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十分緊張的盯着前方‘黑色沙浪’的動靜,就連顧傑這種一向不懂得害怕沒心沒肺的人,這會兒也是乾嚥了口唾沫結結巴巴的說“東東東...東少!你看這意思,咱們能衝過去嗎?”
“不知道。”羽東簡潔明快的回答了顧傑,卻讓顧傑的心一下子就涼透了。
緊接着,羽東也不再廢話,踩上油門的同時,目光中也多了一絲狠厲。秦震看的一哆嗦,心說這少爺還真不知道是個什麼家世出身,少爺的身子卻有一股子不要命的死士殺手脾氣。這種氣場沒被激發出來的時候,就是一座活冰山,一旦被激發出來,那就是一座極其危險的活冰山!
眼下秦震也沒什麼心思分析羽東的怪異性格,只是死死的盯着距離越來越近的黑蛇羣!
這沙漠裡的生物不知道是不是都天生就有着‘殺了我一個,還有後來人’的覺悟精神。遇到危險之後,不但沒有退縮恐慌的意思,反而一個個就像是打了雞血似的更加亢奮了起來!沒危險還好,有危險反而暴走了!這到底是個什麼思維邏輯?仔細想想,這倒是和羽東身上的某些特質不謀而合...
就在車子和黑蛇相交的那一剎那,大家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些蛇竟然直立起了身子!有些甚至憑着有力的肌肉伸縮,像彈弓子一樣把自己發射到車上!一瞬間噼裡啪啦的開始了大面積的圍攻!
當然了,能在沙漠裡行駛的這麼大型的越野車,肯定也是能消滅了不少黑蛇的。車輪下盡是碾過鐵皮的聲音,而且明顯阻力加大。那比沙漠中沙子對車輪的阻力還大!聽着那刺耳的聲響,秦震甚至開始擔心會不會中途在這蛇堆裡爆胎?
擋風玻璃、兩側車窗、車頂上的蛇越來越多。羽東甚至不得不用雨刷清理前方被擋住的視線!好不容易掃掉一羣,馬上又撲上來一層!那種感覺完全讓人懷疑他們是開車在沙漠裡,還是蛇窩裡!
隨着一條體型巨大的黑蛇,大張獠牙撞向擋風玻璃的那一刻,車內同時響起了兩聲尖叫。
第一聲的輕呼是蘭晴,而第二聲幾近於嚎叫的聲音則是出於秦震...
在條件反射的‘啊’了一聲大叫之後,秦震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但是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剛纔那條大蛇,完全就像是要衝進來了一樣!實在是太可怕了!也不知道這羣黑蛇到底還有多少!這條路什麼時候才能衝出去!
好在羽東一直皺着眉急速前行,甩也甩出了不少蛇。不然秦震真的懷疑這些蛇早就通過什麼縫隙、機器鑽進來了!
隨着咬牙閉眼心裡默默喊口號的一番煎熬,車子的阻力開始變小了,周遭那鬼哭神嚎的各種聲響也漸漸沒有了,黑蛇堅硬的鱗甲撞擊車體表面的動靜也消失了。秦震這纔敢慢慢睜開一隻眼。只見車子還在飛馳,但是眼前盡是黃沙,遠處還有一團剛剛跳出的來溫暖晨曦。
秦震如釋重負一般的大呼了一口氣,不敢想象剛剛那種狀況自己是怎麼挺下來的!羽東這時候淡定的拿起對講機呼叫後面車裡的姜旗,在確定了人和車都沒有意外之後,這才吩咐姜旗不要停,跟着他繼續前行。
蘭晴這丫頭別看是個姑娘家,但是從對蛇的恐懼上來講,好像比秦震要淡定一些。雖然剛纔也是被噁心的不輕,不過這會兒馬上就緩過了神來,拿過一個筆記本一邊畫一邊說“咱們終於殺出了一條血路啊。東哥,如果玉門關還在那裡的話,那咱們現在的位置就是在玉門關以西,然後前行的方向好像是偏近絲綢之路南道了。”
前面開車的羽東點了點頭“嗯,我們原來認定走中路,但是現在看來幾千年的道路似乎有着不小的偏差。玉門關墨玉地圖上顯示的路線確實是西出玉門關,然後向南道偏移。”
直到現在還覺得驚魂未定的秦震,這時候有些無力的插嘴道“我說,你那份一般人看不懂的地圖你可自己研究好了,咱們第一個目的地真的是于闐嗎?我怎麼總覺得不太靠譜呢。”
羽東從後視鏡瞟了一眼秦震說道“跟你說過多少回了,把你從教科書、電視報紙雜誌上看的東西忘了吧!不然的話只能影響你的判斷力。”說完之後,又泰然自若的來了一句“別說你問我下個地方是不是于闐,就說現在你要問我咱們這是在哪我都沒法回答你。”
秦震看羽東那麼理直氣壯雲淡風輕的說出這番話,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羽東也是給面子,這次並沒有就此直接沉默,而是接着說道“自從我們穿過沙暴看見玉門關之後,這裡就是一片異常的沙漠區域了。這麼說你理解嗎?”
