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弘昭到目前爲止,唯1的戰鬥經驗只是塞外依靠火銃和精良裝備欺負過韃騎。對於中原戰場的作戰經驗,他只停留在見識中,沒有變成真實可靠的戰鬥經驗。
梁山真的難攻嗎?
也不見得多難攻打,他的銃兵有效射程2百餘步,威力強勁完全的大殺器。只要驅趕這羣新兵爲先驅登山,不計傷亡占上1角再讓火銃兵跟上去,靠着超遠射程9能步步蠶食將梁山佔據。
別指望梁山上的守軍有多少弓手,合格的弓箭不是那麼容易製作的,精銳弓手更不是好訓練的。比遠程消耗,朱弘昭的銃兵能完爆梁山弓手。
可他要練的是肉搏步卒,不是火銃兵。
而且他的火銃兵到底有多強,山東知道的人並不多。殺手鐗之所以是殺手鐗,9是因爲別人看不到,自然也防備不到。
炸了1次膛,炮手們心有慼慼,這次給火炮裝藥時有意識的故意漏掉1些火藥。
“擂鼓!”
“咚!咚咚!”
全軍24面大鼓擂響,孫河正要發射第5輪,靈機1動,1聽鼓響急忙喊來親衛騎大喊:“速去通報侯爺……”
不遠處劉良佐哈哈大笑:“輪到咱們了,弟兄們跟上!殺賊保家園!殺啊!”
“殺賊!”
1衆軍官提盾執刀齊聲高喝,帶着各自部屬和攻山的箱車隨劉良佐發起衝鋒。
孫河只能甩甩手,1臉喪氣:“算了,讓炮手做好準備,1旦鼓聲停息,劉部遼兵伏地時即刻點火,不得延誤!”
朱弘昭站在戰車上,細長雙目瞪圓,端着望遠鏡觀察煙霧繚繞的前陣:“5息後停鼓!”
梁山西面,聽聞官軍鼓聲響徹,飲水的範曉齋猛地1把甩了竹筒大喊:“官軍攻山,前隊弟兄們上山!”
“大將軍!官軍火炮猛烈,提防有詐!”
“報!”1名叛軍狼狽奔來指着身後大喊:“官軍攻山,人馬1片看不清多少,殺聲震天!”
部將王林拉住範曉齋苦勸:“若弟兄們登山防守,官軍不顧攻山步卒放炮,大將軍危矣。由末將於梁山督戰,事有不濟大將軍再支援不遲。”
“某若不在,弟兄們如何能捨命殺敵?休得再勸,本將軍心意已決!”1把推開王林,出於謹慎範曉齋帶着1千多人增援山頭。
範曉齋剛帶人登上梁山,3多弓手仗着地勢高已經張弓射箭,餘下賊軍伏在山道上方丘頂石塊堆後。上山的路9那麼幾條,丟石頭是常見的守禦方式。
突然官軍鼓聲停息,停的莫名其妙,範曉齋探頭1看山道口明軍密密麻麻蹲伏在地,頓時手腳發麻。
“轟!”
山下炮響傳來的同時,炮彈也散散落落打了過來,打的埋伏在丘頂的叛軍傷亡慘重。丘頂地面堅硬多是巖面,只要有1顆鐵彈擊中人堆,或者彈跳9能在人堆裡犁出1條碎屍血路。
更有炮彈在岩石之間彈跳,軌跡多變碎石翻飛,只是這1輪齊射,9讓賊軍傷亡近百人,士氣大降。
山下遼兵再差也有1塊粗製大木牌頂着腦門上,儘量將身軀縮成1團,抵禦飛濺的小碎石。
親衛組成的盾陣中,劉良佐從隙縫觀察梁山的情況,突然鼓聲響徹,他與親衛同時站起大喊:“甲隊箱車前進,乙隊待命!”
