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秦逸塵腦海轟鳴,一時間根本理不清思緒!關鍵是,就算那時有人族,可那位和塗山結緣的人族先祖,究竟是何等驚世之才,竟然能娶塗山先祖爲妻!緣分這東西秦逸塵雖然是信,但總不能隨便一位人族,都能讓塗山先祖芳心所許吧?
只見塗山先祖狐眸眨閃,秦逸塵的一切心思都似瞞不過他,隨即,竟見其揮舞薄紗:“現在,就讓你看看,我和夫君相遇的那天。”
“轟!”
霎時間,秦逸塵眼前景象大變!只見視線之內,洪水滔天,僅僅一瞬,便從無盡之遙遠的天穹,吞沒至他的眼前!秦逸塵嚇得連連後退,洪水他不怕,甚至如今的他,萬丈深海都能遨遊自如。
可是在那滔天洪水面前,秦逸塵卻感到本能的懼怕,好似他只要沾到一點,就必死無疑!好在此刻,塗山先祖站在他的面前,才令秦逸塵升出了無窮的安全感。
而待秦逸塵細細看去之後,竟是發現,那洪水所淹沒的,是一尊高山!秦逸塵只感覺,這高山所處的世界,沒有天穹,或者說,高山所指,便是天穹!“這,這難道是塗山!?”
秦逸塵怔愣,令他臉色驟變的是,那滔天洪水,已經淹沒到了塗山的山腰!塗山祖樹雖仍矗立,可那些來不及爬上樹的狐妖們,卻是被洪水淹沒,在哭喊聲中失去了性命。
秦逸塵看在眼裡,縱然他不是妖族,也感到滿心悲憤。
更不用說此刻的塗山先祖,那雙狐眸泛着滔天恨意,哪怕,這是她曾經經歷,早已過去無窮歲月的一幕幕!“共工,你曾爲北方水之祖巫,如今卻淪爲帝俊麾下鷹犬,你也配稱妖!?”
“共工!?”
秦逸塵錯愕,還有,巫是什麼情況?
這位共工大能,怎麼又稱作北方水之祖巫,又被呵斥不配爲妖呢?
還有帝俊,究竟是誰?
秦逸塵懷揣着滿腔疑惑,只見剛纔那一聲怒喝,將漫天烏雲震散,展露出傲立於雲端的無數身影!爲首的一道身影,身着緊身黑袍,雖是人形,可擡掌間,卻有九道水球在其掌心縈繞。
儘管水球不過一拳大小,可是秦逸塵卻感到無比的可怖,宛若那水球隨意一縷降下,便是滅世洪海!而那道怒喝的源頭,正是塗山先祖!秦逸塵注意到,此刻的塗山先祖,還很是年輕,正是少女與女子之間的風華之際。
而且,塗山先祖乃是一尊白狐,只不過比起現在的九尾,眼前的白狐,第九隻尾巴,還無法和其餘八尾持平!共工俯瞰着那隻白狐,神色淡漠,就宛如腳下的滔天洪水,冷漠無情。
“塗山氏女嬌,順天者昌,今日我代帝俊陛下前來詔安,巫妖一脈,塗山歸順天庭。”
“做夢!”
塗山女嬌咬着貝齒,狐眸中倒映出的,是無數被洪水淹沒家園的同族!共工聞言,還是那般冷漠無情:“既然如此,那就將塗山樹一併淹了。”
下一瞬,九道水球出手!“轟轟轟……”只見九道水球降臨,化作遠超秦逸塵想象的吞天洪海,每一道水球降臨,塗山便被洪水吞沒無數丈。
每一道水球降臨,秦逸塵身邊的塗山先祖,和塗山女嬌身軀便猛然一顫,狐眸憤恨滔天!直至最後,塗山女嬌渾身顫抖,她似用盡移山填海之力,可身後,卻只剩塗山樹,以及蜷縮在樹上的狐妖們。
而共工把玩着手中的最後一道水球,冷漠的臉色,泛起了一絲戲謔。
但就在共工將要令塗山女嬌和塗山樹一同陪葬時,卻見遠方,一道人影,緩緩踏步走來。
那的確是人影!儘管在塗山先祖讓秦逸塵看到的回憶之中,共工和不少巫也好,妖也好,也有化作人形的。
但秦逸塵不知爲何,卻能明顯感覺到不同!可此刻踏天而來的那道身影,在秦逸塵看到的第一眼,便感覺,這是……人!只見那身影身着麻衣,身形高大,體態健碩,比起如今的人族之羸弱,這位人族,卻似能怒視萬族而不折腰!那人族幾步踏出,便來到了塗山女嬌的身邊,站在了塗山女嬌身前一步。
共工看在眼裡,那雙冷漠無情的臉上,竟是泛起了深深的恐懼。
“禹?
!”
“我妖族的事,與人無關!”
禹!?
秦逸塵望着那位高大的人族,原來這位先祖,名爲禹!只見禹望着共工,以及那漫天妖影,不卑不亢,可聲音,卻洪亮令天顫!“顓頊饒你一命,不是讓你來淹我族人的。”
顓頊?
秦逸塵怔了怔,這……難道也是哪位人族先祖麼?
而聽到顓頊的名字,共工那雙比滔天洪水還要深邃的眸中,卻泛起了恐懼與忌憚。
禹見狀,只是淡淡道:“滾。”
下一瞬,漫天雲捲雲舒,卻再不見共工等妖影。
禹低頭,望着塗山女嬌,後者狐眸顫動,滿是憐惜的望着那洪水中的塗山。
禹淡淡一笑,揮袖間,洪水退,塗山再現。
“我……得先去治理人族的災情。”
“候人兮猗。”
那一瞬,白狐和塗山先祖同時輕喃。
“候人兮猗……”望着那兩道身影,秦逸塵不知爲何,竟也跟着心絃一顫,明明只有四字,卻讓聞者感受到無盡的思念之情。
良久過後,在兩道身影的忙碌下,在人和狐妖的努力之下,被摧毀的房屋又重建起來,塗山終於恢復了以往的繁榮……畫面消散,秦逸塵和塗山先祖,卻都是良久回味難平。
最後,還是秦逸塵略顯幾分訕然的開口,令塗山先祖收起了狐眸中的思念。
“前輩,禹……是我的先祖吧?
其他先祖呢?
我人族一定有其他先祖的!”
“那位顓頊先祖,也一定很厲害的對不對?
我人族究竟經歷了什麼,禹先祖,還……在麼?”
秦逸塵的聲音越來越低落,而塗山先祖的狐眸也顯得黯然。
但是,最終,塗山先祖卻是明媚一笑,揉着這位夫君家小孩的腦袋:“人,不是一直都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