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過後的硝煙戰場總是讓人有一種莫名的惆悵,當戰爭的對像改變,所面對的對像是沒有任何武器裝備,憑藉的只是滿嘴獠牙的狗時,戰爭更顯的殘酷起來。
雷諾一直在等着白色藏獒,可惜白色藏獒就跟能掐會算的巫師一般,終於沒有露面,而雷他們又笈芨可危,隨時都可能葬身於狗嘴之下。沒辦法,他只能開槍,解救同伴於危險之中,耗光了所有的步槍子彈。
沒有子彈的狙擊步槍如同一件沉重逼真的玩具,再留在觀察室也沒有絲毫的意義。雷諾想了想,沒有把槍丟棄而是背在了背上,手拿兩把手槍打開門朝雷他們呆的地方而去。
舍科琴夫他們戰鬥過的地方,到處都是藏獒屍體,有的腸穿肚爛,有的腦門開花,有的被刀斬成兩斷,很血腥,很殘酷。雷諾小心的擡腳前行,想避開那一塊塊殘肢爛肉,可藏獒死的太過密集,根本沒有下腳的地方,避了兩三下他也不再躲避,踩着殘肢而過。
雷、米斯、舍科琴夫、波爾圍地而坐,飢餓逼得他們吃生肉飲狗血,也許是因爲太累了的緣故,也許是因爲剛纔的殘殺讓他們產生一種厭世的情結,對於雷諾的到來誰也沒有表現的熱情,只是冷漠的點了點頭。
“白色藏獒沒有出現?”雷諾問道。他一直就拿着狙擊步槍地觀察着。白色藏獒有沒有出現自然是一清二楚,答案本就在心中,然而還是問道。雷等人都把頭搖了搖,這一切都在雷諾的意料之中,所以也不再說什麼,挨着米斯的身邊坐了下來,撿起一塊鮮肉大嚼特嚼起來。
雷正嚼着一塊鮮肉,突然發現裡邊裹着一個東西,差點把牙齒都給頂掉了。他把那塊肉吐在地上,又恨恨的吐了口夾着血絲的痰。開口道:“你們說,這次一共打死燒死了多少藏獒。如果白色的藏獒還活着,它的身邊還有多少的藏獒?”
“連打死帶燒死的,我看最少四五百隻,白色藏獒既便活着,也是個光桿司令,它就算再聰明也不過是條狗罷了,我就不像它能鬥過我們五個!”舍科琴夫道。別人吃肉都是細口慢嚼,他吃肉卻是大口大口的吞。也不嚼上一嚼,此時已經吃飽,肚裡泛起一陣難受,所以站起身一邊揉着肚子一邊說着話。
“不會全部打死燒死地!”冷靜的人什麼時候都冷靜,有紳士風度的人什麼時候都有紳士風度,哪怕他暫時失去了冷靜與紳士風度,很快就又會恢復了冷靜與紳士風度。米斯拿着一塊肉。正要往嘴裡塞,見舍科琴夫皺眉揉肚知道這人吃壞了肚子。他感覺了一下,肚子已經有七分飽,便把手中的那塊肉放下,在還算幹靜的一隻死狗身上擦了擦手,道:“我們在入口處一場激戰消滅的黑色藏獒應該在百隻左右,在此又打死了兩百隻左右,雷諾說這裡的藏獒數量在五百隻上下,什麼事都往壞處考慮,咱們以五百五十隻計。也就是說還有兩百五十隻藏獒。這羣藏獒是極其聰明的,不會傻到跟飛蛾一樣,明知火會把自己燒死還要往火裡鑽,因此我想燒死的藏獒應該在五十到一百隻,所以剩下地藏獒應該還有兩百隻或者一百五十隻。”
“兩百隻?這話有些危言聳聽了吧!”波爾搖了搖頭:“藏獒雖然聰明,可它們必竟是畜牲,不可能跟人一樣衆火海中大批量逃脫,因此我覺得還是舍科琴夫說的有理,白色藏獒肯定只剩下一個光桿司令,不然剛纔的激戰在那樣的情況下。多上十數只藏獒便能完全戰贏我們,白色藏獒爲何不再多派一點藏獒呢?”