沒等秦震說話,顧傑就僵硬的說“他理解不理解我不知道,反正我好像是理解了...就是說現在這裡,是個死在這百八十年都不會有人能發現的地方...”
聞聽顧傑說完,羽東好像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那意思似乎是在誇獎顧傑聰明。
但是顧傑這會兒可高興不起來了,他苦着臉扒着前座椅背說“東少啊,你不能這麼淡定啊!你得想想辦法對吧?總不能憑着那張鬼地圖,咱們就在這沙漠裡嗨起來了。萬一死在這裡,想等個收屍的,還得看機緣巧合啊...”
羽東倒好像不是那麼擔心的說“已經進來了,反正現在出也出不去了。找到地圖上的這些地方,出去的可能性還大一些。”
秦震這會兒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就拍了拍羽東的肩膀說“誒,我雖然很佩服你這變態的心理素質,但是你也得考慮一下大家的感受對不對?你看這前面的路,羅布泊地區的路況越來越明顯了,咱們這樣下去很危險啊。你不安慰安慰也就罷了,還大大咧咧的就這麼把殘酷的現實說了出來,我這心都快碎成餃子餡了!”
羽東被秦震這話逗笑了,輕輕勾了下嘴角說道“你有心碎的時間不如幫我好好看看地圖,早點找着古城早點踏實。而且,只要找到了一個,剩下的古城也就都呼之欲出了。”
“這什麼意思?”秦震和顧傑異口同聲的問道。
羽東一邊看着手裡的地圖開着車,一邊說“如果把塔里木河塔克拉瑪干沙漠中所有的古城用一條線連起來的話,你就會驚奇的發現他們竟然是一個挨一個的。而且大部分都是和樓蘭同時消失在了公元四一五年。所以,只要你找到第一個,就能順着這根線倒出下一個,再下一個。”說着,羽東把手裡的地圖遞給了身後的秦震。
秦震接過地圖,和大家湊在一起看了看。說實話,真看不出什麼有建樹性的東西。只是能看出羽東在第一遍繪製之後,又用一支不同顏色的筆屢出了一條線。這大概就是他說的那條線吧。
可是想想這世界第二大沙漠,再想想那長長的一條線,秦震哭喪着臉問道“東少,咱們不會是得把西域三十六國都用這種扯淡的方式找出來吧??”
羽東不以爲然的說“如果第一個就找對了的話,那就不需要了啊。當然,如果運氣不好,第三十五個才找對了那也沒辦法。”
秦震在心中暗歎,一個人說話怎麼可以做到那麼欠抽?尤其是羽東那種若無其事、雲淡風輕的狀態,完全就能把人急得跳高!他難道就一點都不懂的着急和害怕嗎?還是說有什麼能讓他如此胸有成竹的原因?
可是,想想這片神秘荒涼、詭異無常的西域大漠,又有誰敢說對這裡可以胸有成竹?
月氏、康居、大宛、烏孫、樓蘭、精絕、于闐、姑墨、且彌、捐毒……秦震腦海裡浮現出了這一個個昔日的西域古國帶着中古時期青銅鏽跡般的漂亮名字。它們都曾經是綻放在大漠中的繁盛城邦,最後又幾乎同時撒手人寰,消失在了浩淼的黃沙之下,變成了一座座神秘莫測的死城。這是不是也是傳說中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