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是因爲這種特殊的情況,秦震第一次感覺雪山中的寒冷是如此的徹骨。面色蒼白的他,此刻依靠在冰冷古老的石柱旁,瑟瑟發抖。
夜北迴過頭來看見了秦震的這個狀態,就知道他這是大量失血而造成的體溫下降。在雪山之中發生這種情況,確實是很危險。可是眼下的條件有限,他們也不可能爲秦震做出什麼真正意義上的應急措施。只能靠他自己自身逐漸緩解。也就是應了傅天磊所說的,憑靠身體的細胞自身代償。
老顧這會兒看着秦震,難受的嘟囔着說:“現在的人,獻個血都得回家燉只老母雞,驗個血還得要杯紅糖水呢!可大震你這都他/媽快涼了,我們哥兒幾個卻也沒辦法幫你!”
秦震聽的直皺眉頭,他懶懶的擡起了眼,無力的罵道:“你他/媽才快涼了呢……爺們兒我只是有點兒略微的疲憊好吧?給我十分鐘,馬上又是一條好漢。”
老顧撇了撇嘴,苦笑道:“秦震,我勸你還是別死鴨子嘴硬了。就你現在的這個德行,都不用化妝,穿上一身壽衣直接就能入殮。現在眼瞅着走到這裡了,對於能找到香格里拉,還能再看見東少我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擔心了,但是東少還能不能看見你,現在這就快要成問題了……”
“你就是憋着咒死我來的,是吧?我發現你還真是烏鴉界的一張奇葩嘴啊……你這關心人的方式就不能變變??”秦震這會兒被老顧氣的,竟然覺得精神頭兒比剛纔好多了。原來憤怒也是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啊。
就在他們倆擡槓拌嘴的這會兒功夫。站在香格里拉之眼雕塑下面的傅天磊開口說話了。而且他這一張嘴,就是讓秦震差點兒沒死過去的話。
“這儀式也開啓了,血祭也獻了,怎麼機關好像只開啓了一半的樣子呢?是不是剛纔做的不夠徹底,還得再來一次才行?”說完,傅天磊還故意回過頭看向了秦震。
一看到秦震他們都懵了的表情,傅天磊滿意的哈哈大笑道:“怎麼,秦震,你也有害怕的時候?看來你並不是無所畏懼啊!你那所謂的兄弟情義,付出也是有底線的吧?”
秦震最初十分不理解傅天磊爲什麼非要千方百計的去驗證他的那種無情無義世界觀是對的。他好像總是在想盡一切辦法去證實。秦震他們與羽東之間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某種利益基礎上的。他想證明。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情義可言。
可是偏偏秦震自始至終都沒讓兄弟情義這四個字背上黑鍋,所以傅天磊就更加的處處針對他。傅天磊越是想探究他所謂的人性本惡,卻越是發現秦震他們幾個人朋友之間那份深深的情義是多麼的可貴。
久而久之,秦震甚至開始替傅天磊感到悲哀。一個人要經歷怎樣的坎坷鉅變。才能硬生生的滅絕了他對人性和感情的所有希望?
對傅天磊這個人的所有憤怒。秦震只停留在最開始的那份定罪書上。那種被人蒙上不白之冤的冤屈感。確實難以釋懷。可是在那之後,秦震並不感覺有多麼的恨他。
因爲秦震始終相信,折磨人的人。必先受盡折磨!一個人縱使真的是心如鋼鐵的冷血猛獸,也必定有一個逐漸變成了野獸的過程。這樣想來,傅天磊無疑是悲哀的,與他那高傲的姿態正相反的狀態,纔是真實的他。
而且秦震也不屑於用盡心力的去憎恨一個人。尼采曾經有句話:當你久視深淵時,深淵也必定回望着你。
如果自己太過於注重仇恨的情緒,那就會一直持續在那種可怕的情緒裡。時間久了,或許他自己也會變成無情野獸。這也就是爲什麼老顧說不願意和傅天磊同路的原因。
所以此刻的秦震並沒有憤怒,更沒有解釋。他只是拽着老顧藉力站了起來,然後朝着中間的那個巨大火焰形鏤空火把走了過去。
老顧還擔心的問道:“你、你行不行啊?要不再歇會兒吧!別他/媽聽那孫子忽悠,他就是成心嚇唬咱們呢!現在在這鳥不拉屎、死了都沒人埋的地方,他穿不穿那身官衣兒,老子都不怕他!”
秦震擡手止住了老顧的話,然後淡淡的說道:“我沒事。這個儀式不完成,一分鐘我也歇不下去。”
說着,秦震又喊來了夜北,他指着那個“火焰”對夜北說道:“北哥,你覺得這個東西放在這裡是只爲了裝飾或者照明用的嗎?”
