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這丫頭欣喜滿足的笑臉,秦震不禁笑了笑,然後將目光投向了那一望無際的大海。
其實,秦震只不過是換了個方式和那老爺子一樣讓這姑娘忘記那段該忘記的回憶而已。
秦震起初確實是不敢確定,他無法肯定丫頭當時看見的那個驚爲天人的人,就是夏羽東。可是如今他仔細的想想剛纔那丫頭所描述的情境……似乎又有些動搖了。
臨近渤海海岸、突如其來的血海、臨風而立如謫仙一樣的男人……冰冷,卻又無限悲傷……
這一切連起來之後,秦震實在是不得不把那些畫面聯繫到羽東他們上一次的九鼎任務。
那一次,不僅僅是失敗,而且是慘敗。
秦震始終都沒有觸碰過羽東心中那處不能碰觸的傷口,他從來沒有問過除了羽東、俊天、夜北和傅天磊以外,剩下的所有人究竟都是什麼結果和下場?
現在如果把幾年前的那件事與剛剛丫頭說的聯繫到一起的話……那當時的結果真的是太慘烈了……竟然到讓鮮血染紅了大片渤海海面的地步!那得是多少人的鮮血才能造成當時那樣的情況?
可是令秦震疑惑的地方也不是一點兒都沒有。
比如,那海水突然如血,卻又在很短的時間內褪卻了,這難道僅僅是因爲海水稀釋了血液的原因嗎?
丫頭說當時看到了一塊本來不存在的礁石,上面站着一個驚爲天人的人,姑且先說那就是羽東的情況下,他爲什麼會忽然出現在海面上?又爲什麼會突然在轉瞬間消失了?這神鬼莫辨的情況,秦震倒還真是有些詫異。
還有就是,當時羽東他們一共有四個人活了下來。羽東、夜北、俊天、傅天磊。如果突然出現在海上的是羽東,那爲什麼只有他自己?其他幾個人在哪裡?他從渤海海面上忽然消失又是消失到哪裡去了呢?
……他,總不可能真像那老爺子說的。是變成海神回到水裡去了吧?
越來越多的問題,使得秦震被自己的胡思亂想都不禁嚇了一跳!他到底是在瞎琢磨些什麼?那冰山冷是冷了點兒。可是他到底是有體溫的……至少是個活人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怎麼被這丫頭的一番童話故事給說的差點兒懷疑起了羽東呢……
秦震甩了甩頭,覺得自己真是被這禹王九鼎給折騰出神經病來了。只要有一點兒奇怪的事,自己都會想方設法的把它和九鼎牽扯到一起。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的沙灘上忽然傳來了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喂!你們好啊!請問這裡營業了沒有啊?我徒步走海岸線,想找個地方歇歇腳。”
秦震擡眼循着聲音看去,那青年卻已經走到了他們的眼前。
這個青年穿着一身徒步旅行者的裝束,身後揹着一個大大的行囊。滿臉的汗跡看得出他已經走了很遠的路了。那稍稍有些潮紅的臉頰,表示出他確實是有些運動過量。體溫上升造成了微血管的擴張。心跳速度加快、心臟輸出量增加而造成自主神經系統中的交感神經受到刺激。腎上腺激素分泌,導致面部毛細血管開放,血循環增加,纔會有這樣的潮紅之色。
不知不覺的,秦震的腦子裡已經反映出了羽東的那種變態的縝密思維套路。對一個人匆匆瞥一眼,就大概的能瞭解了他的基本情況以及是不是果真如同他說的那種狀況。
聽這青年的口音,應該不是大連人。但是卻又有一些遼東或者山東一帶的口音。當然了,他的普通話還是很標準的,只有有些尾音稍微的有一些口音而已。
這個相貌平平的青年滿臉期待的看着秦震和丫頭,丫頭則是很友善的對他笑着說道:“雖然現在還沒有營業。但是你可以在這裡好好歇歇呀!我去給你拿個杯子,快喝口水吧!”
“謝謝、謝謝!!”青年很真誠的道着謝。
丫頭則是轉身跑進了屋內,去續水添茶拿茶具了。
看着那青年熱情感激的目光。秦震只是微微偏了偏頭,禮貌的微笑了一下。就連他自己都奇怪,這是不是真的是跟着什麼人像什麼人?怎麼自己這狀態也有點兒羽東的那個“範兒”了呢?
