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三小隻來到了御花園。
和平時一樣,已經有不少人等在了這裡,只不過氣氛比平時要沉悶許多。
看起來京城裡最近發生的事情,也同樣影響到了宮裡的人們。
畢竟每個人的身後都有朝堂上的家族,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已經被這件事情牽連到了。
三小隻來到御花園之後,小夥伴們便陸陸續續的來到他的身邊打招呼。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又集起了那幾位皇子皇女們。
“幾位皇兄皇姐,最近國庫空虛的事情你們都聽說了嗎?”元安公主憂心忡忡的問道。
“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自然是都聽說了的,只不過真沒有想到國庫居然這麼不抗造。”八皇子搖頭嘆息。
安康公主張了張嘴,但也不知道該如何說纔好,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從內務府的兩位總管那裡聽來的事情,應該有很多是屬於機密的,她也不好隨意亂說。
這件事情的緣由根本就不是國庫空虛。
而是那些官員們私自徵集臨時戰爭稅,並且導致了不需要的額外開支,將戰爭的負荷一下子就提到了最高極限。
這種情況原本應該是大興二十萬大軍集結在邊境之後,並且和大漠發生大規模戰鬥纔會有的消耗。
可這幫官員卻以最快的速度集結大軍,完成備戰的理由,繞過了永元帝,自行徵集臨時戰爭稅這樣特殊的稅額,當真是其心可誅。
要不是在朝堂之上阻力重重,永元帝早就拿這些官員們開刀了。
不來個九族消消樂,實在是難消他心頭之怒。
可當務之急,還是擺在眼前的難題:這備戰還要不要繼續?
繼續吧,國庫即將落得一個虧空的下場,並且還要背上一個償還臨時戰爭稅的債務,其中還不知有多少要進了鄭王的腰包。
如此資敵之事,斷不能繼續。
可如果不繼續,首先是大漠會同意嗎?
作爲被開戰的一方,當他們得知大興的難處,又怎會輕易善罷甘休。
屆時一定會讓大興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肯重新講和。
而更加難以處理的,還是大興內部的問題。
永元帝一意孤行的開戰,結果虎頭蛇尾的被算計回去。
那他這個皇帝以後還做不做了?
到時候不僅是文官,只怕連勳貴都要倒向鄭王了。
“老八,這件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五皇子面色凝重,顯然對這一次的事件有着更深的瞭解。
“這一次有官員自作主張,欺瞞父皇,說是假傳聖旨也不爲過。”
“要不是這些人從中作梗,大興的國庫又豈會連一場戰爭都負擔不起。”
“雖說近幾年總有天災人禍,讓國庫的收入連年縮減,但還遠沒有到你想的那個地步。”
“可現在的問題是,即便父皇想嚴懲這些官員,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五皇子每天都捧着書,倒也真不是草包一個。
至少在這個問題上,他的許多看法都是正確的。
結果,八皇子也是語出驚人地說道:
“誰說不是呢?”
“就連我那外公,現在都反對嚴懲這些官員呢?”
安康公主聽了這話,不禁驚訝的問道:“八哥,這是爲什麼?”
“文官和勳貴不是向來不對付嗎?”
“這種情況沒有落井下石就已經很好了吧。”
對於安康公主的話,八皇子搖了搖頭:“安康,你不懂。”
“要打仗,還真離不開這些文官,否則後勤調度誰給你保障?”
五皇子也是點點頭:“老八這話說得沒錯,兩邊本來就是需要默契配合的立場,可是因爲利益衝突,這才造成了平日裡的局面。”
安康公主聽完,不禁陷入了沉默。
也就是說,現在永元帝在朝堂上要面對文官和勳貴兩方面的阻力。
勳貴爲了戰爭可以繼續,不得不依靠文官體系的力量,雖然贊同永元帝懲罰自作主張的官員,但又並不同意嚴懲,因爲怕鬧到最後沒有仗打。
“聽說,現在有不少勳貴提議用征戰後的戰利品補充國庫空虛,以此支撐對大漠的征討。”
“但在我看來,這事兒想的太理所當然了。”
“大漠這幾年的發展很好,根本不是任由我們大興拿捏的對手。”
八皇子認真的分析道。
結果,大家都神情詭異的看向了八皇子,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八皇子察覺到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不禁擡起頭看向幾人,困惑的說道:“看我幹嗎?”
