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這裡的氣氛十分怪異。
甘州中護衛估算了本衛損失土豆,從套西諸部那裡計算價值,獲取羊只繼續進行本衛軍糧加工工作。
兩方底層交流密集,套西諸部大量購買着民戶手中的土豆。
蘭州城城門依舊緊閉,只有應*臺吉之邀放出1夥市正官及屬吏去維持市場秩序及……稅收。
6月底,西北土豆1片豐收。
各處駐紮維穩的軍隊不僅可以活動,9連民壯也能動員出無數。如此大的天災,人人家裡土豆滿倉,土豆又可以折算銀錢納稅,還未大面積鋪開土豆種植的河南、4川、湖北向各處收購土豆做種,價錢不錯。
大災之後能吃飽,有餘錢上稅;大災之時朝廷救濟得力活民無數。百姓能做什麼?只能拿命報效朝廷,9這麼簡單。
土豆豐收,西北按着初步動員組織民壯加入勞動,民生工程永遠都是建不完的。現在邊塞不靖,各縣的團練鄉勇組織起來運輸土豆去邊塞,警固役留守。
團練鄉勇還沒有大規模取消,也沒有改編到警固役。警固役與衙役1樣,都是役,身份必須是退伍軍士,或立有軍功。
民間因克服天災使得人心安穩,又感恩積極響應動員,邊軍又沒了維穩軍務,更沒了家庭憂患,軍民心氣高漲,猛增出大量的運輸勞役以及軍力。
大反攻的時間到了。
增援徵西大將軍路遠,軍隊及大量物資還在路上,而蘭州問題不能再拖了。
別說蘭州周邊,9連寧夏鎮和甘肅鎮的兵馬都開始活動,準備包圍夾擊套西諸部,狠狠來上1刀,混個大軍功。
於延安膚施養病的蔡復1險些病死,他是個迷信的人。
他的理解認知中,是他這個西北最高軍政大員產生了要拆膚施黃金鎖骨菩薩的寶塔的心思,纔有了這場天災。
他能扛得住這場天災帶給他的心理壓力,因爲他相信西北的儲備足以支撐到朝廷救濟。
可天降火球,砸毀北京北城十幾裡範圍,他接受不了這種極端險惡預兆,險些壓垮他,他更不服氣。他能內外純1對人對事,唯有對天災異象之類的心思是矛盾的。
敬畏,又認定人能勝天,能克服種種。
強撐着1口不服氣,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也緩了過來。爲了彰顯,也爲了告誡自己並堅定自己的決心,膚施的寶塔還是被拆了。
用原來的磚,正蓋着1座依山勢而構造的北極閣,北極閣祭祀北方之神,是大明特有的玉京尊神、戰神,真武蕩魔大帝。
勉強能理政,故而西北的動員才能發生。
西北開啓戰爭模式,誰最怕?
川陝聯合封鎖,永邵卜率領的土司聯軍1點都不怕,因爲他們不知情。
嘉峪關外的吐魯番不怕,老梟雄到了末路,開始安排繼承人的事情與葉爾羌王國的合併。待西部汗庭大軍抵達,幾個兒子誰能破嘉峪關,誰9是吐魯番的繼承者。
對於怕不怕,葉爾羌汗國不清楚,他們的汗庭對大明的情況也不清楚。可分裂在東部,與大明有親密接觸的吐魯番方面很清楚。正是依靠着大明,靠欺騙大明的朝貢,他們纔有實力鬧分裂。
西南的叛亂被大明解決了,東北的建奴被殺光,河套、蒙古設省,還把海外的日本給滅了。傻子都知道,大明已經不同了。
地緣政治這個詞或許現在不流行,可明人的尿性周邊都是知道的,準確來說中國之人的心性都是很簡單的。爲恢復祖先的榮耀,爲子孫解決周圍羣狼而興兵征伐的例子比比皆是。
以遠邁漢唐爲口號的大明,此時要擴張,最大的可能是打西域,恢復安西、北庭、蔥嶺1系列的版圖。
明人的詩仙李白,9是出生在蔥嶺以西。因爲他的父親是蔥嶺以西地帶,大唐派在那裡的官員。
整個葉爾羌汗國,9站在明人祖先的版圖疆域裡,能有什麼結果?只能先下手爲強,將戰爭拖在大明境內。
至於綿長的補給線?
開玩什麼玩笑,窮人找富人幹仗,帶什麼補給?
有人因無知而無懼,有人垂死掙扎不要命自然也不怕,可*臺吉怕,從帶着部落入塞,9食蘭州開始,他9怕。
約束着部衆,努力不去觸犯太多危險的東西。
套西漢人部落或漢人爲主,漢人影響力大的部落聽他的,可套西是漢胡雜居,自然有蒙古部落根性上9缺少必要的敬畏。
部落越大,對朝廷的敬畏也9越大,只有那些小部落,整日廝殺慣了,缺乏必要的敬畏。河套地區諸部,發展速度快的始終是好學的漢人部落,也有邊塞軍民補充的原因。所以跟隨而來的套西小部落,多是蒙古部落,因爲小所以不知大之所以大,因爲小常常要廝殺滿腦子都是暴力。
*臺吉知道西北邊塞文武想要什麼,故而1大早在市場,1封信託市正官送去城中,交給蘭州知州徐日葵。
徐日葵想不想要軍功?
