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有軌魔能機車站候車廳內。
柔美無雙的少女正哀哀地啜泣着,不時抹一把眼淚。
一箇中年男人忽然走到了她的身前,默默地看着她。
少女擡起了頭,淚眼朦朧之下,已是辨認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父親！”她哀泣着,一頭扎進了中年男人張開的懷抱,失聲痛哭了起來。
蘇父緩緩地拍着女兒稚嫩的肩膀,耐心地等待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女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
只見蘇父柔聲說道:“傻丫頭,去極北,也不知道多帶點衣服再走,萬一着涼怎麼辦?”
“我,我忘記了……”少女一抽一噎,夾雜着哽咽的低低聲音從懷裡傳了出來。
“內衣自己去買,外衣父親給你帶了。”蘇父揚了揚手裡的包。
“我知道了……父親……對不起……”少女抽噎着微微側了側頭,看了看父親手裡的包,哽聲說道。
“乖。”蘇父笑了笑,又緩緩問道:“買到車票了嗎?沒買的話,幫父親也買一張。”
“什麼……”抽泣的少女仰起了頭來,她似乎有些疑惑地看着父親,梨花帶雨的柔美臉龐上淚痕交錯,分外惹人憐惜。
蘇父搖了搖頭,掏出手帕給女兒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怎麼?真是在撒謊騙父親?所以不敢讓父親也和你一同去看看?”
“沒有！”少女的神情猛然倔強了起來,她委屈地看着父親,眼眶又漸漸分外泛紅了。
“那就讓父親陪你去看看,看看他是否果真沒有騙你,你是否果真沒有騙我們……如若你們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不管你母親怎樣想,父親都不反對你和他在一起。等你畢業了,父親就做主,讓你們成婚,可好?”
“真的?！”少女的神情瞬間一變,雖然還在止不住地抽噎,但滿臉驚喜已是從她臉上悄然綻放,她一疊聲地問道。
“你長這麼大,父親什麼時候騙過你?”蘇父望着女兒,微笑着說道。
他忽然憐愛地颳了刮正急切地仰望着自己的女兒嬌俏的小鼻樑。
“這個家,還是你的家,從小到大都是你的家,永遠都會是你的家。它姓蘇,父親纔是這個家真正的一家之主。雖然你的父親深愛着你的母親,嬌慣着她,寵溺着她,對她向來都是言聽計從,但到了某些特定的時候,父親也會不容許你母親肆意胡鬧。”
“所以,傻丫頭,以後可不準說那些沒羞沒臊的話了。還沒嫁過去呢,就當只有極北那個家纔是你自己家了?”
少女的臉刷地紅了,她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她不依地嬌嗔着,將滿臉淚水在父親身上擦來擦去。她輕聲呢喃着,象極了一隻依戀父親的小天鵝。
一絲如釋重負的歡快悄悄從少女身上散發了出來,似乎滿天烏雲,一朝而散。
蘇父微微笑着,輕輕地摟着在懷裡撒嬌的少女,他的眼已開始望向了極北的方向。
我家小丫頭對你癡戀如此,情深如此,我也將我最大的信任給了你。
謝寧……你可,千萬別讓我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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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謝雲回來的時候,郭烈正摟着兩個花枝招展的“女友”在客廳中糾纏。浪語之下,兩個欲拒還迎的女孩身上的衣物已是越來越少。郭烈心頭一片火熱,正準備劍及履及,挺槍上馬之際,卻聽得房門傳來了開鎖的聲音。
轉頭望去,滿臉陰沉的謝雲已是出現在了門前。
“你不是……”郭烈愕然道,他的手還不自覺地不住在一個只着片縷的女孩身上揉摸着,臉色卻已是變得無比驚訝。
兩個女孩誇張做作的尖叫聲中,謝雲的臉已滿是陰沉。
“叫她們滾出去。”他沉聲道。
郭烈無奈地望着他,嘆了口氣。他揮了揮手,兩個還在滿臉驚慌尖叫的女孩頓時收住了聲,迅速揀起了地上的衣物,匆匆穿戴後小心翼翼地繞過謝雲出門而去。
“你這又是怎麼了?”郭烈苦笑道:“得,明天又得花錢喂點她們什麼才行了……你不是送你未來岳父岳母回家去了嗎?都約好了的,今晚你在她家留宿,我還以爲你不會回來了呢。怎麼了?”
“她和她母親大吵了一架,竟是負氣出走,去極北了。”謝雲澀聲說道,他一把坐在了沙發上,雙手抱住了頭。
郭烈的神情漸漸變了:“你是說,她竟是如此敏感聰穎,又是如此剛烈?”
“我不知道……”謝雲抱着頭低低說道。
郭烈沉思了良久,忽然又開了口:“雲弟,其實有個事情,我一直在瞞着你。是關於你心愛的女人的,你想知道麼?”
“什麼?”謝雲擡起了頭。
“你知道……蘇蘇那個男朋友……名字叫什麼嗎?”
