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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禎十六年九月二十八,位於瀋陽南方白塔鋪的廣闊原野上,一隊隊縱馬疾馳的騎士奔行南去。這一隊隊人馬動作幹練,行動有素,正是清國正黃旗的軍隊。
三百丁壯一牛錄,五個牛錄一甲喇,五個甲喇一固山,這就組成了清國滿洲最基本的建制。一個固山也就是一個旗,正黃、鑲黃、正白、正藍、鑲白、正紅、鑲紅、鑲藍八旗,四萬五千人的定額,就這麼構成了清國最核心的武力:滿洲八旗軍。
這其中,從建立之初開始就爲清國皇帝親自掌握的正黃旗就是八旗之中最強大的。不僅從排序上可以看得出來,從數量上一樣如此。
哪怕最爲精銳的一個甲喇已經被多爾袞調走,譚泰手底下正黃旗的大軍依舊超過一萬人。而且是馬步齊全,人人有馬,處處具甲的戰兵。
這一次,爲了守住威寧營這個瀋陽的防禦節點,譚泰將其中調動最快的三個甲喇一共五千人統領出城。
除此外,跟隨而來的還有領了漢軍正藍旗不多八百騎兵的佟圖賴。通往威寧營雖然不遠,但上萬兵馬的動員卻不能慢騰騰地步行過去,自然只有奔馬疾行。漢軍正藍旗騎兵不少,戰馬卻因爲章丘一戰折損衆多沒有多少補給。因爲是戰敗,到了瀋陽以後自然也是沒有得到恢復。
但佟圖賴性質昂揚,精力充沛,充滿了熱情,心中滿懷着與最強八旗軍並肩作戰的榮耀之感。他相信只要憑藉着這一回套出到的情報就足以扭轉戰局。全軍來襲的明國皇家近衛軍團。打敗了這一支對清國威脅重大的精銳之師,如何還不能讓佟圖賴重歸攝政王的信賴?
譚泰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佟圖賴的身上。他瞪大着那雙看起來正氣昂揚的眼睛,仔細打量着軍隊行軍的速度。過了一會兒。譚泰露出了驕傲與放心的表情。
這是一支強大的軍隊!
這一點判斷毫無疑問,作爲一直以來都直接統屬於清國皇帝的八旗第一強軍,無數漢人甚至旗人都渴望擡旗進入的軍政單元,正黃旗的榮耀歷史無須贅述。
他們的單兵戰鬥力一樣無可辯駁,最好的甲冑,最精良的訓練,最自信的士氣一切的一切都彷彿證明了接下來戰鬥的勝利將無限於傾斜於清軍。
念着天色,當正黃旗的軍隊過了白塔鋪的時候,譚泰轉而又爲他自己所驕傲了起來。
這時。策馬而來的佟圖賴恰好地說出了譚泰心中所想:“固山額真真乃我大清名將也,從獲悉軍情到出兵馳援,這才短短過了一天半的時間,行動堪稱神速。如此,我軍也足以在九月三十抵達威寧營。倒那時,便是明國所謂皇家近衛軍團真有強兵干將能奔襲至威寧營也絕難抵擋我大清強軍!”
“哈哈,你這漢將,嘴皮子功夫不錯啊。”譚泰想要矜持一下,左右還是沒想到話。也不謙遜,就這麼接受了。
“還是固山額真厲害……”見譚泰心情不錯,佟圖賴頓時心下一喜。
就這般,將近五千餘清軍疾馳東南而去。眼見再過一天半就能抵達威寧營了。
在一天前,清軍還未出城,只是剛剛在城內大肆搜捕奸細的時候。太子河邊,卻是一番浪濤拍響。驚奇的歡呼聲無數。
“下來了,下來了!”徐鴻大聲高呼。幾乎要高呼着跳了起來。
一旁,一個扁耳粗眉獅子鼻的老漢也將滿是繭子的拳頭輕輕鬆了下來,笑道:“有了太子河上游砍伐而來漂流入河的圓木,這浮橋的問題就大大解決了,而且,還都是在這河中間飄着啊,太省事,太省事了!”
