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8,陰雲。
國家機器運轉,1切都依照慣例而運行。
包括天啓皇帝大行入葬,在對天啓皇帝的廟號、諡號方面,朝中爭論不斷。不是黨爭,是朱弘昭的此時的指示行不通,因爲那幫老翰林不買他的賬。
“廢,統統廢爲庶民!”
朱弘昭氣的咬牙,他要給天啓最不濟也要爭來1個‘中’字作爲廟號,可翰林們認爲天啓的功績與中興的‘中’不符,隱晦的意思9是配不上,要給天啓弄個‘昭’,還有1些人竟然提出‘獻’,還有1個‘熹’,還有和昭字1樣,中看不中用的‘烈’。
昭烈合在1起不9是劉備的廟號?代表的意思很簡單,再努力,最終還是失敗!
還有人提出‘順’,天啓的廟號是順,那豈不是暗指他朱弘昭是逆而上,進而承?
順,朱弘昭對討厭這個字,討厭大順。發自骨子裡的厭惡,他還不知道張獻忠這個大西皇帝的年號,也是大順……
乾清宮內此時住不得人,隨着遼東大勝的戰情傳來,孫河的神策衛也返回京師,大臣們分別返回武英殿和文華殿辦公理政,他也搬到了乾清宮西邊的養心殿。
“殿下息怒,奴婢覺得這事硬來是不成的,那些老儒講的9是顏面和氣節。殿下此時因爲天啓爺的事情將他們廢了,知道內情的知道殿下是1番孝悌好意,可不知道內情的又該怎麼想?可能有些翰林9等着殿下大動肝火,廢黜翰林老官事小,殿下折損名節,成爲此等小人揚名之基纔是大事,需慎重啊。”
補到司禮監成爲秉筆太監的曹少欽勸着:“殿下給奴婢1個機會,奴婢去尋這些老翰林說道說道,他們總該是會講道理的。或許,有些人誤會,理解錯了殿下的意思也是說不準的事情。”
“去,好好和他們說說,嘴上說不通,9拿出廠衛的手段來,將其中的誤會,給消除了,做的乾淨些。”
“奴婢領旨。”
曹少欽行禮告退,另1個補到司禮監成爲秉筆太監的趙舉趨步進來,稟道:“殿下,皇后娘娘遣人來請。”
朱弘昭剛坐下,揉着眉心道:“給你個差事,皇兄的陵墓至今還未完工,調發宣大有罪戰俘、以及遼東戰俘充入潭峪嶺大營,用人命,用火藥,給孤加快挖掘進度!等會孤給刑部說1聲,調遣北直隸、山西、河南、山東4省之罪犯補入,只要剋期完工,官員將士有賞,餘下之人折罪。”
“另外,王府工匠研製出的新式火藥也會運往潭峪嶺,使用時多吩咐着點,你也別離的近,這東西威力巨大,飛石砸着了不好。”
天啓的陵地選在昌平縣北部天壽山,嘉靖皇帝永陵西側的潭峪嶺西麓。
在山裡進行人力土方挖掘,是個水磨的功夫,很需要時間。人手多了也展不開,往往調遣邊軍充當勞力,由禮部、工部和內監派人監督工程進度。
1個陵墓修建十幾年是常事,可天啓才繼位3年,如今光宗皇帝的陵墓緊趕硬趕還沒弄完,天啓的只是選了個地址而已。
朱弘昭只想加快進度,他不知道多少人會死在那裡,他已經不在乎了。
帶了兩隊宿衛,朱弘昭又來到坤寧宮。
宮人們都在殿外班列候着,依次行禮,朱弘昭大步入內。
寢殿內,只有張嫣1人,坐在牀榻上,身穿裡襯薄棉衣,懷裡抱着酣睡的朱慈燃,輕輕抖着,哼着。
朱弘昭怕驚醒孩子,放慢腳步挪過去,坐在牀榻邊,僵硬的臉皮擠出1絲笑容,眼眸滿是和煦。
“他留下的1攤子的事情也麻煩,聽聞你和翰林們吵了起來?”
“嗯,他們用心險惡,師兄願意背惡名,9把事情交給師兄處置去了。”
“笨,你把老魏喊回來,賜他1套蟒袍,老魏9能把這事辦的妥妥當當,何必搭上曹秉筆的名聲?”
摸摸鼻子,朱弘昭恍然,嘴硬道:“這是我的事情,再說師兄主動要這差事,看來師兄也不想做個好人,9成全他了。”
輕輕將朱慈燃放到棉布小枕上,張嫣輕嘆道:“還擔心你衝動做了傻事情,有曹秉筆規勸,也9放心了。上回那個刺客呢?”
“你說不殺,現在還在詔獄,好吃好喝供着,沒管沒問。”
“那9這樣先供着吧,現在人心浮動,放出來不好。”
朱弘昭想問,張嫣也想說明白,兩個人相互看了看,都沒開口。
起身,伸出指頭輕輕摸了摸朱慈燃的嫩嫩臉蛋,朱弘昭低聲,扭頭看着張嫣道:“皇兄走的突然,孩子大名有了,我9起個小名吧。”
“說說,不好聽,可不成。”
“叫大心,有1顆大心才能茁壯成長,長得像我這麼壯,他才能挑更大的擔子。他也是我們的心,我們的肝。”
張嫣面容紅潤起來,她最擔心朱弘昭放不下疑心,而將這個孩子奪走。雖然不會殺,但託付給心腹,在民間養大會讓她們母子不得相見。
當年朱弘昭這1系的先祖,9是這麼從宮裡出去的。
朱弘昭的疑心,越靠近他,感受的越強烈。疑心大,還簡單粗暴,弄得朝臣上摺子也簡單起來,有事說事不扯虛的,更不會引經據典,否則經典另含他意,有含沙射影之嫌,倒黴的只能是他們。
現在敢和朱弘昭唱反調的,只有那幫縮在翰林院不願意出去當官,投身書海的老翰林書呆子。
等朱弘昭登基後,兩人9不能隨意見面了,相互輕擁着溫存片刻,朱弘昭9去文華殿找內閣議事。
往往是皇帝等着內閣們來將不決的事情呈上來1起敲定,別以爲皇帝其他時間會空着,廠衛會弄來1堆東西讓皇帝看,小到京師今天的菜價,遠到邊陲的趣聞,隱晦到哪位大人和哪位名妓有染,家裡鬧出什麼矛盾等等。
1個稱職的皇帝,只要廠衛運轉起來,如嘉靖那樣躲在丹房不上朝,朝堂上羣臣集議時,飛過1只蒼蠅落到誰臉上,他都能知道!
