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趁着趙奉教導玉兒的功夫，李玄就賤兮兮的湊了上去。
趙大總管餘光一瞥，沒好氣的說道：
“又幹嘛？”
昨天給趙奉氣走了，李玄也很是過意不去，自然不是又來找茬的。
他騷氣的舞動自己的大尾巴，在趙奉的腿上貼來貼去，一副討好的模樣。
“哼哼，看來是有求於我啊。”
趙奉看李玄這幅諂媚樣，就知道肯定沒有好事找他。
李玄當即一副“我冤枉”的表情，連連搖頭。
“我還不知道你。”
趙奉一百個不信，直接坐到石椅上，讓李玄有屁快放。
天地良心，李玄可沒有有事要求趙奉，只是想問下大白的來歷罷了。
昨天給趙奉氣走之後，李玄這纔想起還有正事沒問，光顧着八卦趙奉年輕時候的事兒了。
一聽李玄是問大白，趙奉倒是意外的挑了挑眉：“只是問這個啊？”
趙奉本以爲李玄有什麼麻煩的事情請他幫忙，結果就這？
“大白是幾年前，北境的狩獵隊在邊境的拍賣行遇上的。”
“當時狩獵隊的人以爲大白是凜虎的幼崽，就給高價買了下來。”
“結果養大了之後才發現被坑了。”
“凜虎是通體雪白，深藍或淺藍的虎紋。”
“可這大白就是普通白虎的黑色虎紋。”
“白虎雖然也不常見，但跟凜虎的價值相比，還差得遠呢。”
“本來若是買到了凜虎，這錢是皇家出的，結果被騙了的情況下，只能那些狩獵隊的自行出錢。”
“得虧都是一些不缺錢的主，否則這賬估計到現在都結不清呢。”
趙奉笑呵呵的解釋道。
“那這麼說，大白真不是凜虎？”
李玄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當然不是了。”趙奉理所當然的說道。
“阿玄，成年的凜虎，尋常的五品高手遇見了就是一個死，尤其是在北境那樣的環境下。”
“想要毫髮無傷的擊殺凜虎，至少需要三個五品花衣太監配合。”
“生擒活捉，怎麼也得有一隊人。”
內務府的一隊花衣太監是十個人。
李玄聽了不禁點點頭，也對凜虎的實力有了瞭解。
按照實力對比的話，大白確實不可能是凜虎。
大白的實力雖然也不弱，但也就是欺負欺負還沒練出真氣的皇子皇女們罷了。
遇上練出真氣的六品的高手就有些不夠看，更不用提能夠御氣化形的五品武者了。
大白現在的實力，也就是能夠跟練出真氣的三皇子周旋一番。
三皇子的火系真氣，大白捱上一下的也是討不了好。
但憑藉大白恐怖的力量，也有着打敗三皇子的能力。
這麼一估算的話，大白跟三皇子也就五五開的程度吧。
“怎麼打聽起大白了？”
“還想把它也跟着一起操練起來啊？”
趙奉面色古怪的問道。
御花園裡有幾隻行爲怪異的野貓，這些事趙奉早就聽不少人提起了。
他知道那幾只貓都是李玄的小夥伴。
只不過，現在李玄教貓練武就罷了，現在連大白這隻真正的老虎也要操練起來。
“阿玄，獸族練武這事兒真的可行嗎？”
趙奉壓低了嗓音，悄悄對李玄問道。
“怎麼不行？”
“我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李玄爪子一攤，義正言辭地反問道。
“你不是天降祥瑞，特殊嗎？”
“你要是有這方面的打算，我倒是能給你找來一些更帶勁兒的獸族供你操練。”
趙奉給了李玄一個小眼神，李玄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拉倒吧，一個大白我都教不明白，其他就更不用提了。”
李玄沒怎麼考慮就拒絕了趙奉的提議。
趙奉的想法也不難理解。
他肯定是想讓李玄去操練本就天賦卓絕，站在食物鏈更高層次的獸族，而不是御花園裡隨處可見的野貓。
畢竟，在常人看來，會武功的野貓和會武功的老虎完全是兩碼事。
以內務府的能耐，找來些兇禽猛獸肯定是不成問題。
可問題是李玄怎麼教？
他跟大白現在都語言不通，需要靠肢體語言，連蒙帶猜的，主要靠彼此叫聲中的情緒來猜測意思。
這要是再跨個種族，那就更扯淡了。
在這件事情上，李玄比趙奉更加上心。
他比誰都更渴望能在景陽宮拉起一個功夫動物團隊。