此刻河流上,一根根粗壯的樹幹飄在河流之中,又被遍佈河流上的漁網所束縛住。
看到這麼多圓木,徐鴻一直以來的心結悄悄釋放大半。那邊粗眉獅子鼻的老漢看起來年歲極大,其實卻只有三十來歲,正是輜重營百戶安木匠。
安木匠一見材料齊全,頓時吆喝着口號,率領着麾下幾百多號工匠開始浮橋搭建。
位於南岸的臨時營地上,奔行許久的皇家近衛軍團也終於得以稍事歇息,趁着輜重營搭橋過河的時候休整。
此時臨時營地的最中間地帶裡,朱慈烺坐在一塊扁平的石頭上,看着被細細保管好平鋪在乾地中的地圖,輕聲道:“威寧營的情況探明清楚了?”
“留守的兵馬不少,約有千人。不同於鳳凰城與九連城的是,城內戰兵頗多。位於遼東朝鮮一側的清軍大多沒有跟隨建奴西去。”倪元璐介紹着軍情:“先遣團放棄了進攻計劃,只是暫且在太子河一側伏殺斥候,遮蔽視線。”
“恐怕遮蔽不久了,一路突襲六日,能遮蔽到現在已經不易了。渡河要些時間,威寧營怕是會有些反應了。”朱慈烺不看好。
朱慈烺提出了問題,一干將官也就紛紛七嘴八舌議論起來。有人說要強渡強攻的,也有說讓先遣團化妝清軍騙城的,更有人提出要撒兵入鄉,蒐羅人口與糧米。
前面幾處朱慈烺都是神遊天外,一點反應也無,倒是最後一句說出來的時候,朱慈烺表情一動,看着說話的徐彥琦道:“糧食是個永遠的問題啊,不過驅生口攻城太耗時間了,倒不是我有甚麼仁慈。”
徐彥琦輕嘆一聲,場面微微有些寂靜。
朱慈烺見了,笑容一緩,正色道:“我卻是另有一番想法。”
徐彥琦、虎大威以及倪元璐都不由一嘆,這顯然是說大家都沒猜到朱慈烺的想法了。
這時,一個晴朗的聲音響了起來,配着一雙耀耀生光的眼睛。很是讓衆人眼前一亮,正是軍機處的軍師李定國。只聽李定國笑道:“屬下大概猜到了!”
嘩啦啦……
浪濤拍岸,河水翻滾。李定國走在大路前,看了一眼被喝水打溼的褲腳,失笑了一聲,趕忙將胸前的包裹頂在頭上,繼續前行。
此刻身後,一個戲謔善意的笑容響了起來,道:“看來我們軍機處的神算子不討河伯喜歡嘍。”
“遼東二十六年不在我大明治下,物是人非,河伯也不再是我大明的河伯。我大明將士不討河伯喜歡那也不足爲奇。哈哈,看來徐兄很是埋怨小弟呀。”李定國說着,大步前行,腳步左右踏着,讓後面一些的徐煥武不由叫苦起來。
“好好好,爲兄不打趣你了。誰讓咱們都領了軍令,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呢?先過河,把氣出在建奴韃子身上。好了好了……別搖擺浮橋了……”徐煥武說着,一直到過了浮橋一顆心這才放鬆了下來。
這兩人的舉動看得身後的徐鴻是接連笑出聲:“快走罷。別耽誤了挖坑!”
“哈哈哈……”這下子,就連厚道的安木匠都笑出聲來了。
此事源頭就是因爲李定國在軍議之上接了一道軍令,朱慈烺讚賞了一番,很快就讓李定國帶着輜重營的將士們前去挖坑佈置了。
看起來彷彿是貶斥。但李定國卻對這樣被下放的機會十分激動,帶着百十個人,配加上身邊的徐鴻迅速渡過了太子河。
當日頭偏西。整個威寧營一片慌亂的時候,除去輜重營還在河南南邊趕着一路上繳獲的糧米外。全軍已經度過太子河。
此時是大明崇禎九月二十九。
皇家近衛軍團主力已經按照預定的計劃抵達了威寧營城外。
威寧營城內一片慌亂,大街上滿是如同沒頭蒼蠅一樣亂跑的人。這樣的人各有不同。有的是穿着衣服的,有的是慌亂得連靴子都只有一隻的,但大多數都拿着兵器或者是長弓彎刀,或者是一根粗糙的狼牙棒,這讓旁觀者很快猜出了他們共同的身份:士兵。
這是滿洲駐守威寧營的兵馬,一共兩個牛錄加上少許的朝鮮奴兵,朝鮮人戰鬥力稀鬆,卻不妨礙他們成爲此後戰兵的輔兵。
就是這麼千把來人駐守的小堡壘,此刻儼然成了整個遼東戰場的焦點。
甲喇章京哈豐阿慌亂地披上了盔甲,帶領着侍衛衝出了自己的府邸,他一路呼喊,拿着鞭子抽了七八個人後終於成功地制止了城內的慌亂。
軍令開始傳遞在城內,這些被遺漏在堡壘裡的士兵們喚醒了戰鬥的記憶,大聲呼喊着,彷彿是在威嚇城外突然出現的明軍,彷彿只是爲了驅散內心之中的恐懼。
這裡,位於他們心中我強大無敵大清的心臟地帶,竟然有一天會面對上萬明軍的復仇。
這是一個結結實實的數字,上萬人的軍隊絕不是擺出旗幟就可以欺騙哈豐阿的,這個老兵擁有着被誇耀如獵鷹一般的眼神,只是掃了一眼就精準地認出了城外的兵馬:“在九千到一萬一之間!”