“我不知道……”謝雲喃喃道,他的眼神中忽然閃過了一道厭惡痛恨的陰暗光芒。
“他的名字叫——”郭烈猛地站起了身,他死死地盯着謝雲的眼睛,緩緩吐出了兩個字:“謝寧！”
謝雲如遭雷擊！
“怎麼可能！”他嘶聲叫道。
“怎麼不可能！”郭烈也是大聲說道:“我一直沒告訴你,就是怕你問出這句話來。你當初愛上了這個女孩子,我身爲你的兄長,又怎能不去將這個女孩的一切調查得一清二楚?我數次想勸說於你,卻見你已是情根深種,你說,你叫我怎麼辦?”
謝雲呆呆地望着牆壁,他的瞳孔彷彿都沒有了焦距,他喃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清醒清醒吧,雲弟！”郭烈搖着他的肩膀猛力晃道:“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句話,是蘇蘇重要,還是你跟你那所謂的兄長,兄弟感情重要！”
“如果你覺得心甘情願讓蘇蘇依在你那所謂兄長的懷裡,被他恣意愛撫,爲他生兒育女！當我什麼沒說,大家早點睡。”
只見謝雲呆滯的表情彷彿猛然變了變,他的目光分外地陰鬱了起來,郭烈神色微動,繼續言道。
“但如果你覺得你那所謂兄長不夠資格擁有她。你愛她,要將她奪過來,你就不能再這麼軟弱下去了！是時候下決心了！”
“她都去極北了……我應該下什麼決心……我又還能下什麼決心……我下決心,又還能有什麼用……”謝雲喃喃道。
“不,你有！只要你下定決心,你就能把她奪回來！你之所以釀成今天的局面,正因爲你優柔寡斷,下不了決心！清醒清醒吧,雲弟！那人只是你的同父兄長,愛情也沒有什麼先來後到！”郭烈沉聲喝道。
“那你說……我該下什麼決心。”謝雲澀聲言道。
“你知道,蘇蘇爲什麼死守着謝寧,不肯離開他麼?”郭烈悠悠說道:“她確實是個萬里挑一的好女孩子。所以,她很容易得到滿足,她從來都不奢望自己的夫君是個大天才,大英雄。只要疼她愛她,然後,不是那麼廢物,讓她對未來有希望,有盼頭,這就行了。”
“你知道嗎?她曾經和謝寧吵過架。那時候,謝寧還是個廢物的九級魔能士。吵架?對於這個不是遇到什麼天大的事,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發太多脾氣,柔和溫婉到極點的女孩來說,你覺得這意味着什麼?這說明那時的她,對那時的謝寧,已有不滿了！”
“然而,不幸的是,現在的謝寧……卻已完全符合了她的要求！他以前是廢物,但現在,可真不是廢物,你知道他現在魔戰幾級了麼?五級！這是我昨天收到的最新的情報！”
“所以,你可以想見,既然有個人能滿足她的願望,讓她重新對他的未來充滿了期待。又早已先入爲主……你還會在她心中有容身之地麼?”
“那我應該怎麼辦……怎麼下決心。”謝雲咬了咬牙,忽然沉聲問道。
郭烈眼中的喜色一閃而逝:“很簡單,擊敗他。用你的大魔戰實力狠狠地碾壓他,讓他跌落雲端。讓他知道,在你面前,他還是隻是一個廢物！讓他突逢大變,自慚形穢,心境受創,再難寸進！讓他一輩子都是個五級魔戰！”
“而如果他的魔戰等級再難寸進……你卻突飛猛進,可以想象,思想越來越成熟的蘇蘇,會漸漸地偏向於誰,已不言而喻！女人,最討厭的,最嫌棄的,不就是不思進取,甚至不能進取的男人麼?”
“相信我,如果一個天才一個是廢物,沒有人會不喜歡天才。你之所以受挫,只是因爲你雖然是天才,但你那個便宜兄長,似乎也不象是廢物了！已經足夠滿足蘇蘇的期盼了！但是,只要你想,只要你下定決心,你隨時可以讓他變回從前！這也是唯一的辦法！”
“即使她是你那便宜兄長的女友又怎麼樣?愛情可沒什麼先來後到,更何況,他那個廢物,也配擁有這麼美好的女人嗎?”
“而現在的情況是,你若是不打倒他,你心愛的女人,就要去躺在他的懷裡了！被他剝光衣服,壓在牀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爲他生兒育女,一輩子都只會睡在他的身邊,讓他佔有！讓他予取予求！”
謝雲的神情猛烈地顫抖了起來,他哆嗦着嘴脣,目光已漸漸變得……陰冷淒厲。
“你好好想想吧。”
郭烈拍拍謝雲的肩膀,望着謝雲神情上漸漸越來越深沉的陰暗,他的眼裡迅速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
謝寧……你還債的時候,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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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父與郭烈都不知道,他們同時唸叨的謝寧,此時正靜靜地躺在牀上。
他似乎正在沉睡,他似乎正陷入一個悠長的夢境。
他靜靜地平躺着,呼吸悠長,胸膛有節律地一起一伏。然而,他的面容卻正在瘋狂地,不停變幻——
時而哀傷,時而落寞,時而歡快,時而……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