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安康公主的問題,李玄只是嘿嘿一笑,試圖矇混過關。
永元帝交託給他的任務,他已經告知了安康公主和玉兒。
對於他們會摻和進這樣的大事,兩個丫頭都感到震驚。
但明白了原委之後,倒也完全沒有推脫的意思。
畢竟,鄭王的野心,對於他們而言也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三小隻如今雖然踏入了正軌,景陽宮的日子也是越過越好。
但想要維持住這樣的生活,大興的安穩時局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白天讓安康公主同行,也是永元帝提出的要求。
至於安康公主的任務嘛,則是需要扮演好一個新近得寵,驕縱無比的蠻橫公主。
而此前永元帝賜給安康公主自由進出各衙門的權力,也在這時候發揮了作用。
只是讓安康公主當這麼一個“監軍”,李玄怎麼想都覺得不靠譜。
安康公主雖然在之前的重陽宴會上出盡了風頭,這京城裡現在願意賣她面子的人恐怕還是和之前一樣寥寥無幾。
至於那些願意賣安康公主面子的人,恐怕也不是這一次所要被“監軍”的目標之一。
畢竟,哪個手上還有那麼一點兒實權的,恐怕都對安康公主這條纖細的大腿沒有興趣。
因此,李玄想來,永元帝讓安康公主也一同行動的目的恐怕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
“算了,我只需要做好永元帝安排給我的任務就是了。”
“不管怎麼說,那些官員應該也會和常人一樣,不知道防着我這麼一隻小貓。”
只不過,這種事安康公主也是頭一遭。
她雖然之前見識過一些紈絝大少,但讓她自己也跟着模仿那樣浮誇的行事作風,還是很有一些難度的。
因此,三小隻頭一站打算找個地方先練練手再說。
這第一站,他們就近找了個適合練手的好地方。
【長安縣衙】
“是這嗎?”
安康公主神情嚴肅的問道。
“就是這!”
李玄狗腿地連連點頭。
當初這個長安縣令跟金錢幫勾結,擺了安康公主一道,還仗着背後有人,對安康公主也是一副愛搭不理的姿態。
看安康公主有些健忘,李玄當即在一旁添油加醋回憶起了那天的“屈辱”,頓時給安康公主這個當事人聽得來了情緒。
“好呀,這個姓張的知縣那天真有那麼囂張?”
安康公主氣呼呼的最後確認道。
“那可不嘛,仗着有四皇子護着,自己還是姓張,見我們景陽宮落魄,那叫一個鼻孔朝天,目中無人!”
李玄的尾巴尖連連擺動,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委屈,還不忘貼貼安康公主,一副“我這都是爲你不平”的模樣。
作爲還記得當日情景的另外一個見證者,玉兒雖然也覺得那時候的長安縣令可惡,但還沒有誇張到李玄說得這個份兒上。
“阿玄要是進宮當太監,肯定前途無量。”
“以他跟兩位總管的關係,當個內務府總管絕對綽綽有餘。”
玉兒心中暗道,看着李玄尾巴下面的晃盪來晃盪去的貓鈴鐺,不禁露出一絲壞笑。
李玄突然感到襠下一涼,充滿戒備的回頭看去,結果正好對上了玉兒那不懷好意的目光。
他下意識夾緊雙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賞了玉兒一記喵喵拳。
玉兒冷不丁捱了一下,雖然自知理虧,可她又不肯吃虧,照着李玄的屁股還了一下。
“嗨呀,你個變態丫頭還敢還手!”
李玄能受這欺負?
結果馬上就演變成了李玄一記喵喵拳,玉兒一下小巴掌的,打得不亦樂乎,愈演愈烈,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
一人一貓頓時戰成了一團。
“喂喂喂,我們不是還有正事嗎?”
