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睡夢,睡的卻並不踏實。
秦震一方面比較擔心夜北的安危,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爲他自己心底那個令他不安的秘密。至少是老顧和姜旗到現在都還沒來得及知道的秘密。
想當初從沙漠離開之後,明明說好一起去雲南,而羽東卻獨自起程,一個人離開了。害的秦震和老顧險些就要在偌大的雲南省大海撈針的找他。
再後來羽東和俊天在梅里雪山出了意外,秦震他們又開始在偌大的西藏大海撈針的找他。這一次,他們幾乎翻越了喜馬拉雅和岡底斯山,好不容易大家再聚到一起了,羽東卻閃爍其詞的說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做。
秦震是真的不想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開始找人。而且之前怎麼說還有個大致的地點。雲南也好,西藏也罷,再大的地區也總算是有個範圍。然而這一次,羽東卻隻字未曾透露。就算是要尋找,都不知道該再到哪裡去找他。
腦海中時而清醒,時而渾渾噩噩的。秦震努力的想讓自己醒過來,不想由於“睡過頭”而錯過了那致命的行程。
“如果……還能再見,我想我願意去試試你所說的生活……”
“寧生離,勿死別……”
想起羽東最後的話、最後的樣子,秦震就覺得心裡如火如焚。模糊不清的夢境令他一直喃喃囈語……最終,他還是在一身冷汗的情況下,從驚恐中醒了過來!
猛然坐起身的秦震,牽動了身上那一堆線和管子。這些東西在提醒着他,他們還在軍區內。
被噩夢和自己的胡思亂想所困擾,秦震皺起眉頭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看了一眼身邊兩張牀上的老顧和姜旗。他們似乎還沒有醒過來。
再擡眼向前一看,秦震卻忽然看見了羽東立於窗邊的身影!
秦震微微一怔,然後便詫異的開口問道:“你、你怎麼在這兒?他們就沒給你好好診治一番嗎?”想想這之前的驚險過程中。自然是羽東的傷勢最嚴重。那連秦震他們現在都一身電線管子的跟重病號似的在這裡躺着,羽東他怎麼會兀自站在窗邊呢?
“夜北沒有生命危險了。”羽東一開口。便對秦震說出了這個令所有人都擔心掛念的問題。不過顯然他並沒有直接回答秦震剛纔真正問的問題。最主要的是,不但不回答,此刻他還看着窗外追問了一句。
“你做夢了。”
“啊……”秦震揉着自己那一個頂兩個大的腦袋,到現在還感覺昏昏沉沉的。他甚至開始懷疑,這羣軍醫是不是給他們的液裡都用了大量的安定。不然怎麼可能會這麼疲憊不堪,好像永遠睡不醒的樣子……
“夢見什麼了。”羽東依舊看向窗外,聲音清冷沒有任何語氣和感情。
不過秦震也習慣了,晃了晃沉重的頭。揉了揉頸椎,努力的想了想便回道:“我也忘了,反正不太好。”秦震怎麼能直接說,我夢見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生又甩下我們大夥兒自己作死去了!然後害的我們還得天南地北的去找你!
雖然秦震沒好意思直說,但是羽東卻替他說了出來:“我的事情,你不用那麼憂心,而且我也不會把你們扔在軍區就離開。秦震,不該你想的事情,你想的太多了。你不是勸我過一些平凡人的生活麼?你明明擁有,爲什麼不珍惜。”
秦震聽完一愣。好半天才回過神兒來問道:“你、你怎麼知道我夢見什麼了?嘿!夏羽東,你還真是神了誒!小爺我就昏睡了那麼一會兒的功夫,你就鑽進我心裡窺探我隱私去了?”
羽東緩緩轉過身。面色清冷的說道:“一,你已經睡了三天了,這太陽再落下去,就是第四天。二,我沒鑽你心裡,也沒想知道你的隱私,是你自己的夢話把你想的、夢的都說出來了而已。這也就是爲什麼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不讓別人再進這間屋子。因爲你的夢話,太多都是不該被人知道的秘密。”
“……”
秦震完全懵了。合着是自己的夢話出賣了自己……?還有!本以爲這冰山是良心發現。纔沒溜走也沒逃跑,甚至還讓他們睜開眼睛就能看見他。秦震本來還把這當成是一種關心和洗心革面呢。敢情這個貨是在擔心秦震的夢話會泄露了重要的“機密”!
秦震運着氣,努力的在告訴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這是在人家軍區的地盤上。打又打不過,惹又惹不起……再說了,這混蛋的爲人方式,自己不是已經很瞭解了麼?幹什麼還和他一般見識?
