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大震1聲,烈逾急霆,將大樹2餘株盡拔出土,根或向上,而梢或向下;又有坑深數丈,煙雲直上,亦如靈芝,滾向東北。自西安門1帶皆飛落鐵渣,如麩如米者,移時方止。自宣武門迤西,刑部街迤南,將近廠房屋,猝然傾倒,土木在上,而瓦在下。殺死有姓名者幾千人,而闔戶死及不知姓名者,又不知幾千人。凡坍平房屋,爐中之火皆滅。惟賣酒張4家兩3間之木箔焚然,其餘了無焚燬。凡死者肢體多不全,不論男女,盡皆裸體,未死者亦皆震褫其衣帽焉。”
張家灣,雙鶴書院改爲天子行轅所在。
京中各方面的報告飛騎相告,錦衣衛的飛鴿傳書不知道什麼原因已經廢了,鴿子放走後亂飛,找不到目標。
劉時敏是第1個趕赴受災現場的,報告災情是1方面,另1方面請求挖掘深坑,將天上墜下的東西給取出來!
隨駕的將府、侍從司羅列4周,書院講學的臺座上,朱弘昭沉吟,等着他們看災情報告。
不久之後,相府會派人過來1起商定,挖不挖是小事,關鍵是要給天下人1個合理的解釋。
飛熊軍已經撒下去,徹底封閉黃河以北,將消息鎖住。
爆炸範圍內什麼都被摧毀,而且沒有火,還有1個不規則的大坑,朱弘昭想到了鑽地導彈,爆炸後消耗周圍氧氣的1種戰略導彈。
應該不是核彈,若是核彈爆炸,受災範圍必然極大。
他想不明白,這東西是從哪來的?神思不屬,天外文明幾千年發射已經失效的傢伙?還是上古文明留在天上的?又或者是未來的軍事演習失蹤的導彈?
還有天上那5色雲彩及空間裂痕1樣的蛛網,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想不明白,更多的人,絕大多數人則是畏懼,猜疑天命。
諸人看完摺子後,摺子回到朱弘昭手裡。
秦良玉可不畏懼天命,她已經打破了無數的規矩,何況她是傳統儒家教育出來的,又不是保守思想,能接受新的天文學,新的地理學、氣候學,她相信唯物論。
坐在下首第1位置,秦良玉道:“劉公所提之事可押後,如今最緊要的是救治傷者,掩埋屍骸。天氣燥熱,若不妥善處置,會引發瘟疫。京師人口密集,南北東西交流匯聚,若有瘟疫滋生,待發覺時,必然流毒天下。”
“準。”
秦良玉繼續說:“天災之處靠近王恭廠,臣聽聞王恭廠地下倉儲極大,尚有未轉移的大量火藥囤積地下。北城西南部大災,臣以爲是王恭廠屯留火藥爆炸所使然。種種大樹倒栽,應該是火藥從地下而炸,土地翻起所致。”
朱弘昭緩緩點頭:“可以。”
王恭廠受災不重,整體建築尚存,現在只能把責任推到王恭廠身上,如此天災誰也背不起這個責任,他這個皇帝也不行。
擱在兩漢,這種大天災必然是丞相失德,要將中樞重新更換1遍才行。
好在,從治統上而言,現在也是相府執政治世,與他這個皇帝沒有直接關係。如果輿論頂不住,只能委屈葉向高這1幫人。乃至是左相秦良玉、右相鍾羽正都要換人。
秦良玉停頓片刻,想了又想,顯然有話要說,卻不敢說。
朱弘昭是很尊重秦良玉的,這是1個偉大的女人,道:“大將軍有話直說,此時正該君臣同心戮力,同舟共濟。”
“是,臣以爲不論各方如何說,萬歲爺萬萬不能撤兵回北京。此時,唯有坐鎮南京,方能壓服南方輿論。容臣說句殺頭的話,南方人口、物產豐茂,縱使天災蔓延,人心動搖謀亂。若南京安穩,則天下安穩。”
秦良玉說完,高大身軀頓首。
何衝拱手:“公子,大將軍所言甚是,乃是持國之言。縱是北京無1餘生,也不可回師。此時,萬不可意氣用事,當步步維穩。”
現在,要穩定北京、北方人心,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9是皇帝回北京。然而如此1來,等於向江南示弱;但跑到南京去,更有躲避天災的實際因素,也是1種示弱。
都是示弱,也有差別。
若回師北京,南方人9能毫無顧忌的蹦蹦噠噠,若坐鎮南京,2萬北軍坐鎮,誰敢跳9殺誰,南方安穩,自然北方也9安穩了。
神策右將軍,坐鎮通州隨駕而來的渠家禎也拱手:“萬歲,此時萬不可退卻。當勇猛精進,以大軍震懾不服。進1步則南北穩固共抗天災,退1步,則南方失控。妄言撤兵北歸者,當殺。”
高傑頓首:“萬歲,南巡不可止。”
朱弘昭看向袁樞和餘煌,餘煌拱手:“君父,罷南巡乃是示弱,此時正該迎刃而上解決江南遺留頑固。江南綏靖,天下必無妄言之人。”
袁樞反倒認爲是迴歸北京,更能彰顯皇帝的勇氣,但抵達南京能從根子上解決輿論中唱反調的那幫人,拱手:“臣,附議。”
北還,還是向南?
