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自成的親衛隊長便帶着人到了李自成剛纔所指的位置,看到一個在不停後退的士卒,伸手一刀砍中了他的後背:“奉皇上旨意,再有後退一步者立斬無赦!”
那名被砍中的士卒不甘地看着周圍的人,前兩天的亂箭沒有射殺自己,想不到竟然會死在這裡,但是這個時候已經沒人注意到他了,所有人全都咬緊牙關,先前衝是死,向後退是死,一時之間所有的將士全部停在了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親衛隊長孜然不能這樣便回去交差,於是大聲吼道:“你們都是吃乾飯的?趕緊衝上去,否則別怪老子執行軍法了!”
費徵這個時候開口了:“將軍可以保證今天不在我們背後放箭麼?”
親衛隊長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說什麼?”
“我說咱們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在弟兄們背後放箭了?弟兄們當兵吃糧,若是本事不夠,死了活該,但是他們明明能活着卻被自己人所殺,實在是有些冤枉了!”
親衛隊長一刀揮上去:“他孃的,皇上下得旨意你還敢說三道四,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多虧費徵身子靈敏,向旁邊一錯身,躲過了這一刀,然後趁着身邊心腹的掩護躲到了後面,費徵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若是再待下去必定要和親衛隊長刀兵相見,到時候李自成必定會讓人砍了自己的腦袋。黑衣衛宗旨第三條,不爲了意氣用事,做無謂的犧牲。
親衛隊長這一下可是有些犯衆怒了,他若是砍死了費徵,血腥鎮壓之下可能會震懾住在場的人,可是他偏偏沒有成功,周圍的將士看向他的眼光便有些不善了。
親衛隊長名叫李狗孩,是李自成的同鄉,李自成打下陝西之後前來投奔,憑藉着過人的武力和同鄉的身份,成爲了護衛大順心臟的一把尖刀,但是他畢竟沒怎麼處理過營嘯這種事,只是憑藉着內心的等級觀念覺得眼前的這些士卒都是吃飽了撐的,多餓他們幾頓便好了。
李狗孩高聲喊道:“怎麼的?都想造反啊?是不是不知道老子的大刀有多厲害?都給我滾到前面去作戰,若是城頭沒了你們誰都別想活!”
這個時候一個百戶又站了出來:“如今向前衝也是死,向後退也是死,同樣是死,咱們弟兄們怎麼選?”
立刻有他的心腹在一旁跟着喊道:“向後退!”
很快周圍的人有不少開始響應起來的,城頭之上一時之間充滿了“向後退!”的聲音。
李狗孩看着這種情況大怒:“老子看你們是活的不耐煩了,給老子砍了他們!”
說着便帶着身後的親衛隊衝了上去,李自成在高處看着皺了皺眉頭,他不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現在看到不少人在大喊,情況確實有些不妙。想到這裡囑咐劉芳亮:“你去北城調集三千人過來,以防萬一。”
李狗孩本以爲自己只要一出手,斬殺幾個人頭,反對的聲音便會立刻消失,但是情況遠遠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樂觀,城頭上暗流涌動,自己已經斬殺了五個人了,想不到拿着刀子對着自己的人越來越多。
就在這個時候,在中間按兵不動的那些士卒之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喊叫:“皇上下令屠殺城頭上所有的人了,大家快跑啊!”
正在作戰的大順軍士卒心中一驚,以爲皇上又要開始放箭,只能邊打邊退,他們雖然勇猛,但是可不想白白死在這裡。
城頭之上頓時亂作一團,李自成面色鐵青,他想不明白,爲什麼原本很正常的作戰手法會受到這麼強烈的反彈。其實這就好比後世的傳說,遠古以前那些野人都是吃生肉的,但是後來他們發現了一塊被火烤過的肉,吃起來很好吃,於是慢慢的再也沒人吃生肉了。
以前的闖軍,周圍全是什麼張獻忠,羅汝纔等人,他們對待手下人可沒這麼仁慈,動輒便斬殺大批自己人,所以那時候的闖軍覺得這種亂箭沒有什麼問題,畢竟周圍的人都這樣,在張獻忠手下的人更慘。
但是現在不同了,對面的河洛軍告訴了他們,原來肉還可以熟着吃,兵還可以這麼當,於是不少人心中都有了小心思,再加上連續兩天的亂箭,黑衣衛的暗中挑唆,許多人已經心生不滿了,終於在李狗孩斬殺士卒之後到達了臨界點。
城頭上亂作一團,河洛軍當然不會心慈手軟,他們的統領也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城頭上亂得毫無章法,顯然不是故意引他們入甕,那便是真的大亂了。於是河洛軍毫不客氣,迅速衝佔大批地方。
好在這個時候劉芳亮領着人到了,他當機立斷,撤下李狗孩和他的親兵隊,自己親自頂上去喊話:“弟兄們,咱們都是大順軍,怎麼自己人反而要打自己人?若是城破了,河洛軍和咱們的仇恨你們也清楚,那必定是一個不留的結局!”
劉芳亮這個人雖然平時話不多,但是很得人心,許多將士一看是他來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有的士卒大聲喊道:“劉將軍,我們在前面拼死拼活沒有什麼怨言,但是我們不想再死在自己人的弓箭之下!”
劉芳亮大聲應和道:“大家相信我,前兩天是因爲沒有辦法,所以皇上才用了這種策略,但是昨天晚上皇上已經想出了辦法,大家儘管放心,今天背後不會再有弓箭手射殺自己人了!”
劉芳亮說話的可信度還是比較高的,所以一時間周圍的人全都沉下了心思,一個人大聲喊道:“既然劉將軍給咱們活命的機會,咱們也不能不識好歹,弟兄們跟着我衝啊!”
很快城頭的危機便被化解了,劉芳亮背後已經是一背的冷汗,皇上哪裡想出了什麼好主意,如果今天像前兩天那麼打下去,免不了最後還是一通弓箭的結局,想到這裡劉芳亮急匆匆向着李自成走去,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阻止李自成再放箭了,否則營嘯不可避免,大順軍必定士氣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