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上下看了我一圈,扔下荊條說:“好,你幹部說話要算數。三天之內沒有牛,我就去你鄉政府,我帶一家人都去。”
我安排支書要人送偷牛賊去派出所,又給老李寫了個紙條,請他幫我取出兩千塊錢帶來。
一切安排妥當後,我對老孫說:“老孫,你要相信政府。千萬不要衝動啊。”
老孫滿臉皺紋都笑開了,他拉住我的手說:“幹部,去我家喝酒。”
我推辭說:“改天,改天一定去你家喝個痛快。不過老孫,你可得支持我的工作啊。”
“一定一定。”老孫搓着手說:“你幹部說話算數,我們絕對支持。”
其實,我說這些話是有目的的,老孫是這次計劃生育的釘子戶,生了六個女兒了,老婆還一直躲着不見人。老孫揚言不生個帶把的,就是生到死,也要生。
回頭看到紅豔,旁邊站着小琴,兩個女人看着我,一臉的敬仰。
小琴家兩間土屋,外間住着瞎眼的老孃,裡間是小琴的閨房。旁邊一間低矮的小偏屋,是廚房和豬舍。支書聽說我要去小琴家住,面有難色的說:“你鄉里來的幹部,我得安排住好一點。”
站在一邊的小琴鼓着腮幫子嚷道:“叔,全村都一個樣,我家就哪裡不好了?”
支書辯解道:“也沒說你家不好啊,只是,你家哪裡有地方啊?”
“有啊,我跟我娘住,柳書記在我娘屋裡開一張鋪,我的屋給陳秘書住。”小琴語速很快地說:“當然,叔,該給的住宿費你得按兩個人算。”
支書笑眯眯的說:“不會少你的。你這小鬼傢伙,就會算計幾塊錢。”
小琴吐了一下舌頭,扮了個鬼臉說:“我又不多要。”
話到這個地步,支書也不好再說,只能送我們去小琴家。
小琴的老孃聽到聲音,喊道:“樹容啊,鄉里幹部來了啊。”
支書迴應一聲說:“嫂子,幹部住你們家,還是按老規矩啊。”
瞎眼老孃說:“那倒沒什麼,只是怕委屈幹部呢。”
我說:“大娘,打擾你了。”
瞎眼老孃眼窩子翻出一道白線,擺擺手說:“幹部,你來我家住,是樹容照顧我這瞎眼的老婆子。你就莫客氣了。”
跟樹容書記道了別,我進屋去,外屋擺着兩張牀,一張是臨時開的,中間用花布隔開了。牀上鋪着很潔淨的被子,雖然舊了點,但隱隱有股稻草灰的清香。
進了裡間,有一個很小的窗戶,糊着報紙,報紙破了幾個洞,有山風灌進來,吹得擺在桌子上的煤油燈撲朔迷離。
洗臉洗腳,躺在透着女兒體香的被窩裡,我慢慢進入夢鄉。
半夜我被一泡尿憋醒了,桌子上的油燈還在亮着,我掀開布簾,看到紅豔和小琴頭挨在一起,睡得十分的香甜。
柳紅豔如同一支紅荷,在我們曾經一起住過的賓館裡我想象着隔壁的她的清新,在擁擠雜亂的車裡我半擁入懷時的激動,即便在她新婚的第一天晚上,我一個人獨坐靜謐的夜裡,想象着她紅被子底下的溫柔,我總是感覺,這個女人是我不可親近的尤物。
昨夜山風凜冽,我們獨處山郊野外,可我還是中規中矩,儘管她微閉的雙眼似乎在暗示着我,我依舊不能冒昧去一親芳澤。
我姨很明確地告誡我不要對紅豔有想法,她說:“柳紅豔很單純,我怕你會害了她。”
我不明白我怎麼會害了她,所以我對姨的話耿耿於懷。
瞎眼老孃咳嗽了一聲,“是幹部吧?淤桶在後牆跟。”
我沒敢說話,輕手輕腳拉門出去,也沒去找什麼淤桶,在清冷的月輝下掏出傢伙,肆意地在地上畫着圓圈。
回到屋裡,燈光下紅豔和小琴都睜開眼看着我,兩個人臉上都浮着壞壞的笑。紅豔努了努嘴巴,示意我回屋裡,我擺了擺手,尷尬地進去。
靠在牀頭,我抽出煙來,剛點着,就看到紅豔披着衣服躡手躡腳進來了。我剛要說話,她把手指豎起在脣邊,我立刻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