朱弘昭緩緩點頭道:“撥銀幣十萬於將府,於張家灣採買酒水,犒賞軍士,告訴他們,朕與將士同在。國朝大好山河,我等要11涉足,巡視4方以靖天下。”
將府成員行禮告退,留下侍從司。
朱弘昭拿起劉時敏的急遞,問:“諸卿,天外之物,挖還是不挖?”
1幫人左右看看,誰都拿不定主意,朱弘昭很想挖,也怕挖出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曹化淳看沒人開口,9說:“主子爺,奴婢以爲挖不得,徒費國力。說不得只是1塊尋常隕鐵疙瘩,沒甚用處。再者,若真是爆炸之物,也是什麼都尋不出,徒惹人笑。”
見其他人沒什麼意見,朱弘昭擺擺手道:“救災方案,諸卿與相府來人協商。朕乏了,做好籌備,明日啓程落腳香河,後日楊村,大後日於天津休整。所需行程安排,兵站物資調運,有勞諸卿了。”
“臣等告退。”
這個皇帝不好當啊,開了1瓶酒,朱弘昭誰都不見,躲起來。
轉移注意力,酒酣想着北京城下的那東西,該會是個什麼東西?
絕對不能挖,若是有個宇宙病毒什麼的,整個世界跟着1起玩兒完。比如之前天啓豢養的1幫烏番武士,閹割後趕出皇城去昌平修陵,現在又拉到東瀛蝦夷島準備宰了,人爲製造1場瘟疫試試威力。
例如穿越,魂穿還好,若是身體穿,後世來的人9是個極大的病毒源,走到那裡傳染到哪裡。大規模的流感導致大規模的死亡,醞釀出其他疫疾,自己本人也會跟着玩完。
對於疾病,朱弘昭是恐懼的,誰都無能爲力。能做的9是預防,再預防。
還有現在大面積致死的天花,有1種牛痘技術能夠製造疫苗,給牛傳染,再由牛給人傳染,人得過1次9會產生終生抗體。這項工程,也在塞外1處荒漠裡進行研究。
將思維努力向天上掉下的東西上靠,轉移1系列天災產生的壓力,是他唯1能做的。
他不是皇帝的話,絕對會想法子把那東西挖出來,現在他不敢冒險,弄出1個T病毒1類的東西,損失最大的除了他,再沒別人了。
這年頭,誰掌控大明,兩億人口做底,無數文化、技術積累,完全可以統治世界。教皇?這是什麼東西?你能統治世界?你能不能統治不清楚,反正朱弘昭相信自己可以統治世界。
飲着酒,朱弘昭神思遨遊,誰也不見,耗着時間。思維交錯,1會是挖出的東西,1會是不挖,推算着種種結果。
實際上,9是打發時間,東西擺在面前,也只會綁了沉海,太危險。
整個南巡軍隊,已沒了昨日的傲氣,1個個如霜打的殘花,萎靡不振。
在京裡,有錢很難短時間買到想要的東西,而在張家灣只要有錢,什麼東西都能買到。
1船船、1車車的酒送入潞河兩岸3裡聯營,撫慰軍士的銳氣。
他們什麼都不怕,9怕皇帝,也怕天上掉下的東西。
“聖上口諭,朕與將士們同在,賜酒。”
神機軍團左翼營,秦良玉巡視這裡,昂聲宣達皇帝口諭。
她個頭高大,比9成9軍士還要高1頭,被瀛王朱秀賴的衛隊稱作‘雄偉的姬大將軍’。她往來營中,拍着垂頭喪氣的軍士肩膀,給他們鼓氣。
她是1個傳奇,她意氣風發,感染着1名名被天象奪膽的軍士。她不僅是天下女子的偶像,也是軍士們眼中的偶像。
天啓曾1而再再而3的爲秦良玉出氣,很多將領職位、戰績明明連秦良玉的指頭都比不上,卻嫌棄秦良玉不願意與秦良玉並肩作戰,寧願陣前失利,也不配合,多次氣的秦良玉大哭。
朱弘昭1舉將秦良玉提到大將軍、左相的位置,種種不服都沒了。這是差半步和差1步的區別,9這半步之差,造成了秦良玉如神人1樣的威望。
靠着她獨特的魅力和威望,鼓舞着1座座軍營。
潞河另1邊,何衝握着鞭子,狠狠1鞭將1名軍官抽倒,成排的軍官站立,他1個個抽着:“身爲將士,自當赴湯蹈火。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區區天災,算得了什麼!這天,也畏懼公子,否則不會公子前腳走,他9讓京師受災!若真是天命轉移,那火球9會落在張家灣,而不是別處!”
“明日啓程,誰若墮了銳氣,老子扒他的皮!”
喘着粗氣,何衝也累,拍着1名軍官肩膀:“疼否?”
“不疼!”
軍官挺直腰,8字胡顫着。
“老子感覺這心窩子疼,疼得徹骨!你們是公子的腰桿子,是拳頭,你們直不起來,硬不起來,公子南巡做什麼?讓江南人笑話?”
“弟兄們,秦淮在側,又軍餉豐厚,殺到南京,你們若直不起,硬不了,秦淮上的娘皮也會看不起我們北軍!丟了軍威,老子送你們入宮當淨軍!”
“都他娘挺直腰,捏緊拳,喝酒!攢着精力,到時好好展現展現咱北軍的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