可是這青年倒真是熱情開朗的很,他伸出右手大大方方的對秦震說道:“你好,我叫重明。”
秦震也禮貌的同他握了握手,覺得這哥們兒的名字還真是挺特別的。
“你好,我叫秦震。”秦震禮貌客氣的回道。
“你們也是來大連旅遊的嗎?”青年呵呵的笑着,手裡擰着自己的毛巾,從他身上的一切可以看出來。這是個不太寬裕的人。大概,應該算是揹包客中窮遊的那一種吧!而且從他年紀來看。保不齊也是哪個準備讀研的大學生。
秦震笑笑的回道:“嗯,我們也是來旅遊的。”不知道是不是從傅天磊的陰影開始。秦震覺得關於和羽東在一起的任何一次行動都要保密到極點。這些重大的秘密,一個字也不能向外透露。
而那青年則是開始很熱情的幫秦震介紹着他走過、看過的那些風景,並且囑咐秦震一定要去看看。
別說,這個重明的感染力還是真挺強。就連秦震都開始羨慕,他這樣不管富不富裕,都能有個好心態行走在路上的勇氣。沒有包袱、沒有壓力,只是一顆走在路上的心,看遍祖國大江南北的壯麗景色。
真想有一天,沒有了這樣沉重的任務和壓力,和羽東老顧他們一起好好走一走,踏遍河山。
就這樣閒聊着,羽東終於出來了。秦震一看羽東走過來了,連忙跑上前激動的問道:“怎麼樣?!”
羽東看着秦震點了點頭,然後目光瞥向了一邊的重明。
重明還是那樣熱情洋溢的笑臉,憨憨的對羽東招着手。
結果可想而知,羽東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朝着門外走去了。
秦震覺得不太好意思,馬上抱歉的對重明笑了笑說:“不好意思啊,我這哥們兒不太愛說話。”
重明很大氣的笑着說:“沒關係的!你們兩個是自駕旅行嗎?我給你留個電話吧,遼東半島我已經走遍了!這不是馬上就要走到大連的盡頭,遼東半島的最盡頭了嗎?有好多不出名的地方,其實可比景區要好看多了呢!你們到時候要是找不到,不明白去哪裡,可以給我打電話啊!”
不等秦震推脫和婉言謝絕,重明就已經匆匆翻出了一箇舊筆記本,撕了一頁在上面留下了電話和姓名。
秦震接到手裡的時候,看到蒼勁有力的“重明”兩個字的時候,不由得更加斷定這是一個愛好旅行的大學書呆子了。中國字應該算是最難寫的一種文字,沒有一定的文化基礎和鍛鍊,是寫不出來這樣好看的字的。
秦震一邊客氣的謝過,一邊和丫頭道謝道別。重明開朗熱情的揮着手,再三的對秦震說:“實在不明白的時候,記得給我打電話啊!”
秦震笑道:“知道了!遼東半島都走過來的徒步專家,一路順風!”
正揮手道別的時候,秦震就忽然被一股力量給強行拖走了!回頭一看,當然就是那座面無表情的冰山!
秦震抱怨的甩開他說道:“你看你看,我就說你不懂得怎麼處理人際關係,不懂得人情世故吧?你說你這個樣子,除了我,除了我們幾個人,你還能交的到朋友麼?你得學會與人溝通啊……”
秦震正語重心長的說着,羽東忽然停住了腳步,然後危險的眯起眼睛,狠狠的看着秦震,冰冷的沉聲問道:“你懂得人際關係,你懂得與人溝通是吧……?”
秦震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當他無意的看到羽東那敞開的領口和釦子時,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那個似乎不太高雅的“溝通”方式!
後來跟丫頭一聊天,都差點兒忘了自己快被餵魚的事兒了……現在看到羽東這臉色,秦震這才忽然想起來了那“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事情……
秦震下意識的捂了下嘴,然後反應極快的學着老顧那樣嘿嘿笑道:“東少……我知道,我知道我那方式方法可能是有些不妥……可是你不能否認它確實有療效啊對吧……”說着,秦震小心翼翼的賠着笑。
羽東瞪了他一眼,二話不說的上了車。看來,這也算是在承認秦震“有療效”的這句話了。
只要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這就算是成功。而秦震剛剛在丫頭那裡聽到的那段回憶,他卻並不想對羽東提起。
現在正是九鼎任務的重要關頭,秦震不想讓羽東忽然再沉浸到過去的痛苦回憶裡。
如果丫頭說的那個人不是羽東的話,那證明渤海上真的有怪異!如果說的那個人就是羽東,那提起來無疑就會讓他再次陷入痛苦之中。這樣的關頭,無論是或者不是,對羽東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秦震見過羽東最痛苦的樣子,是墨裳苦口良心的勸導和激勵,才讓他脫離了渤海的陰影的。
所以,秦震不能僅僅爲了一個似真似幻的故事,而影響羽東現在的狀態。
儘管……在秦震的心中其實已經隱隱的認定了……當年渤海海面血光沖天之下那個驚爲天人的人……就是夏羽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