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羽東是真的動了真格的,傅天磊連忙對一旁的士兵大喊道:“還愣着幹什麼!去啊!快去,把那些資料都拿來!”
一旁的小兵,兩腿早就已經嚇得如同篩糠一樣了。此刻一聽傅天磊的命令,連連應聲着,連滾帶爬的奔向了帳篷。
這會兒在傅天磊的眼裡,恐怕羽東纔是一個真正的瘋子。甚至可能他已經瘋狂到了隨時都能大開殺戒殺了這裡所有人的地步!這與傅天磊之前那種威嚇秦震時所說的話不一樣。羽東他本就沒有目的,所以也就不會有所猶豫。他現在一心心繫摯友,其他的一切在他眼裡似乎都已經無關緊要了。這樣無所顧慮的夏羽東,纔是傅天磊所最擔心的。
傅天磊不想在這個時候更加激怒此刻看起來比他還要像魔鬼冥王的羽東,所以即使千般萬般的不甘心,也只有先退一步。
很快,那個之前的小兵就哆哆嗦嗦的拿來了資料和筆,並且如同是面對鬼神一般虔誠的雙手對羽東奉上了那定罪書。
這也難怪,羽東敢單槍匹馬的來闖這八面埋伏的天/葬場,並且能夠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就搶了傅天磊的那把槍。這在那些普通士兵的眼裡,可能確實不是平常人所能爲的事情。再加上羽東冰冷霸氣的氣勢,和傅天磊此刻正處於弱勢的這種局面,讓他們有這樣的反應其實也算是正常。
羽東拿過了那一疊關係着秦震、老顧、姜旗他們身家性命、家人朋友安危的定罪書。粗略的瞥了一眼,便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他那隻正拽着秦震的手。不禁在微微用力。那是感動、愧疚、憤怒等等各種複雜情緒交雜在一起的激動。
羽東怎麼都無法想象,他的這些生死摯友們,到底爲他承受了多少不公平的待遇以及他們本無需承受的艱難險阻。
羽東此時的面色冷的似乎都能結出霜來,他狠狠的盯着傅天磊,然後憤怒的一甩手,將手裡的定罪書直接扔到了傅天磊的腳下。並且沒有語氣的淡淡下令道:“簽字。”
傅天磊那樣心高氣傲的人,怎麼會能忍受如此大辱?所以他也不怕死的倔強揚起了頭,像是一種挑戰,又像是在觀察羽東到底會不會真心狠手辣的開了槍。
一向沉穩的羽東,此刻顯得實在是沒有什麼耐心。他揹着秦震走到了傅天磊的面前。將那把槍抵在傅天磊的額頭上。再次冷聲開口命令道:“在他們幾個人的無罪認定上簽字,並且迅速上報軍方,放了他們的家人。”
“我如果不答應呢?”傅天磊挑眉試探着問道。
羽東輕輕的垂了下眼,然後淡淡的說道:“今天這張紙上。只會留下兩樣東西。要麼是你的名字。要麼是你的腦漿。選。”
傅天磊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詫。那是一種無法置信的詫異。他所認識的夏羽東,是不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他始終都堅信羽東和夜北一樣,都是那個不會真的對他開槍的人。可是沒想到……此刻的羽東。渾身上下都在散發着比他更甚百倍的肅殺之氣!這……難道就是爲了他們所謂的情義?
稍稍猶豫了一下,不敢再多耽誤,傅天磊到底還是讓步了。此刻的羽東,已經不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夏羽東了。他對他任何的行徑都毫無把握,爲了避免冒險,傅天磊最終還是決定先嚥下了眼前的這口氣。
一旁的小兵識時務的撿起了地上的資料和筆,遞給了傅天磊。因爲對傅天磊這樣的人來說,彎腰實在是太難了。所以這個小兵很體貼領導的心思,替他把東西撿了起來並且親自遞到了傅天磊的眼前。
傅天磊恐怕是這一生都沒有忍受過如此屈辱的一刻。他拿起了筆,憤恨的看了羽東一眼,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羽東背上的秦震。然後最終在他們無罪判定處龍飛鳳舞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都簽好了字之後,傅天磊便將東西遞給了那個小兵,並且沉聲的吩咐了一句:“照他說的做。”
小兵心驚膽戰的連連點頭,接着就拿着那份定罪書跑開了。
羽東很清楚,像秦震這種爲人,他最擔心、最害怕的到底是什麼。現在雖然他們還沒有脫離險境,但是能讓秦震知道他的親人朋友們都平安,也算是現在能給他的最大良藥。
儘管秦震在傅天磊的面前從來都沒有爲此事而服過軟,但是不得不承認那定罪書始終都是秦震的一塊心病。如果說他真的有那麼一點點怕死的話,大概就是因爲他擔心自己死了之後,真的會因爲自己的所作所爲而牽扯到無辜的家人和朋友。那樣的話,他死也不會安心的。
而現在羽東第一件事就先把他心頭最大的病給解決了,這無疑比給他雲南白藥還要管用的多。雖然不能開口說話,可是秦震的心裡卻是無比的感激。不愧是生死摯友,羽東很清楚秦震他最想要的是什麼。
羽東這時候拍了拍秦震的手臂,難掩傷感的說道:“秦震,他們現在都安全了,你一定要堅持住了……我這就帶你離開。”
說完,羽東彷彿像是直接無視了傅天磊一樣,揹着秦震就朝天/葬場外的方向走了去。在無數機關槍槍口的瞄準之下,羽東那一世無雙的卓然身姿走的是那樣堅定決絕、無懼無畏!