“你們兩個不要玩了。”
還記得正事的安康公主出面勸架,結果馬上就被誤傷,氣得安康公主也加入了戰團。
外邊正在駕着馬車的徐浪本來想叫他們下馬車,結果聽到馬車裡面熱鬧的動靜,又把原來的話都給嚥了下去。
“呃……”
徐浪看了看就在眼前的長安縣衙,又看了看附近的幾個弟兄。
安康公主今日出行,自然不可能只有他們三小隻,還有內務府的一隊花衣太監充當侍衛,領隊之人還是老熟人徐浪。
徐浪見馬車裡面正忙着呢,當即給其他的花衣太監們打了個眼色,剛剛停下的馬車再度緩緩駛出,開始繞着縣衙轉圈,打算等裡面忙完了再說,不做打擾。
縣衙門口看門的幾個白役本來還奇怪爲什麼門前停了輛如此奢華的馬車,正猶豫該不該進去稟報一聲時,見馬車又駛走了,不禁鬆了口氣。
可沒等他們放心多久,一刻鐘之後,這輛馬車又重新駛了回來。
駕車的徐浪此時聽見馬車裡面安靜了下來,當即適時地稟報道:“殿下,我們到地方了。”
徐浪的語氣自然的好似馬車剛剛纔駛到了長安縣衙的門口一樣。
接着,兩個看門的白役就看到從馬車上面下來了一位氣質高貴的絕美少女。
前後皆有一衆僕從跟隨,尤其是那幾個護衛,看着就不是什麼善茬。
這馬車、這氣質、這架勢,一看就不是什麼普通人。
縣衙門口看門的白役心中一苦,知道這種貴人上門十有八九不是什麼好事,但還是立即堆起笑臉,上前迎接。
“不知小姐何事駕臨縣衙,可有小的們幫得上忙的地方?”
這兩個白役在這看了不知多少年的大門,早就練出了一對火眼金睛。
安康公主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亮相,他們就知道這絕對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所以一上來就把姿態放得極低。
“你們知縣老爺呢?我找他有事兒。”
安康公主學着已故的侯三和趙四討人嫌的樣,裝起了自己的蠻橫公主。
虧得她以前見過這幫紈絝是怎麼說話辦事兒的,否則叫安康公主自己純靠想象的去裝,還真有點難度。
“呃……”兩個白役一聽這話,頓時面露難色。
他們這一聽就來者不善啊。
這種人他們可不敢隨意放進去,否則到頭來他們還得吃知縣老爺的板子。
“不知小姐是……”
但安康公主越是這般架勢,兩個白役就越是不敢得罪,生怕沒等來知縣老爺的板子呢,就叫人亂棍打死在縣衙門口。
這種事兒以前可不是沒有過。
安康公主板着張小臉,仰着頭,鼻孔朝天,看都不再多看這兩個白役一眼。
這時,徐浪上前寒聲喝道:
“瞎了你們的狗眼!”
“連當朝十三公主,安康殿下都不認得?”
“還敢在這裡磨磨蹭蹭,趕緊把你們知縣叫出來下跪出迎。”
“否則,定要治你們長安縣衙上下一個不敬之罪!”
兩個白役眼神一呆,只聽清了“公主”二字,當即誠惶誠恐的跪倒在地,給安康公主下跪磕頭,一陣認錯討饒。
李玄看了頓時眼前一亮,心中暗道:“還得是專業人才啊。”
他不禁默默點頭,一通認真學習。
這陣仗,反倒是給安康公主嚇了一跳,讓她的面色頓時不自然了起來。 她也是頭一回幹這種事情,實在是不適應啊。
“不管他們,我們自己進去找人。”
安康公主直接帶着貓和人進去找對方。
門口這麼大的動靜,當縣太爺的沒道理一點都沒有聽見。
果不其然,他們剛跨進縣衙沒多久,裡面就衝出來不少衙役。
結果,徐浪直接理都不理他們,直接拿出一面大內的牌子,直接將一衆氣勢洶洶的衙役定在原地,誰都不敢亂動。
離得遠,他們還沒看清徐浪手上的牌子上寫的到底是什麼字,只看到是金燦燦的一面,讓人一陣目眩。
讓他們停下腳步的不僅僅是金燦燦的牌子,更重要的還是徐浪等人身上強大的氣勢。
一隊花衣太監往那一戳,長了眼的自然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夠不夠人家打上一拳。
等離得近了,衙役們看清了牌子上字,面色更是一變,齊齊後退一步。
“幾,幾位大人!”
“縣老……張知縣馬上就到,還請幾位大人稍待。”
“不要,不要爲難小的們。”
一個看起來是捕頭的人開口說道,說得那叫一個艱難。
這人心裡早就罵起了娘,自己只是在縣衙偷懶打牌,沒有上街巡邏罷了,結果竟然攤上了如此倒黴的事兒。
他也不清楚安康公主的底細,只知道來者不善,找茬的意思相當明顯。
可他作爲在場衙役中,身份最高的之人,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出來說兩句。
“都給我讓開,認不認得這個牌子。”
“安康殿下身負皇命,可自由出入所有衙門。”
“如有違者,便是抗命!”