可這件事情的難度也很大。
到現在爲止，李玄是運氣好，遇見了貓霸和胖橘這兩個貓中奇才。
御花園裡其他的野貓，遠沒有這份天賦。
獸族之間的交流，由於沒有文字，只能傳遞一些簡單的意思，複雜了就根本無從交流。
在這種情況下，李玄想要傳授武學，那難度就更高了。
看看奶牛就知道了，原本教下去的虎形十式，越練越拉胯，現在就記得五式。
估摸着再過段時間，奶牛就要忘得一乾二淨了。
趙奉知道培養獸族的好處，李玄自然也清楚。
若是能培養出一批實力強大的獸族，那景陽宮可就有最基礎的班底了。
而且獸族心思單純，只要有李玄這個老大在，能一直鎮住場子，還不用去考慮太多彎彎繞繞的事情，遠比管理人族要簡單的多。
但現在李玄也只能想想罷了。
修行最爲順利的貓霸和胖橘也纔剛剛踏入九品而已，以後的路還長着呢。
而且未來它們的極限在哪也不好說，很可能還沒完成下三品的修煉就會達到普通野貓的成長極限。
到時候，即便李玄再想培養它們，也只能在無情的事實面前屈服。
天賦這種東西，在武道一途有多麼重要，李玄也很清楚。
對獸族而言，天賦就是血脈。
有的獸族生來就是更加厲害，是天生的捕獵者。
反之，有的獸族卻連吃肉的能力都沒有，只能吃草生存，戰戰兢兢的度過活着的每一天，無時無刻躲避着捕獵者的追殺。
見李玄這個當師父的，沒有繼續多收徒的打算，趙奉也無法強求。
而且，他也覺得李玄說得有道理。
獸族之間的溝通確實是一個大問題。
“也不知道萬獸山莊的那些人是怎麼跟獸族溝通的？”
趙奉心裡嘀咕道，接着見李玄也愁眉不展，便對他說道：
“阿玄，這江湖上有個叫萬獸山莊的門派，他們以御獸修煉爲主，聽說有能跟獸族溝通的法子。”
“只不過這法子是萬獸山莊的核心機密，即便是我們內務府也無從得知。” “以後你行走江湖，若是有機會的話，記得好好探尋一番。”
趙奉將這件事情說給李玄聽，讓他好好留意。
“跟獸族溝通的法子嗎？”
“倒是令我很是好奇啊。”
如今李玄在獸族的角度，倒想看看人族修煉的獸語能力，聽在他耳中會是些什麼話。
“這江湖上稀奇古怪的門派還真不少。”
李玄感慨一聲，對京城以外的廣闊天地更加好奇起來。
“對了，阿玄。”
“有消息傳來，大漠使節團三天後抵達京城。”
“鄧爲先那邊要開始行動了。”
李玄有些驚訝，沒想到大漠使節團這麼快就要到了。
“你們到底想要怎麼做？”
李玄直到現在還不知道趙奉和尚總管對這大漠使節團打得是什麼主意呢。
“無非就是將計就計那一套。”
“大漠使節團這一次出發前並沒有聯繫我那不肖義子。”
“所以他們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還需要我們查明瞭再說。”
“至於最後到底怎麼做，得先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李玄在心中笑了一聲：“隨機應變嗎？”
但以尚總管和趙奉的段位來說，倒是完全沒有壓力。
“也不知道大漠的人長什麼樣子。”
……
三天後。
大漠使節團抵達了京城，面見了永元帝，並且送上了奇珍異寶和金銀無數。
此外，還送來了大漠狼主誠摯的問候。
第一次的會晤聽說氣氛很是融洽，也可能是雙方還沒有討論到利益的衝突點上。
當然了，這一切李玄身處後宮，自然都是無緣可見的。
但大漠使節團已經聯繫了趙步高，而原本應該送給趙步高的信件，則是已經被尚總管和趙奉攔下。
尚總管的院落中，李玄看着桌上的信件，也是弄清楚了大漠使節團此行的目的。
信上的內容倒是很簡單，除了問候趙步高這位大漠忠實的朋友以外，便是他們提出的要求。
他們要求趙步高利用此前的安排，開始對王素月下手，以此讓忠武將軍府拖入泥潭之中，自顧不暇。
從信上的內容來看，趙步高之前的安排也是大漠一方的指使，這才一步步的接近了王素月。
可現在趙步高的臥底身份已然被識破，大漠一方的目的直接暴露在了尚總管和趙奉的眼皮底下。
此時，院落裡除了李玄和兩位總管以外，作爲當事人的趙步高和鄧爲先也站在一旁。