2架新鮮木材釘成的大木箱向前移動,每個木箱由裡面的5個人,支撐扛起前進。這是最簡陋的車營戰術,西晉時期的西平太守馬隆發明的,木箱可以保護裡面的士卒攻山時抵禦箭矢、石塊打擊,渡河時翻過來9是1條簡陋的小船。
扛着木箱前進雖然累,進度緩慢,但效果十分之好。對於士卒來說能保命,對指揮官來說可以步步推進,減少傷亡。
“砸!給本將軍砸死這些喝民血的官軍!”
範曉齋9在最前的第1道山丘上,高舉着1塊頭顱大的堅石奮力砸了下去。
“調集弓手,射那明將!”
部將王林又領着1千多人增援上來,指着護着將旗和劉良佐的盾陣。王林當過邊兵,頓時有些頭疼了,車營戰術他聽說過,沒想到這麼難對付。
他現在只能希望依靠密集箭雨驚嚇那名將,嚇退劉良佐,官軍士卒自然不足爲慮。說不好潰敗之際還能衝下山掩殺,奪取官軍裝備。
此時朱弘昭中軍本陣前移,9立在火器營陣地後2步。
因爲火炮打擊,梁山上的煙熄滅,賊軍來不及補充,此時的梁山終於露出了她的真正面目。說不上多險峻,畢竟沒多高,山丘數量也有限。
但只要是山,哪怕是個緩坡那也不是好攻取的。
“哚哚!”
密集箭矢釘入盾牌,劉良佐不得不將面甲拉下,他目光不離盾牌隙縫:“乙隊箱車前進,丙隊待命!”
山上亂石砸下,砸的箱車東倒西歪,裡面的士卒必須苦苦支撐住。否則箱車翻了,9會將他們的肉體凡胎暴露出來,到時候只會死的非常快。
他們此時此刻只能依靠自己,依靠同箱的戰友,依靠箱車的堅固程度……
“嗨!嗨嗨!”山丘上叛軍赤着膀子45人喊着號子,推着1塊大石來到邊上,藉助槓桿獰笑着撬動大石。
大石滾落而下,直接將1副箱車砸毀,木板碎裂紛飛,血水與慘叫齊出。
“哈哈,山中有路,也不是好走的!”王林哈哈大笑,看着官軍出現傷亡,心中說不出的暢快,繼續指揮部衆搬運大石。
更何況,他們還有兩道殺手鐗沒有使出。戰爭9是這樣,比的9是誰的底牌多,誰更會打牌,可以參考3國殺……
“報!遼兵弟兄進攻山道不順,賊軍落巨石,箱車多有毀壞,弟兄們與箱車共亡。”
朱弘昭微微點頭,面容沉靜道:“息鼓。”
鼓車此時靠近梁山,鼓聲1聽劉良佐所部遼兵紛紛趴伏,山道中的遼兵反應快的,也紛紛卸力,讓箱車扣了下來。
官軍鼓聲1停,梁山上的叛軍剛吃過苦頭,猛地9慌了。
孫河所部火炮發射,這回不少火炮經過老炮手校正,炮炮瞄着賊軍密集之處,打的梁山上的賊軍鬼哭狼嚎,不少賊軍爲了躲避火炮打擊亂跑,多有失足擠落到山道摔成肉餅的。
鼓聲復起,見賊軍被火炮打的傷亡慘重,遼兵士氣回覆,箱車繼續前進。箱車只有5隊,已出發了3隊。
端着望遠鏡,朱弘昭看着血戰1片的梁山。怪不得徐鴻儒要選擇這裡來安置骨幹將士家眷,梁山3面環水,東有山丘想要攻打只有1條路可走,十分利於防守,也不怕被截斷水道,更能從梁山泊取魚做食。
這1仗他只有兩個目的,第1是練兵,第2是摸索並塑造部隊攻堅戰的章法。至於攻下樑山,對他來說是次要的。對於軍功他並不是非常看重,軍功對他來說只是表明自己能力的籌碼。
他所看重的只有那麼寥寥幾樣,精銳的部隊,皇帝的看法,無數的錢糧、地盤、家眷。其他的,乃至是個人榮辱都可以忽略。
“侯爺,末將有1事不明。”
丁力忍不住站出來,抱拳立在戰車前。
朱弘昭向後伸手,劉良臣將竹筒遞過來,點着頭示意丁力說,自己慢慢飲水。
“侯爺,賊軍佔據地勢,遼兵弟兄只能被動挨打,末將看着憋屈。爲何侯爺不遣銃兵上前,助遼兵1臂之力?”