十倍的人數圍攻,以驍勇善戰爲名的女真人也感覺到了一種可怕。更多的人開始驚懼地想着,爲何會出現一萬明軍在城外殺來?難道,遼東半壁都已經丟失了?
沮喪的情緒在城內蔓延,哈豐阿無力抵抗着,只好大聲呼喊:“盛京就在北方不到兩百里,只要我們守住,陛下的大軍一定會踏平這羣南蠻漢狗!我們很快就會得到援兵!”
“吼!”城內勉力出了一些歡呼之聲。
“咚咚咚……”
城外,鼓聲響起,沉悶有節律的鼓點彷彿是一隻巨大槌子敲打在衆人的心房裡一樣,讓城內的歡呼聲迅速被壓制住。
這是進軍的鼓聲!
皇家近衛軍團的第一團出現在了威寧營的西邊,虎大威滿臉的不爽,他看着陣列齊整的第一團,下達了前進的命令。
很快,邁着正步的第一團將士在各自將官的率領下開始接近城內。
劉勝目光灼灼,卻小心翼翼地下達着命令,精巧如同鐘錶匠一樣頒佈着任務,將一個個百戶拆分,細密而嚴謹地分配着火力。
當最終進攻的時候即將到來的時候,劉勝卻只有一句囑咐發出:“都打準點,省着子彈!”
另外一邊,猛如虎拿起了手中的長刀。這是一個擅長近戰的營伍,人人披甲,手持沉重精鐵夾鋼大刀,配着圓盾,扛着雲梯。
“咚咚咚……”
戰爭的鼓點不斷密集,越發激揚,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心臟也在這樣激揚的鼓聲之中變得越發激越,心情震盪,學業沸騰。
“進攻!”
終於,進攻的命令下達。
緩慢前進的軍陣開始緩緩加速,虎賁營率先發起進攻。在城頭上不斷拋射而來的箭雨下,虎賁營的第一排士兵們紛紛撐起圓盾。
只是過了數息的時間,虎賁營也已經抵近射程,一個個黑黝黝的槍口挺起。
密集發射的砰砰砰聲響徹雲霄,升騰起一朵嗆人的硝煙。當硝煙過後,是喊着號子,怒吼殺來的猛如虎。他帶領着麾下兒郎將雲梯搭在了威寧營西面那不足一丈高的城牆上。
近戰就此爆發。
一切都朝着有利於明軍的方向發展,但此時的虎大威臉上卻是寫滿了不平靜。
他頻頻望向西方,當猛如虎登城戰鬥的時候,他更是下了馬,貼着大地。過了一會兒,虎大威面色凝重:“讓齊賢列陣西北,注意防守。”
……
威寧營城內,哈豐阿滿頭大汗,焦慮地看着城外的戰況:“漢人怎麼能這般猛?”
“那火銃豈能如此犀利,只一被鉛子打中,就忒般厲害能咬掉一條性命!”
“這明軍如何這般能打啊!這威寧營如何是好……”
無數念頭冒在心中,一個他無可奈何不得不承認的可能升了起來:“也許……這威寧營要被攻破了?”
“咪呢阿巴卡!”
“miniabka……”
“我的天啊。來了,援軍來了!我們的援軍來了!是正黃旗的大軍!”
威寧營城內,歡呼聲驟然間響徹雲霄。
西北風,一道黑線在蒼茫的地平線裡出現。滾滾如雷鳴一般的馬蹄聲敲打着大地,震懾着四方,象徵着赫赫武力。
這正是從瀋陽出發而來的譚泰所部援軍!
天空一片陰雲飄來,雲影落在地上,讓明軍陣地最西方的李定國擡起了眼睛,笑出聲了:“涼爽的天氣……適合送死啊!送建奴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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