想着這些,秦震暴怒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但還是很沒好氣兒的對羽東問道:“夜北醒了嗎?俊天呢?還有你!身體都怎麼樣了?”
“都還好。”簡潔明瞭、並且讓人無法繼續的回答。
秦震覺得再跟他對話下去,自己可能就又要回鬼門關了。本來還想問問他接下來的打算,但是現在卻不想再開口了。
沒想到,羽東倒是自己開口說出了他接下來的計劃。
“一會兒我就派人先送卓雅離開,因爲她還放心不下日月山谷中的居民。等到把這些都解決完了,顧傑和姜旗也就差不多緩過來了。到時候我就派人送你們回去。”
“我……”
不等秦震說話,羽東就馬上打斷接着說道:“傅天磊曾經暗中控制你們家人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些顛倒黑白的罪狀也都已經撤銷了。只是由於事關重大機密,無法對你們做出正式的致歉或補償,這一點,希望你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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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
羽東好像並不打算讓秦震開口說話,所以秦震那急於想要表達的一切,都再次被羽東給無情打斷:“對了,你們的家人並不知道這其中的細節,軍方已經在民間安排了人,給了他們最好、最合理的解釋。所以你們回去之後,只要隻字不提,就可以和從前一樣生活了……”
這一次,是沒等羽東說完,秦震就怒了!
“夏羽東!你他/媽有完沒完,還讓不讓我說話了?!我秦震捨生忘死的去香格里拉找你,可曾是爲了擺脫傅天磊給我憑白安上的罪狀?!可曾是爲了你所謂的正式致歉或補償?!你現在跟我說這些,你寒饞誰呢!”秦震暴怒的吼着,並且氣沖沖的拔下了自己身上亂七八糟的管子和線。
羽東低垂着眼睫,面色冰冷,閉口不言。他這個樣子,讓秦震感到尤爲的陌生……儘管這座冰山從來就沒有太多的情緒和表情,可是當他面對秦震他們這些摯友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副淡漠孤高的樣子。
秦震下了牀,走到羽東的面前,看着那雙幽深冰冷的雙眸,皺着眉不解的問道:“夏羽東……你到底怎麼了?你是不可能會跟我說出這些話的。你明明知道我現在心裡想的……”
不等秦震說完,羽東就冷漠的打斷他道:“你心裡想的什麼我不知道!也本就與我無關。你只要忘記之前的一切,閉上嘴去過你原來的日子就好了。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的事,不勞閣下費心。”
秦震不敢置信的看着羽東,那張熟悉的俊逸臉龐,此刻看起來是如此的陌生……秦震不知道羽東到底是爲什麼進了軍區之後就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前塵舊事在眼前晃過,羽東一次一次捨命救大家於危難之中!秦震堅信自己是清楚他爲人的,他並不像表面那樣淡漠無情!而且秦震也相信剛剛那些話絕對不是出自羽東的本心!他一定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纔會說出那樣的話!
想了又想,秦震唯一能想出的原因,就是羽東打算用這種傷人的方式,把他氣走!從而好讓秦震乖乖的滾回家,不必再跟他和夜北踏上另一段危險的旅程。
對!一定是這樣的……
秦震越想越堅定,也不管會不會吵醒老顧和姜旗了,直接大聲的吼道:“夏羽東!你別以爲你這麼說話就能把我氣走!你以爲你心裡那點玩意兒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怕我死活非得陪你和夜北一起去下一個該死的任務麼?!你不就是覺得你連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都不能保證,不願意我陪你們去送死麼!夜北離開喜馬拉雅山會怎樣?你說啊!你之所以不說,你之所以會覺得有去無回,是因爲這件事根本就他/媽與當初的那次任務有關!鎮守九州的九個人,是怎麼變成只剩下你們四個的?!”
“秦震!!”羽東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還在歇斯底里大吼的秦震。他沒想到秦震竟然會自己分析出了那麼多,更沒想到他會毫無顧忌的在這裡大聲喊出來……
就在他們這四目相對的兩秒鐘之內,門開了。
羽東頹敗的嘆了口氣,深深的閉上了眼睛。那種挫敗感,就好像他做了什麼莫大的努力,最後都白費了一樣。
秦震哪裡管的了羽東這又是在犯什麼毛病?他怒氣未消的回頭看向了門外。
走進來的人是一位身穿便裝、英姿抖擻的老人。從老人那矍鑠的目光以及身後跟隨的警衛來看,就知道這位老人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