“老八,想不到你這狗嘴裡也能吐出象牙。”元安公主震驚的說道。
“哼哼,元安,你對八哥的瞭解還太少了。”八皇子得意洋洋的說道,接着面色一變:“還有,說誰是狗嘴呢!”
八皇子和元安公主當即拌起嘴來,其他人也不禁被他們逗笑。
而就在此時,御花園外有衣着華麗的太監進來。
大家都以爲是趙奉,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來的竟是永元帝的掌燈太監王喜。
王喜笑呵呵的捧着一個金黃色的卷軸,分開人羣走上臺,然後對衆人宣佈道:
“各位娘娘,各位殿下。”
“這個月的比賽內容由老奴宣佈,趙總管由於公務忙碌,今日暫時缺席。”
“還請諸位多多見諒。”
王喜行了一禮,接着打開卷軸直接宣佈了這個月御花園比賽的內容。
比賽的內容很簡單,每位參賽選手一萬兩銀子的起始資金,然後在爲期二十天的時間裡,通過合法的手段盈利,到最後資金最多者,獲得本月御花園比賽的勝利。
“大富翁?”
聽到比賽的規則,李玄當即想到了這個遊戲。
而且,他們要玩的還是古代現實版,自由度也是極高,只要合法就不管你怎麼賺的錢。
“永元帝不是想拿這筆錢來補國庫的虧空吧?”
“他就不怕自己的這些子嗣坑爹,把錢都給虧完了?”
李玄暗自腹誹,但也不禁爲永元帝的創意拍手。
“真有伱的啊!”
“可這點錢真的夠填窟窿嗎?”
李玄雖然有些疑惑,但比賽的規則已經宣佈完畢,王喜也正在給每一位參賽選手發銀票。
一人一張一萬兩銀子的大額銀票,加起來也是幾十萬兩銀子,永元帝的手筆還真不小。
“永元帝的賭注玩的有些大吧?”
李玄看了看四周,如今已經是十月份了,都是初冬的時節,今年也要過完了。
按照之前所說,御花園的比賽就持續到年底,然後積分最高者參加新春參拜。
滿打滿算,算上這個月的比賽,御花園的比賽也就剩三場了。
安康公主的積分遙遙領先,其他人也就只有一個大皇子還有可能追上積分,和安康公主一起成爲年度第一,獲得新春參拜的機會。
對於剩下的皇子皇女們來說,這場比賽的意義,除了在永元帝那裡刷存在感以外,已經意義不大了。
他們徹底失去了角逐最後勝利的機會。
當然了,每個月的比賽獎勵還是很誘人的。 尤其是有過安康公主的例子,誰不眼饞她得到的獎勵。
僅僅不到一年的時間,安康公主就通過御花園比賽,從一個被關在冷宮,無人問津的落魄公主,一躍到了今日的地位。
那景陽宮被修繕成了什麼模樣,宮裡但凡長着眼睛的都能看到。
倒不是說他們都很關注景陽宮的動向,而是如今的景陽宮過於顯眼,只要身處西宮,擡擡眼就能看到那華麗的景陽宮屋檐。
至於其他的種種待遇,那就更不用提了。
什麼御膳規格的一日三餐、東宮千星閣看書的資格、玉清池泡澡、御賜馬車可在宮中駕車出行……
這其中單獨拎出來一個,都能讓其他人眼紅不已。
也就是每個月的比賽獎勵,還對他們保持着最大的吸引力了。
這時,安康公主從王喜的手上接過銀票的同時,好奇的問道:
“王公公,這錢如果虧了可怎麼辦?”
王喜微微一笑,對安康公主態度和善的說道:
“殿下不必擔心,這錢是從陛下的私庫拿出來的。”
此話一出,不少人面色古怪,心中盤算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永元帝的私房錢,那如果直接揣進兜裡也不虧呀。”
這是很多人的想法。
畢竟,這比賽他們也不一定能贏,能平白無故得到一萬兩的銀子,也算是很好的獎勵了。
可王喜接下來的話,打消了他們的盤算。
“至於虧了錢嘛,以後從月例慢慢扣除就是,總有能還完這一萬兩銀子的時候。”
接過銀票的一衆皇子皇女頓時黑了臉色。
元安公主在安康公主之後接過了銀票,嘴裡不禁小聲嘀咕道:
“父皇好小氣哦……”
王喜只當沒有聽見,接着給下一個人發銀票。
等給所有人發完了銀票之後,王喜最後留下一句話之後,便飄然離去。
“祝殿下們財運亨通。”
見王喜離去,一衆參加比賽的皇子皇女們怨聲載道,自然是對虧了錢還要給永元帝補上感到不滿。
而到場的幾位嬪妃娘娘們,則是面色古怪,但都沒有對此發表任何的言論,只是勉勵了各自的孩子們之後,便離開了御花園,似乎都有事要去忙。
大皇子三兄妹在御花園的一角聚集,將他們手上的三張銀票全都放在了四皇子手上。
“四弟,你有什麼好路子嗎?”