“爾等想清楚了。”
這時,一旁早有準備的玉兒也是拿出了一面令牌。
這面令牌是當時安康公主贏下蹴鞠比賽時,連同馬車一起得到的獎勵。
如今看來是永元帝早有預料,這纔給了安康公主這樣的權力。
當然了,這面牌子的存在,只憑這些衙役是不可能知道的。
玉兒亮出來,也是做一個說明,告訴他們事情的嚴重性。
聽到“抗命”二字,攔在他們身前的衙役嘩啦啦的齊齊退後幾步,讓開了一條大道,只有那個捕頭還站在原地。
甭管這牌子的真假,他們這些普通衙役是絕對沾染不起這種事情的。
即便眼前的公主和牌子都是假的,也輪不到他們來管。
“怎麼,你要抗命?”
玉兒將牌子一轉,對準了那個捕頭。
捕頭看着玉兒手上那面更加精緻,更加華貴的牌子,額頭上冷汗直冒,最終還是默默的讓開了腳步。
“是誰竟敢在縣衙鬧事,還有沒有王法了!?”
隨着一聲怒喝,長安知縣張建帶着人從後衙匆匆趕到。
當他看到帶着一行人,亮着兩面牌子的安康公主時,眉頭緊緊皺起。
其他人不認得玉兒手上拿着的那面牌子,張建能不認得嗎?
重陽宴會他可是有到場參加的,親眼看到安康公主贏下了比賽,獲得了永元帝賞賜的獎勵。
所以,即便安康公主闖到了這裡,作爲長安知縣的張建還真拿安康公主沒什麼辦法,只能是皺着眉頭問道:
“不知十三公主殿下大駕光臨,請恕微臣未能遠迎。”
“殿下突然到訪,可是有何要事?”
張建搞不清楚安康公主的目的,做足面上的功夫,開口打探起來。
“本公主難道沒事就不能來了嗎?”
安康公主很是入戲的答道。
這答案給張建聽得眼角一抽,直勾勾的看着安康公主,以爲眼前這個是什麼冒牌貨。
畢竟,安康公主本人張建也是見過一回的。
跟上一次相比,眼前的安康公主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行爲作風只能說是天差地別。
張建看了許久,可還是沒能看出任何的破綻,不禁懷疑人生。
“看什麼看,再看把伱眼珠子挖出來!”
“竟敢對公主殿下無禮,你這小小知縣,眼中可還有皇家威嚴?”
玉兒也不知是從哪學得,一叉腰就兇巴巴的說道,頗有容嬤嬤的架勢。
徐浪也是不甘落後,跨步上前,蹭蹭的衝着張建走去,讓人心慌。
旁人不認得,張建還能不認得花衣太監嗎?
玉兒的話,張建還沒有當真,只覺得這宮女竟然如此囂張。
可徐浪一動,張建就真的怕了。
因爲花衣太監是真的幹得出來這種事情的。
“你,你想幹什麼?”
“本官可是朝廷命官,豈容你一介宦官,如此欺辱!”
張建梗着個脖子,挺起了肚子,聲厲色荏的跟着叫囂道。
徐浪哪裡管他,直接扣住張建,一把將他壓倒在地,伸出另一隻手就要往他那眉毛底下去扣,嚇得張建魂飛魄散。
甭管以後張建還能不能討回這個公道,當下他這眼珠子是要保不住了,頓時嚇得屁滾尿流。
“慢着!”
這時,安康公主的聲音在張建耳邊如天籟一般響起。
而隨着這聲“慢着”,張建也找回了一些膽氣,仰起頭對安康公主說道:
“公主殿下,微臣乃是堂堂七品官員,即便您貴爲皇室,也斷沒有如此行事的道理。”
“現在立即放了我,我還能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莫要等到無法挽回,再後悔莫及。”
“殿下如今正得陛下青睞,可千萬不能讓陛下失望啊!”
張建雙拳緊握,此時只有先逃過此劫的想法。
他也不知道安康公主發的什麼瘋,突然找上門,跟自己過不去,只能想到什麼說什麼,期望安康公主改變主意。
等過了今天,他就去回本家告狀,聯合張家的勢力,狠狠地參安康公主一本,非把她給重新關進冷宮不可!
安康公主此時擡手保持着阻止徐浪的動作,眉頭微皺的看着張建和他官服下的一小片溼痕。
這樣的表情,在張建看來就是安康公主怕了。
“哼,趕緊……”
可不等張建說完,安康公主便有些嫌棄的說道:
“太吵了,還是先把舌頭拔了吧。”
張建剩下的話語頓時化得沒影,身體也是嚇得一軟,地上的溼痕伴隨着噗噗的哀鳴,又擴大了一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