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共同的敵人
檀悠悠第一次做先生,無論如何都應該支持不打擾她纔是……但那些顏料都是很珍貴難得的……裴融忍了又忍,最終忍無可忍,擡手輕叩房門,再低咳一聲。
變成花臉貓的一大一小擡起頭來看向他,都是一副“你來幹什麼”的表情。
裴融嚴肅地指着桌上的顏料,說道:“我的。”
檀悠悠道:“肯定是夫君的啊,我又不畫畫。”
裴融再道:“這些顏料都是最貴的!”
“但是最好看啊!”檀悠悠理所當然,姣姣跟着猛點頭:“好看!”
裴融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表情和心情:“不但貴,而且很難得,有些原料必須去深山裡找,其中還有各色寶石……”
檀悠悠笑眯眯地舉手:“我知道!因爲珍貴難得,所以歷經千年不變色!”她看過紀錄片的。
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要拿!!!裴融咬牙:“能不能把它們還給我?”
“不能!”姣姣伸開手臂護住桌上的東西,先是大喊一聲再可憐巴巴地小聲道:“先生,融哥哥,姣姣很喜歡這些顏料,能不能別拿走?”
裴融面無表情地搖頭:“不行,我必須拿走。”
“我和你買好不好?”姣姣要哭了。
裴融冷漠無情地轉開目光:“我不賣,有些東西是錢買不來的。”
“哇啊啊啊……”姣姣嚎啕大哭。
“夫君不是說家裡所有的東西我都可以動用嗎?”檀悠悠撐着下巴盯着裴融看,滿眼都是控訴。
姣姣的哭聲猶如魔音穿耳,裴融額頭青筋綻起:“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個話?”
“好的,我知道了。”檀悠悠黯然垂眸,小聲哄姣姣:“咱不稀罕他這個,我另外給你買啊,他這個不好,畫到臉上可能洗不乾淨,咱倆就真成大花貓啦!”
姣姣立刻止住眼淚,嫌棄地往前推:“還你!小氣鬼!呃……不是,小氣哥哥……”
裴融抱着一大盒子顏料狼狽離開,兩道目光落在他身後,如芒在背,刺得他極難受,他就不明白了,明明他是有理的那一個,爲什麼反倒像是個鐵石心腸的惡人?
檀悠悠見裴融走遠了,就小聲和姣姣說道:“你看他兇不兇?我可怕他了!”
姣姣立時找到了知音:“太兇了!真的很可怕!他打人比姐姐還要痛!我整整痛了好幾天,筷子都拿不動……我看他皺眉就害怕……”
“其實,我也被他用戒尺打過,打得我啊,遍地打滾,滿屋逃竄,從桌子下面鑽到牀下,他都不肯放過我……”檀悠悠打個冷戰:“太嚇人,我不能再想了,想起來就忍不住要哭。”
姣姣害怕地往她身邊湊,低聲道:“這麼兇的嗎?那你是怎麼逃脫的?”
檀悠悠順勢攬住小丫頭,小聲道:“他爹救了我,他爹就是安樂侯,我的公爹,你該叫一聲伯父。”
“太可怕了。”姣姣憐惜地伸手去摸她的臉,“他打了你哪裡?”
“這裡,這裡,這裡……”檀悠悠亂指一氣:“痛得我躺在牀上三天沒起來。你別看我膽子大,其實我最怕他了。也是他一皺眉頭,眼睛一瞪,我就嚇得瑟瑟發抖。”
姣姣眼裡滿是恐懼:“那以後咱們別惹他吧。”
“不惹,不惹。”檀悠悠把她抱起來:“走,咱們洗臉搽香香去!今天就畫這些了,接下來我帶你玩球好不好?”
“好啊,好啊!”姣姣跟着檀悠悠跑進跑出,儼然已是同盟,因爲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可怕的裴融。
檀悠悠得意洋洋。傳說中,偷食小孩的野人婆能止小兒夜啼,從今後,裴融就是她對付姣姣的核武器。總打小孩子是不行的,壽王府的人看了心疼難受,她自己也不喜歡。
安寶心不在焉地背書,同一段內容連續三次錯在同一地方,裴融也不說話,冷冰冰地看着他。
安寶癟癟嘴,想哭又不敢,繼續苦巴巴地背書,然而隔壁院子傳來的歡笑聲和皮球砸在地上、牆上的聲音老是影響他集中精神,他又錯了。
安寶忍住眼淚,老老實實伸出手,準備挨戒尺。
裴融原本已經掏出戒尺,聽着隔壁的響動又停下,大發慈悲地道:“這次念你初犯暫且放過,給你一刻鐘歇息再回來。”
“謝謝先生!”安寶把書一扔,撒開腳丫子往外跑。
裴融看不慣地把書拾起擺放整齊,這才大步流星往外走。
檀悠悠和姣姣站在樹蔭下,各自拿着一隻皮球往地上拍,比誰拍得更好、時間更久,又互相丟球給彼此,玩得不亦樂乎。
姣姣經常丟球,卻不生氣,興高采烈跑去撿球,玩得滿頭大汗,笑容卻明淨如水晶。
檀悠悠一邊照看着小丫頭,一邊往裴融這邊瞟,只怕他又來干涉,說她不務正業太吵什麼的。
然而裴融並沒有,揹負着手立在樹下默默看了一回,轉身走開了。
他才離開,躲在暗處的安寶立刻衝出去,笑得嘴角咧到耳朵根:“師孃,師孃,我來了,把球丟給我!”
裴融聽到這一聲,停頓片刻繼續往前走,檀悠悠瞅着他那背影,竟似是有些落寞。
姣姣吃過香噴噴甜蜜蜜的玫瑰冰粉,心滿意足地捧着她寫了字的石頭,唸叨着“人、口、手”,高高興興回壽王府去了。
這艱難的一天啊!檀悠悠癱在躺椅上,左邊蓮枝拿大蒲扇搧着風,右邊柳枝叉了切成塊的梨喂進嘴裡,不要太享受。
裴融默默地走進來,滿臉滿身都寫着“我不高興”。
檀悠悠打量他一番,接過大蒲扇,把倆丫頭打發下去,拍拍身邊的杌子:“夫君辛苦啦!快來這裡坐,我給你打扇子呀!咱夫妻倆說說知心話。”
裴融沉默地坐下,沉默地注視着她。
檀悠悠被他看得心虛,掩飾地用蒲扇遮住半張臉,訕笑:“夫君爲何這樣看着我?”
難道聽見她說他壞話啦?
裴融收回目光,淡淡地道:“我原本想着,只要你高興,些許顏料而已,給你就是,所以又送回去……”
檀悠悠大爲窘迫,還真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