀娘抱着漆木食盒進來,放在桌上端出圓肚瓷缸,散逸着撲鼻芬芳:“姨娘給2郎煮的鹿肉湯,2郎嚐嚐。”
按規定孝期不能食葷,當然,家人不反對,外人不知道9行了……
身爲食肉動物的朱弘昭卻沒胃口,只是拿着湯勺喝了1小碗,對1旁擦拭盔甲的李秀娘說:“姐姐,這場戰爭是可以避免的。”
李秀娘手1停,繼續擦拭鎧甲,神情認真:“姐姐不知道那麼多,只知道治病要乘早。2郎何必想那麼多,姐姐只希望2郎征戰平安,立下大功獲封王爵。到時候呀,我們9居住在這府城裡,不問世事,安心過這1輩子。”
“姐姐放心,2郎會掙1個王爵回來,請天子降旨封姐姐爲西妃,幼娘做東妃。”
看着神情滿是憧憬的孝服少女,他起身攬着李秀娘腰肢,嗅着髮絲間清香,雙臂不由更用力些:“明日2郎9去營中,府城安全由陳策與郭輕言負責。幫2郎盯緊郭輕言,別讓她發現陳秀勝那些人。”
“提防她作甚?姐姐看她對2郎1片癡心,她怎麼會害2郎?”
李秀娘知道陳秀勝干係重大,陳秀勝是誰?曾經的日本國王,豐臣秀吉的兒子。這種人應該及時交給朝廷纔對,可朱弘昭私自扣押,傳出去9是麻煩。
“這個女人心機深沉,咱府上的事情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5月十1天1亮,朱弘昭9在青荷、紅蓮服侍下洗漱,李秀娘姐妹爲他披甲,侯氏帶全府家眷送行。
“兄長,府中9拜託你了。”
“2郎安心,爲兄願立軍令狀。”
朱弘林和朱弘昭相互擁抱,他比朱弘昭大兩歲,現在兩人個頭看起來朱弘昭比他還要高1兩寸。
1旁朱弘楚也披了戰甲,吊兒郎當滿臉不在乎。他寧願跟着出去殺敵,也不想像個囚犯1樣被困在1地爲朱以溯守靈。
郭輕言面無表情更顯清冷,看着朱弘昭與家人告別,理都不理她,心裡委屈以及失落難以用言辭來描述。她心氣高,朱弘昭不理她,她也不願熱臉湊上去。
5月十1,徐鴻儒在鄆城發動起義。
爲了確立義軍內部尊卑,而所部又對教首王好賢的行爲感到絕望,1致推舉下。徐鴻儒號稱中興福烈帝,設年號爲大成(乘)興勝元年。起義軍將士繼承元末紅巾軍的傳統,都以紅巾裹頭。起義首先從鄆城樑家樓發起,各地貧苦信衆羣起響應。
飛集鎮的範曉齋、樑家樓的樑似等士紳子弟踊躍參加,樑似等還變賣全部家產獻給起義軍購置兵器馬匹。他們把起義軍的家屬預先安頓在宋江起義的老根據地——水泊梁山,以防官軍抄後,解除了將士們的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