夜北仔細的看了一下這個“火焰”,它的燃火點應該是在近兩米的位置上。夜北伸手摸了一下里面,然後捻了捻其中的灰燼,很肯定的說:“這裡面曾經應該是燃燒起來過的,而且從這些表面的痕跡看來,當時的火焰應該和這整個造型一邊高。”
秦震想了想問道:“也就是說,當這裡燃燒起來的時候,這個火焰造型的鏤空架子,實際上就是在包裹着那裡面真正火焰的輪廓,是吧?”
“嗯,應該是這樣的。”夜北點頭道。
姜旗這時在一旁十分費解的問道:“這有什麼意義呢……?用一個架子把火圈起來?只是爲了好看嗎?這種方式很多餘啊。”
夜北點了一下姜旗說道:“問題就是這裡面燃燒的並不是真正的火焰。”
“哦?那是什麼?”秦震詫異的問道。
“這沒有真正火焰木炭燒過的痕跡,碎屑是某種石頭。”傅天磊的聲音忽然從他們的上方傳了來。
秦震他們一擡頭,就看見傅天磊正翹着腿,坐在那燃火點的邊緣,看上去悠然自得的就像是在坐鞦韆。他微微的擡着下巴,觀察着他手中正在捻動的殘留物。
這種神出鬼沒的行爲,顯然徹底激怒了老顧。這會兒老顧也不管秦震他們的阻攔,直接擡頭指着傅天磊罵道:“你他/媽就非得每次一有動靜就都要這麼招搖是嗎?你到底是人是鬼?上躥下跳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還有,你能不能有點兒常識?上學的時候老師沒教過你石頭不算易燃物是嗎!你他/媽家裡都用石頭點火的嗎!”
老顧越說越來氣,罵的也越來越順嘴,眼看就要有拉不上閘的架勢,姜旗連忙把他拖開了十幾米遠。生怕傅天磊一個不高興,擡手一槍這哥們兒的命就沒了。罵着罵着就死了……估計死都閉不上眼。
萬幸的是,傅天磊還是無視了老顧的叫罵。
不過傅天磊剛纔的話卻讓秦震想起了一樣東西,他不確定那東西是不是這裡需要的那種能燃燒的“石頭”。
所以此刻他並沒有去管正嗚嗚喳喳的老顧,而是走到姜旗的身邊,對姜旗說道:“大旗,蓮花秘境阿然手中的石頭,給我。”
姜旗恍然大悟似的睜大了眼睛,然後連忙從揹包裡翻出了那個並不大的小包。
層層疊疊的厚布包裹着,是因爲那石頭實在是太耀眼了。秦震捧着這包東西,走到了夜北的面前,一邊小心翼翼的掀開包裹的布,一邊緩緩說道:“北哥,這石頭是蓮花秘境中阿然神像手中香格里拉之眼裡面的東西。別看它小,但是它的光亮能照亮整個地下空谷。我不知道它是不是能燃燒出你所說的那種高度的火焰,但是我覺得這東西在這裡應該是有用的。”
隨着秦震掀開最後一層厚布,奪眼的藍光霎時間迸發而出。
那邊正在鬧情緒的老顧也不出聲了,直勾勾的看着秦震手裡幽藍色的耀眼光芒。
夜北站的最近,他甚至微微皺了下眉眯起了眼睛。而傅天磊坐在上面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是也能看出他對秦震手裡的東西很是吃驚。
夜北輕輕接過了那些神奇的石頭,看了看說道:“這種光好像和香格里拉之眼的很相似……”
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之後,夜北就擡頭對傅天磊說道:“天磊,你下來。”
傅天磊看似順從的跳了下來,然後就站在了一旁。夜北走到那火焰燃燒點的旁邊,擡手將那幾塊石頭放了進去。
說來也奇怪了,不知道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效應,當石頭一被放進去之後,一股炫藍色的火焰陡然爆發了起來!
夜北護着他們幾個後退了幾步,定定的看着那竄起了幾米高的“火焰”。
說它是火,是因爲形態太像了。可是它並不熱,也沒有紅光。只有一片令人炫目的幽藍,焰勢熊熊,瞬間就照亮了這裡整個的空間。
待到火焰趨於平穩之後,高低程度正好就是夜北所說的,完全被包攏在那個火焰造型的架子裡。
四周隱隱響起了輕微的機關聲,緊接着,那個巨大的香格里拉之眼雕刻彷彿也被輝映出了光華,變成了正常的炫藍色。
夜北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吃驚的說道:“成功了……”
秦震不解,便走到了夜北所站的位置上看去。當他與火焰、香格里拉之眼雕塑成一條直線的時候,他所看見的景象,正是傳說中香格里拉之眼的造型!炫藍色的火焰,包裹着一塊幽藍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