大皇子對四皇子問道。
“路子倒是有不少,但又要合法,又要利潤大,這樣的就不太好找了。”
四皇子對於這些業務輕車熟路,馬上就想到了不少計劃。
可就如他所說,想要都滿足兩個條件,這就不太好辦了。
“四哥,你應該也有辦法讓利潤大的生意,看起來合法吧?”
六皇女雖然是在問,但神色卻極其確信。
四皇子不說話,只是寵溺的看了六皇女一眼。
“那我們還是儘快行動吧,二十天的時間,對於做生意來說,應該並不是一個很長的時間。”大皇子提議道。
對於這個月的比賽,他們三兄妹倒是頗有自信。
四皇子常年負責處理清舒殿的對外業務,他們的母妃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是四皇子來辦,算是經驗豐富。
而且,對於四皇子“轉移性保護”清舒殿貴重物品的事情,大皇子和六皇女也有了解。
他們相信,四皇子一定還有更多這樣來錢的好路子。
如今,他們三兄妹有三萬兩銀子的本金,二十天的時間裡,翻個幾番應該是不難的。
“不急,先分出人去看住安康。”
“所有人中,唯有她最令人預想不到,還是看着點好。”
四皇子吃一塹長一智,現在對安康公主絲毫不敢放鬆,甚至心中隱隱有畏懼之意。
當然了,這一點四皇子自己是絕不肯承認的。
他只承認,安康公主確實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這倒不難,從我們三個的近侍中,輪流差人看着就是了。”
“只是景陽宮四周有內務府的花衣太監嚴密把守,他們在裡面的事情,我們就探查不到了。”
大皇子說道。
“這倒是無所謂,安康想賺錢,總不可能一直呆在景陽宮裡。”四皇子確信的說道。
賺錢這事兒,向來是從有錢的人身上賺來的。
安康公主若是一直呆在景陽宮裡,她賺誰的錢去?
四皇子篤定此事,並沒有覺得他們會監視不到安康公主的動向。
兄妹三個商議好之後,看了看安康公主的方向,便也跟着離開了御花園,準備去大展拳腳了。
由於這一次比賽的內容是在京城賺錢,參賽的皇子皇女們可以隨意進出皇宮,又給了他們一次出宮好好玩的機會。
與此同時,安康公主也和小夥伴們聚集在一起,分別看着自己手上的銀票,顯得有些迷茫。
“做生意,我也不會啊。”
安康公主心中暗道。
而相比起其他人,原本還在打瞌睡的七皇女竟然最爲興奮。
“嘿嘿嘿,有了這筆錢,我就可以買司天臺最新出的觀星寶鑑了。”
七皇女用臉去蹭那張銀票,好似那就是她心心念唸的觀星寶鑑一般。
“七皇姐,觀星寶鑑是什麼?”安康公主好奇的問道。
一旁的元安公主替七皇女答道:“是一種鏡子,但能把天上的星星放大無數倍。”
聽了元安公主的解釋,安康公主試探性的問道:“有市場嗎?”
安康公主覺得這或許是七皇女利用自己的優勢找到的商機所在。
結果,元安公主一臉無語的答道:
“除了七皇姐這種人,誰會花一萬兩買這種東西啊?”
安康公主訕訕一笑,倒是覺得不出意外。
她剛纔只是覺得還有一絲“或許”的可能。
事實證明,她還是想多了。
“七皇姐,這錢以後要從月例扣下來還的,我勸你還是不要太沖動了。”安康公主好心勸道。
結果,七皇女嚴肅的答道:“安康,我缺的不是每個月的月例,而是一面觀星寶鑑。”
“這東西我想買很久了,要不是內務府不給我預支月例,我早就買下了。”
好傢伙,原來七皇女以前還打過內務府的主意。
李玄更是搖頭嘆息:“不管永元帝打得什麼算盤,至少老七的一萬兩是別想要回來了。”
再看看遠處的那一個個熊孩子,李玄真的很難不去懷疑,這一次永元帝會不會血本無歸。
“繼國庫之後,不會連永元帝的私庫也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