更何況,現在披着記者皮的廠衛4處散出去,爲了弄1個頭版,可是什麼事情都敢往朱弘昭這裡捅。這批披着記者皮的廠衛,能不能升上去全看他們的業績,業績9是頭版!
文華殿,已經炸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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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弘昭的到來,引得內閣行人們與服侍內閣的宮人行禮,可裡面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停都停不下來。
裡面在打架,曹少欽領了24監的太監、少監,資格低的別想加入,否則9變了性質。高層之間的打架,那不能算打架,只能算是風花雪月之類的趣談……
“打死你個沒良心的老東西,有卵*9……9別跑!”
1名壯年少監手裡倒提拂塵,頭上的烏紗歪着,鼻青臉腫追着文震孟出來,將這個天啓2年的5歲老狀元撲倒在地,拂塵插到腰帶上,1把撕了文震孟烏紗捶打着,尖聲喝罵:“9你也配戴烏紗?天啓爺還未大行,9給天啓爺商討着扣個‘獻’,打死你個活曹操!獻?老東西想把我大明獻給誰?建奴還是蒙古!”
文震孟真的是冤枉了,他以爲朱弘昭和他們慪氣只是做戲,這才大着膽子提出1個獻字做廟號,藉此討好朱弘昭,誰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政治,9是投機和演戲,顯然他投機錯了,因爲朱弘昭根本9懶得對他們演戲。
沒有朱弘昭的點頭,曹少欽敢帶着這些寺人來文淵閣鬧?
誰敢在文淵閣鬧事情,被文官直接打死,也是活該。
別以爲文官的動手能力9弱,英宗被俘時,王振留在朝中監視百官的錦衣衛都指揮使馬順,9直接在朝堂議事時被文官圍住,亂拳亂腳,活活打死!
發現門外氣氛不對,這少監擡頭1看,趕緊起身跪地行禮。
文震孟擡頭看到朱弘昭,真的是心酸至極,張張嘴,哇的1聲哭了起來:“殿下,可要爲微臣做主啊!”
“未曾想此處還有相撲之戲,甚好,甚好。”
朱弘昭擠出笑容說着,身後左良玉將隨身攜帶的馬紮撐開,朱弘昭入座,1張摺疊桌立起,隨行的瓊華宮宮女們將端着的乾果擺到桌上,還放了1壺7月份釀造的果酒……
翰林們發現打不過這幫閹人,1個個突圍殺出來,看到朱弘昭坐在門口吃着核桃,跪地行禮的時候,9被後面追出來的太監們拖進去,1個個哭爹喊娘。
朱漆大門,乾脆被太監們直接關上……
聽着裡面亂糟糟1片,外面行走於6科直房的新翰林成員返回想支援,可朱弘昭91旁,只能乾等着。太廟獻俘,他們可是經歷過的,那場面,已經不能用震撼人心來說。
尤其是廢晉王吃老奴之心,而朱弘昭坐在1旁神色如常的表現,更是將他們的魂都嚇掉了。
而京師百姓,可是簇擁着貶爲軍戶的廢晉王朱求桂出京的,他們喜歡這樣勇悍的宗室,儘管朱求桂是個徹頭徹尾的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這個讀書人的脾氣9是犟了些,死不低頭,也不自辯。
老奴的渾身零件,真的被預定了,有的人買到直接9下酒吃了,有的放鞭炮,當着親朋好友喂狗,有的泡到酒裡,密封好埋在茅坑……
老奴的人頭,處理乾淨後9擺在太廟,被1塊石板壓在地下。
裡面打的熱鬧,朱弘昭喝完1壺果酒,門嘎吱開了,他擡頭,看到史繼偕被何宗彥護着,跳了出來,其後是臉色陰鬱的葉向高,再其後,袁崇煥的師傅次輔韓爌也出來了,最後出來的是鼻青臉腫,烏紗都歪了的崔景榮,這個老頭手上還有着血跡,顯然是制止不住參戰了的。
相互整理1下儀容,5名內閣來朱弘昭面前拱手行禮,葉向高含氣道:“皇太弟殿下,這是何意?”
“他們爲皇兄感不平而已,若不是身份所限,孤也會上去打1頓這些不通人事的書呆子!崔公竟然也被牽連了,這是他們的錯,1會孤爲崔公出出氣。”
見說到自己,崔景榮拱手道:“殿下,何以至此?事情尚能決議,又非定局,何以做出如此有傷風化,大失體統之不堪入目之事?”
見手上血漬沒擦乾淨,崔景榮縮回手在背後蹭了蹭,1臉的想不通。他是堅定的新帝黨,沒想到曹少欽給他1點面子都不給,實在是太生氣了。
1旁史繼偕、韓爌氣定神閒,何宗彥驚魂未定,1副坐完過山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