然而就在羽東剛從傅天磊身邊走過的時候,傅天磊忽然伸出了手攔道:“夏羽東,別太得寸進尺了。如果只有你自己的話,我或許還真不敢肯定自己一定就能困得住你。可是你帶着一個半死的人,你真以爲能從這裡出去是麼?”
羽東連看都沒看傅天磊一眼,只是冰冷的開口說道:“今天我要帶他離開,誰也阻止不了我。攔路者死!”
最後這四個字,羽東說的無比威嚴!就連背上意識模糊的秦震,都不禁覺得寒氣逼人。秦震在心裡暗想,原來羽東也有這樣的一面……就說他們幾個人身上的某些氣質都挺像吧……
只不過秦震很納悶,像自己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有這樣一根筋的朋友……傅天磊說的沒有錯,如果是羽東獨自一人,那任傅天磊設下了怎樣的天羅地網,也都不可能困的住他。可是羽東現在帶着自己這麼個累贅,說不定真的連逃出去都成很大的問題了……
秦震現在很難組織集中自己的思維和意識,而且總感覺明明張開了嘴,卻怎麼都發不出任何聲音。在他努力好半天之後,這才沙啞的輕聲說道:“夏羽東……你是不是傻……你爲什麼非要來這裡……”秦震的話裡明顯帶着輕微的責備,責備羽東就這樣將自己陷入到了傅天磊的陷阱之中。
而羽東卻微微偏了下頭,淡淡的回道:“就像你執意要到阿里來的原因是一樣的。”
“……”秦震無言以對。他就知道,在這方面自己永遠也說不過他,也不可能勸的動他。即便今天在羽東的面前有三軍擋路,他也一定會破殺三軍,帶着秦震衝出重圍。他始終就是這樣的人啊……
傅天磊見羽東的態度如此狠硬堅決,便也不客氣的說道:“夏羽東,你應該很清楚我爲什麼要等你來。這樣吧,爲了公平起見,你先把他放下。如果今天你勝了我,儘管帶着他離開。但如果你輸了……你們倆就只能在這裡天/葬了。”
說着,傅天磊還朝着羽東伸出了手,好像是要幫他一把,將秦震放下。
沒想到,羽東一錯身子避開了傅天磊,然後冷聲說道:“你沒資格碰他。我再告訴你一遍,你要是再敢從他的身上想轍,就別怪我絕情了。”
傅天磊收回了僵在空中的手,緩和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表情,然後“呵呵”的笑了兩聲說道:“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就這麼放走你們,何必這樣。”
羽東終於擡眼看了一眼傅天磊,目光中隱含着憐憫和悲哀,清冷的開口說道:“今天我不和你動手,並不是因爲念及舊時情義,而是爲了秦震。記着,不管在哪裡,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就不會是今天的這個樣子了。所謂情義,斷絕與此了。”
就在傅天磊對上羽東目光的那一剎那,天/葬場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陣雪崩般的咆哮聲。
緊接着便是一個大喇叭帶公放似的嗓音在罵罵咧咧的大喊道:“東少!大震!我們來救你們了!!他/媽的,傅天磊!給老子滾出來!你顧爺爺我今天要前仇舊恨跟你一塊兒算個清楚!既然感化不了你,老子就火化了你!”
隨着這個張飛在世的聲音落地,很快就看到了一個橫衝直撞的高大影子,闖進了天/葬臺附近。不用說了,那聲音是老顧……
在老顧的身後,還跟着姜旗和那個白衣勝雪的神女。秦震此刻的意識不是很清晰,但是他卻百感交集。自己的這兄弟們是真都沒白交,一個犯傻闖了進來,第二個緊跟着就得繼續犯傻跟了進來。可這接二連三的犯傻湊在了一起,就變成了傅天磊從來都不屑,也不相信的---義薄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