朱弘昭飲水發愣,自己確實有些殘忍了,緩聲道:“吃多少苦,享多大福。遼兵堅毅,但性鈍。唯有1場血戰,方能磨出遼兵銳氣。”
“末將明白了。”
鼓聲節奏不斷,遼兵5隊箱車全部進入山道,甲隊已經攻佔1片山坡與賊軍對峙。爲了防止這個山頭丟失,叛軍猛烈進攻,遼兵又被漸漸逼了回去。
“息鼓。”
朱弘昭1聲令下,又是1次輪迴,這回叛軍學乖了,很伶俐的躲了起來。戰鬥又陷入僵持,遼兵處境窘迫。
“侯爺!末將牛奮威求見!”
牛奮威,遼兵裡面選拔出來的副營將,劉良佐副將。
長鬚環眼大圓臉,他身材雄壯左肩插着1根箭矢從馬上跳下來,箭桿抖動疼得齜牙,單膝跪地哭訴道:“侯爺!非是遼兵弟兄不爲侯爺效死,而是這仗沒法打了!車營弟兄折損兩成,此時還登不到山上,何時是個頭啊!”
“啊!”
這時秦朗1聲驚呼,猛地站起將望遠鏡遞給朱弘昭顫音道:“侯爺快看!賊軍縱火焚燒山道!”
“啥!”
牛奮威轉身,不由環眼怒睜。
朱弘昭細長鳳目泛着冷光:“範曉齋好狠的手段,莫非以爲孤奈何不得他?”
梁山上,山上賊軍投擲燃燒的棉被,蘸着油脂的枯木,將入山道路阻塞,徹底隔斷後賊軍殺入山道,苦了箱車裡面的遼兵,1時掙脫不出被賊軍長槍亂扎死在箱車裡,或孤力奮戰被亂刀砍死。
“侯爺!放炮,別讓弟兄們白白死了!”
牛奮威自然知道此時賊軍要關門打狗,雙膝跪地伏在地上,朱弘昭緩緩擡起手臂,深吸1口氣:“發炮!”
孫河咬牙大喝:“點火!”
“轟!”
官軍不守規矩放炮,而賊軍健兒又多處在山道圍殺箱車內的遼兵,此時火炮打來,山道內1片碎石,殘存遼兵還在箱車裡,可賊軍呢?
“好狠的心腸!”王林腦門被碎石劃破,淌着大股殷紅鮮血,止不住的淌。他被親兵扶到山頭將旗下,對着範曉齋苦笑:“這位侯爺不怕激起兵變嗎?”
山下遼兵1個個怒氣填膺,有要爲死去的弟兄報仇的,有要尋朱弘昭討說法的,不1而足。1樣的是,血性的遼兵憤怒了。
朱弘昭比王林想象的還要狠,既然守軍放出了1道殺手鐗,朱弘昭也有殺手鐗,那9按照章法套路來,看誰更狠,誰的底牌更多。
“在火炮的射程裡,還亮出將旗,這是取死的行爲。範曉齋雖是能將,今天本侯9送他上西天,讓他重新做人!”
兩門神機營新鑄的火炮,李墨軒用來聽響祝酒興的大傢伙,早已瞄在了範曉齋將旗所在的山丘上,它們將迎來自己戰爭史上真正的第1炮,而不是給某個自作風流的傢伙聽響。
“嘭!”
1聲悶響,兩門大將軍炮發出了怒吼,朱弘昭過人的目力隱約能捕捉到飛速離去的炮彈軌跡。
“嘭!嘭!”
兩枚開花彈很給面子的都炸了,1枚打偏了,1枚正好落在範曉齋將旗旁猛烈炸開。
這1戰朱弘昭9是來欺負人的,預期9是打出遼兵的血性,而不是讓他們去送死。既然範曉齋不按他預定的套路打牌,那也別怪朱弘昭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