當然想要,從大明立國開始,真正的硬通貨只有1個,那9是軍功。軍功9是資歷,可以打破官場慣例和資歷限制,得到飛速提拔。
可他知道自己是1塊什麼料,不是領兵的料,當不了進士將領,也沒督撫邊塞的信心。
面對*臺吉的厚禮,他猶豫了。
河南總督梅之煥在蘭州東南的金縣,擁兵兩營5千之衆。
*臺吉要裡應外合,用套西蒙古部落的血,洗去頂上的污名。他約束部衆只是來強行9食的,而蒙古部落習性難改,忍不住燒殺,頭1開9止不住。
半月以來,蘭州兩處村莊破滅,死亡約過百人。這麼多的人口捂不住,捅到皇帝那裡去,誰都跑不了。只能將責任說明,地方上自己處置了,又有軍功庇護,不會有什麼大災難。
*臺吉的構思不錯,給了周圍文武想要的,也解了彼此難題,否則騎虎難下,套西諸部完了不說,上面打板子下來,周邊文武也落不得好。
徐日葵心動,可他顧慮更大,擔心會是1個圈套,*臺吉設套坑害城裡軍隊以及梅之煥那裡的兵馬。
雖然這個可能很低,可造成的損失太大了,這個損失是徐日葵的。
他9是來邊塞熬資歷的,他的位置在相府6部5寺,不在地方上,他要軍功作用也不大。故而,也只是稍稍動心。
然而這麼大,涉及周邊文武的大計劃,他不能自己推回去,否則必然惡了交情,平白多了很多官場對頭。再說,他也怕蘭州的事情惹得上面打板子,需要這個計劃爲彼此解圍。
可他的本性9是謹慎,擔心小几率的大風險,明知道是小几率,可9是被大風險所嚇住。不得已,他只能詢問城中文武意見,進行集議,1起拿主意,幫他拿拿主意。
甘州中護衛在城外,來的州衙門通判、同知外,還有蘭州守備正營將、副將、3名輪休部將,以及監軍。
涉及軍事,又涉及文官亂武,文官們心動,也只能等武官做決議。
這位蘭州守備屬於土司加官另行委派,拿着*臺吉的信裝模作樣看了起來,他只認識不多的字和軍中常用字眼,倒也看的明白,9是1次奇襲、伏擊,內外聯手,幹狠狠的1票。
“徐公,諸公,依末將看,可行。”
這位守備掛正營將,5品銜,可沒在京裡待過,還不知道將領的地位發生了多大的反差。平時又不與徐日葵走動,徐日葵也不願意和1個真正粗鄙的武夫打交道。
宣大出身的將領,雖說跋扈了些,可1個個也是通文墨,頗有氣節的,打交道也舒服些。說白了,9是鄙視這個守備,沒什麼走動。9連駐軍,各級軍官也因爲避嫌的原因,徐日葵不甚清楚。
宦官監軍神情不快,輕咳兩聲,他正觀摩着書信,下面人還沒看,你個混賬東西急什麼急?
按規矩來說,看完信應該軍政分流,各議各的,做出方案再碰頭商談。
1衆人看着這位監軍,監軍看完後遞給下面的副將、3員部將過目,副將看完沉思,不愧是皇城瓊華宮宿衛軍官下派,9是懂規矩呀。
不管你有什麼想法還是沒想法,不該說話的時候9閉嘴。
徐日葵也知道,這位守備沒什麼用,實際軍權還在副將手裡。畢竟,只是籠絡土司的手段而已,甘肅設省後9該重新考覈了。
副將與3名部將低頭交耳密議後,又與監軍通氣,當着神情尷尬的守備道:“計議可行,然城中野戰軍只有3部,警固役兩部,後備役4部,能戰者不過兩千餘。此戰意在突襲,兵馬無需繁多,當以精銳爲主。殺敵主力,還要看扎虎諸部。”
聽到這種有針對策略的建議,徐日久露出笑容:“既然可行,作戰之事還望諸位。本官居中聯合,策應各方1起剿了這羣不服王化,賊性難改的韃子。”
隨後用密文書寫作戰計劃,還要去請示梅之煥。
在*臺吉的規劃中,是城中守軍與金縣駐軍裡應外合,而他扎虎部及其他部落則是臨陣反正,將1切責任推給死人。
套了1件罩甲,頂着烏紗帽,徐日葵來到城中校場。根本沒他什麼事,9是不放心,過來看看。
城中有糧,州衙門的糧食早9給周邊鄉村發了個差不多,唯1兩處儲糧所在是軍隊和城中士紳糧商,現在全城百姓得了城外運輸來的土豆,可以吃飽。
之前全靠軍糧供應百姓1日1餐,靠着軍糧穩定市價。至於糧商的良心,買賣糧的,米混着良早9賣了。
駐軍都做了軍糧耗盡,抄家的準備……
“怎麼9兩部兵馬?”
徐日葵傻眼,還不是兩部野戰軍,而是1部野戰軍以及1部警固役,混合而成的兵馬。他不懂軍事,也知道這種兩個系統的軍隊混在1起會出配合銜接問題。
宦官監軍在1旁,手按着腰間佩劍笑道:“徐知州,前鋒由張獻忠所部擔任,韃子諸部大者不過千餘人,精壯不過23,聯營而居又無統屬,5精銳足矣。警役嶽文魁所部,配合掩殺,壯壯氣勢也9夠了。況且,警役2部也非尋常,打韃子還是不成問題的。”
徐日葵擔心軍隊傾城而出,軍隊也擔心城池有失。
他們怕的是人多勢衆的扎虎部,扎虎部哪怕作壁上觀兩不相幫,其他小部落聯合在1起,他們也能有信心給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