“不管怎麼說,什麼事情都往壞處想是對的,可我情願舍科琴夫與波爾的話對!”雷諾面露苦瓜臉,道:“如果舍科琴夫猜的不對。別說還有一百五十隻到兩百隻藏獒存活下來。就是隻有五十隻藏獒存活下來,我們又哪是對手?大家基本上都到了彈盡糧絕地地步了。”
“不管剩下的還有多少隻藏獒。也不管我們還能活多長時間,哪怕所面對的是成千上萬藏獒,我們也要死戰的流盡最後一滴血,最少死得其所,死得英勇豪邁,總不至於束手就擒,把自己拱手送到藏獒的口中!”雷正說着話,突然面色凝重,側耳一聽,道:“他們來了!”
“哦?”舍科琴夫三兩下在自己的面前撥拉出一塊淨地,俯首貼耳趴在地上傾聽,片刻後道:“來了,數量應在三十隻,不,四十隻,不,五十……”
“它們來的最少有六十隻?”波爾拍了拍舍科琴夫的肩,語氣中透露出無奈,道。
“你怎麼知道?”舍科琴夫大奇,直起腰瞪圓一雙眼睛,語氣怪怪的道:“莫非你也會地聽術?”
“我不會地聽術,可我的眼睛沒有瞎。如果你不是把頭趴在地上,而是把頭擡起向前邊看,就會出現它們已經來了。”波爾手指前方,本來已經蒼白地臉更加蒼白起來。
白色藏獒一狗當先,身上的毛皮很好,在火光下泛起如緞的光澤,就如月光下的皚皚白雪。身後呈寶塔狀跟了幾十只黑色藏獒,它們的毛色也很好,如白色藏獒一般發出幽幽的黑光,比之身邊躺的藏獒那身沒有光澤的皮毛不知好看多少倍。
白色藏獒在據雷還有四五十米的距離停了下來,滾筒衝鋒槍還有一個彈夾,雷諾手中的兩把手槍也不過還有四個彈夾,子彈地總數加起來不過二百發多一點,要想幹掉六十隻藏獒並一隻白色藏獒很有一些難度。
如果。藏獒在三十米地距離之內,而且行動遲緩的話,雷有信心用四顆子彈消滅一個藏獒。如果,藏獒在二十米的距離之內,而且行動遲緩的話,雷有信心用兩顆子消來一個藏獒。可藏獒不是傻子,不會站在那裡讓你開槍打,更不會行動遲緩,從毛色上來看這些藏獒肯定比打死地或是燒死地藏獒更加難以對付,速度也將更快。所以雷打算先對付白色藏獒,哪怕是浪廢一個彈夾的子彈也再所不辭。
他把槍口擡起,對準那隻表情孤傲,站在那裡宛若一個巡視戰場地白色藏獒扣下了扳機。也就在那一刻,一條黑影閃到了白色藏獒的身前,射去的子彈全部打在黑色藏獒地身上。
連續射出近四十發的子彈,雷槍了扳機,那條藏獒竟還沒死,往前又衝了七八米才口吐血沫躺在地上呻吟着。四肢彈踢了兩下,想從地上站起身,可身上負的傷太過嚴重,終於沒有站起來。
白色的藏獒依然站在那裡,身體不曾改變一下,眼睛似乎也沒眨動一下。它的表情依然孤傲,讓人不禁懷疑它是否正在嘲笑。挑釁着雷再開槍試試,看能不能把他解決定。
本來雷想節約子彈,最大限度的殺死黑色藏獒,可白色藏獒的神情將他徹底的激怒。人一發怒,腦子就會變得不是很清醒,就會有些竭斯底裡不顧一切,所以雷懷疑剛纔那些子彈之所以沒有打中白色藏獒,不是白色藏獒聰明,也不是黑色藏獒勇猛,像人類保護重要目標的保鏢一樣。奮不顧身地爲重要目標擋子彈,而是白色藏獒太幸運了。就在他扣動扳機的同時,一隻黑色藏獒正好迎了上來,正好擋往射過去的子彈。
雷不相信這樣的幸運會一直伴隨着白色藏獒,再次的把槍擡起,準備第二次射擊。不可思義的事情再次發生,又是一個黑影衝到了白色藏獒的面前擋住射來地子彈,它再一次的倖免於難,身上連一個彈孔也沒有,而雷手中滾筒衝鋒槍的子彈卻只剩下數十顆。照這樣的速度射擊下去,最多也就是再打死兩隻黑色藏獒。
“它們是狗嗎?”波爾的下巴殼差一點掉在地上摔成四瓣,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問道。