兩位總管坐在石桌旁，悠然品茶。
李玄站在桌上，剛剛看完信件上的內容。
趙步高和鄧爲先都偷偷打量了李玄一眼，接着便盯着自己的腳尖不敢亂動。
鄧爲先也是此刻才知道，自己的乾爹之前竟是大漠的臥底，而自己更是稀裡糊塗的成爲了被養出來的小臥底。
之前趙步高說自己失勢，鄧爲先還以爲只是普通的勢力紛爭。
後來趙奉找上他，提出大漠使節團相關的事情，鄧爲先還以爲是趙步高以前未能完成的任務有了後續，這纔想拼一拼加入內務府，成爲一個密探。
直到現在那封信件擺到了桌上，鄧爲先才清楚了前因後果。
“感情乾爹之前都是爲大漠做事，我之前做的那些事也是爲了……”
鄧爲先想到這，不禁滴下了一滴冷汗。
“得虧乾爹敗露的早，否則我豈有幸免的道理。”
鄧爲先不禁一陣後怕。
若是他爲大漠做了一些事情之後，趙步高的身份才暴露出來的話，他恐怕現在沒有站在這裡的機會。
鄧爲先緩緩的深吸了兩口氣，平復着自己的心情。
他有想過往上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卻萬萬沒有想到竟是如此兇險。
差一點，他鄧爲先就稀裡糊塗的投胎了。
“不僅沒能報仇，還可能連累姐姐……”
在沒有和玉兒重逢之前，鄧爲先爲了報仇一往無前，毫無畏懼。
可現在，他有些怕了。
倒不是怕丟了自己的小命。
從他決定報仇的那一刻起，鄧爲先就已經壓上了自己的一切。
鄧爲先現在怕的是，自己死了之後，還會連累姐姐。
他跟玉兒的關係，沒能瞞過院子裡的三個人。
鄧爲先明白，是自己那一次去景陽宮和玉兒相認，這才露出了破綻。
可他當時聽到了玉兒的名字和年紀時，實在是忍不住想要確認一番。
“若能僥倖闖過這一關，得跟姐姐說清楚此事。”
李玄見趙步高和鄧爲先都老老實實的在一旁低着頭，便揮動尾巴對兩位總管問道：
“大漠爲何要對付忠武將軍府？”
尚總管眼神示意了一下趙奉，趙奉當即用手指在石桌上寫道：
“忠武將軍府裡有人在和大漠的前線任職，讓他們很是頭痛。”
“想必是爲了支開此人。”
李玄看了大漠使節團對趙步高的指示，按照他們的做法，這可不是支開那麼簡單，搞不好整個忠武將軍府都要被抄家滅族。
而趙奉則是繼續寫道：
“阿玄，你如今在宮中已然出名。”
“冒然在鄧爲先的行動中插手，只怕會讓他誤會，因此我們打算讓伱們認一認，如何？”
趙奉的意思是想將李玄介紹給趙步高和鄧爲先認識。
否則，到時候鄧爲先遇到危險，即便李玄出手救下，只怕鄧爲先也難以信任。
畢竟，鄧爲先乾的可是雙面間諜的活，一步走錯便是萬劫不復的境地。
李玄點點頭，明白了兩位總管的意思。
在他看來，鄧爲先本就是自己人，讓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完全沒有問題。
問題是……
“老趙頭，你這義子還能信任嗎？”
李玄跟兩位總管也不是一般的關係，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道。
在他看來，背叛過一次的人，就能背叛第二次，第三次……
這種事情李玄向來信奉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這一次的行動中，若是出了差錯，作爲任務執行者的鄧爲先可是難逃一死的。
對於李玄的問題，尚總管只是眼神一掃，等待趙奉的反應。
趙奉苦笑一聲，低下頭不知該如何面對尚總管的目光，轉而看向李玄，懇求道：
“就當是信我一次。”
“好不好，阿玄？”
李玄看着趙奉寫下的字和懇求的目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趙奉貴爲內務府總管，平日裡雖然和李玄是嘻嘻哈哈的，但何曾用過這樣的語氣。
由此可見，趙奉對趙步高這個義子是很有感情的，願意爲他低頭。
李玄也不再多問，只是簡單的回了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