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纏根本顧不上理他們,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走。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根本就沒有給這個小姑娘一點反應的機會。她本來也是千金貴胄,父親是當朝大元帥的胞弟,官至兵部尚書。十四歲那一年她和很多貴族少女一起奉旨參加了三年一度的大選秀,憑着自身實力以及強硬的後臺,順利通過了初選和二選,成功進入了儲秀宮。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她現在就應該已經晉爲貴嬪了。
可是就在關鍵時刻家裡出了事,是因爲糧餉被挪用,造成前線幾萬大軍因爲食不果腹而發生暴亂,此事讓朝野震驚,他的父親作爲兵部尚書首當其衝要受到重罰,後來因爲念家在朝中的關係努力周旋,死罪得以免除,但是獲罪難逃,她的已加都被貶爲庶民,自己也一下子從天堂掉入了地獄,從一個人人羨慕的準娘娘變成了冷宮裡無人問津的小宮女!
本來以爲以後都得這樣度過了,誰知道一年後又出變故,身爲大元帥的伯父在陣前被蠻軍所俘,此事成了大成王朝最大的恥辱,皇帝大怒,居然給念家定了個私通外敵的罪名,那可是要株連九族的。所以,不僅她已經被貶爲庶民的家人,以及她這個再冷宮裡沉寂了一年多的小宮女也被押去了天牢。
再那裡,她看到了所有的親人。但是卻已經忘記了痛苦和恐懼,因爲在被打入冷宮的時候她就已擔驚受怕夠了,那時候父親獲罪,自己整日提心吊膽,生怕那一天就來個滿門抄斬的聖旨。好在一切終於過去了,但是她也漸漸的麻木了。在天牢裡的那個場景其實很久以前就已經在她的幻覺裡出現過了,現在不過是重溫舊夢而已。
大戶人家的子女,既然享受過了常人無法企及的榮華富貴和恩寵尊崇,那麼自然也就應該早就有厄運到來時不怨天尤人的從容。他們念家的直系被帶到了天牢,其他的人直接就被送往刑場了。但是送來的那天晚上就有太監帶着鴆酒來宣旨了。
她看到大家都似乎強忍恐懼和不
安顫抖地接旨謝恩,然後悲哀而認命的飲下了毒酒。
那一刻,似乎連怨憤和仇恨都沒有了,因爲誰也知道那是沒有指望了。在每一個王朝,總有這麼幾個被滅絕的家族。月滿則盈,水滿則溢,輪迴而已。
她以爲自己要死了,然後她覺得自己真的死了。念小纏是相信生死輪迴的,在飲下毒酒的那一瞬間她在心裡暗暗祈禱,來生,再也不要託生於富貴之家,她寧願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民女。
雖然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可是知道自己死了以後還是因爲不甘和無助流下了淚。在那個神秘的空間裡,分不清生與死的差距,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只看到一個俊雅脫俗的少年坐在身邊,正對着她微笑。她在想,怎麼鬼魂還有張這麼好看的?眼淚流下來的時候他遞給了她一方絲帕,輕輕道:“別怕,你沒有死。”
別怕,你沒有死!那句話像一個溫暖的魔咒,剎那間融化了她心頭瀕臨崩潰的徹骨寒意。
小忠子帶着碩焰回來了,兩人手裡捧着幾個泥溜溜的東西,小纏有些奇怪的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地瓜啊,烤了可以吃的。”小忠子道。以前他曾經見過鄧公公幾個小太監偷偷躲在隱蔽處烤,還孝敬他了一些,真的很好吃。只不過宮裡規矩多,。所以之後他也就再沒有嘗過。剛纔和碩焰在不遠處的田地裡居然給挖到了幾個,倒是唯一可以果腹的東西了。
小忠子和碩焰又去撿了些柴火,幸好小忠子懷裡帶着火摺子,所以很快就生起了一堆篝火。
念小纏不懂這些,也不像碩焰一樣對這些沒見過的東西十分好奇。
她一個人默默地抱膝坐在山石邊,此刻靜下來的時候思緒又開始亂了。雖然身上穿的是寬大且粗劣的囚服,但這一點也不影響她天生的麗色。只是臉色看上去差了點,這也難怪呢,一下子經歷了那麼多事,從鬼門關裡爬回來,任誰也不可能做到面不改色。
碩焰走了過來
,手中的樹枝上插着一個烤的香噴噴的地瓜,“小纏,你也餓了吧?快把這個吃了吧,小忠子說很好吃的。”看見是他,小纏的臉上展開了一絲笑容,搖搖頭道:“我吃不下,也不餓,還是你吃吧!”
碩焰嘆了口氣道:“死者已矣,還是節哀順變吧!以後的路長着呢!”
小纏眼眶一溼,急忙忍住,微笑道:“費心了,謝謝,我很好的。”
小忠子坐在一邊的火堆前烤着另一個地瓜,眼瞅着不遠處兩人有說有笑,不由得有些吃味,怎麼能這樣呢?小纏可是自己先認識的,怎麼現在反倒跟那個碩焰這麼親呢?哼,真是想不下去。
也沒有心思再繼續烤地瓜了,把那個焦了一半還有一半是生的的地瓜用樹枝插着走了過去。
“哎,怎麼是你在吃啊?”小忠子過去一看居然發現是碩焰在吃,立刻皺起眉毛很是不滿道:“怎麼回事啊?居然自己吃了起來,這哪裡是個男子漢大丈夫的所爲?”
碩焰和小纏一聽此言,不由得笑出了聲。“你個小太監,知道什麼是男子漢大丈夫嗎?”碩焰有些好笑道。
小忠子氣的不得了,吹鬍子瞪眼道:“”“什麼啊,誰說我…….我,我不是,我……”可是對着碩焰又不知道該怎麼證明,難不成和上次一樣?當時不覺得什麼,後來想起來的時候才發現真的很不妥。
他忽然記得小纏曾經說過不要輕易讓別人知道那件事,看來聽她的應該沒錯。所以便也沒有在堅持下去。
“小忠子,不怪他,是我不想吃。”小纏解釋道。
碩焰已經吃完了,望了望沾滿黑污的雙手,覺得很不舒服,站起來道:“我過去洗洗手吧!”
“我也去!”小纏急忙在站起來道。“都去吧!”小忠子很大度的揮了揮手,埋下頭啃自己烤得半生地瓜。
走下斜坡就看到了那一彎清淺的溪流,此時天微微亮,年與花香,倒是極爲賞心悅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