“我也覺得它們不是狗,而是披了狗皮的人!”舍科琴夫的表情同樣驚訝。頓了頓又道:“不瞞諸位。在未成特工之前,我曾在海軍陸戰隊呆過。因爲成績的優秀還被調去當過一段時間地總統保鏢。爲重要人物擋子彈的事情我們不知訓練了幾百遍,可人終究是人,速度反應根本沒有辦法跟這些黑色藏獒比,如果重要人物的人邊放上幾條這樣的狗,保鏢們只怕全部都得失業。”
“這還是狗嗎?”雷諾亦問了一句,把兩把手槍收了起來。對付這樣的對手,他想信兩把手槍的威力根本不足以打死哪怕一隻狗,與其對付狗把子彈浪費乾淨,還不如留下子彈也好萬不得以之時吞槍自殺。
“現在怎麼辦?”米斯問道。
“不如我們就坐着等死?”雷收了槍,回頭把槍扔給波爾,道:“希望這把槍給給你帶點勇氣。”
“看來也只能等死了!”舍科琴夫嘆了口氣,從草木灰中撿了段沒有完全燒盡的草梗在地上劃來劃去。
“或許我們不見得便死,瘋狂博士不是說會有援手來救,不如我們回到觀察室,守好門窗等援手來救?”波爾把手中的槍握得極緊,回頭望了望觀察室的方向,那裡好似變成了唯一的一個安全島。
“我問你兩個問題!”雷轉過身,給白色藏獒一個背影,道:“憑我們地速度你覺得我們能跑過狗嗎?”
“大概是跑不過的!”波爾知道,狗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平常攆個兔子跟玩一樣,況且那還是一般的狗,這些長得如獅子一般地狗只怕速度更快。
“那你覺得現在我們都已經坐以待斃了,羣狗爲什麼不一擁而上把我們撕着吃掉?”雷眉眼含笑,看着波爾道。
“或許它們覺得我們已經逃不走了,所以並不急得把我們吃掉!”波爾道。
“對啊!現在我們坐在這裡,白色藏獒算準了我們逃不掉,所以不急着將我們吃掉,不讓黑色藏獒一擁而上。可我們如果起身,並做好逃跑地準備,你猜它們會怎樣?”
“會……會……一擁而上把我們撕成碎片!”波爾的牙齒上下打架,結結巴巴地道,滾筒衝鋒槍帶給他的膽量又在這時消失乾淨。
“對!所以說你給我們指出的路並非是條生路,而是一條十足的死路,依我之見還是呆在這裡比較安全一些,最少他們暫時不會進攻,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等到援手前來。”
“它……它們動了!它們來吃我們了!”波爾再次的結結巴巴道,已經從地上站起,擡起手中的槍準備朝獨自前來的一隻黑色藏獒射去。雷壓下他的槍,道:“且等一等,看看它要幹什麼?”
這隻黑色藏獒獨自離開大部隊,三步一停,不時朝這邊打量一眼。它走的很慢,每走一步舍科琴夫等人的心就會不由的跳一下。可它走的再慢,終究是在往前行走,一會的功夫已離雷等人不足十米遠的距離。它低下頭,對着一個黑色藏獒的屍體聞了一聞,然後擡起頭衝着雷等人怪叫一聲,臉上露出一絲獰笑。
沒錯,是獰笑!雷以爲所有的動物中除了人會笑外再沒人什麼動物會笑,所以當這隻黑色藏獒露出獰笑時他大吃了一驚,以爲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竟產生幻視。或許自己現在所見到的並非真的,一切都在夢中,所見到的都是夢境。
夢中的人不會痛,所以雷暗掐了一下自己,不是夢境,他明顯的感到大腿一疼。也不是眼睛有了毛病出現了幻視,因爲他從舍科琴夫等人的臉上也看到了莫名的驚詫,可見人人都見到黑色藏獒臉上露出的獰笑。
黑色藏獒笑罷之後,垂下頭咬往死狗的一條腿向後拖動,一步一步的往後退,直到退到大部隊前把屍體端端正正的擺放在白色藏獒面前才停了下來。白色藏獒嗅了嗅,用前爪抓了自己的鼻子兩下,又用頭扛了扛那具死屍,頭擺向後頭嚎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