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想要做的生意,自然不是來賭坊裡賭錢。
但爲了做好準備工作,他打算來這些金錢幫的產業下清算一下資產,看有沒有能利用上的地方。
就像四皇子可以利用錢老闆的人脈和產業一樣,安康公主自然也沒有理由放棄金錢幫這個優勢。
只要他們的本錢還是那一萬兩銀票,並且能夠讓生意看起來合法的話,那麼不管最後盈利多少,都是符合比賽的規定的。
來到四海賭坊外,李玄讓徐浪去找這裡的負責人。
表明了身份之後,他們很快就見到了這家賭坊的負責人。
如今由於內務府人手緊缺,這家賭坊的負責人直接就是一個花衣太監。
只不過此時他們眼前的這位花衣太監身穿便服,除了那身特殊的氣質和看起來有些年輕的面容以外,倒也沒有太過在賭坊顯得格格不入。
“殿下,大人。”
來到賭坊後的私密房間,負責此地的花衣太監恭敬的對安康公主和李玄行禮。
安康公主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懷裡的李玄。
以前她就覺得有些奇怪了,宮裡的花衣太監給自己行禮還算正常,怎麼見到自家小貓時,也從不忘恭敬行禮。
“難道是兩位總管的關照?”
這個問題安康公主只是在自己的腦子裡想了想,並沒有問出口,畢竟眼下他們還有正事要做。
徐浪也是開門見山,直接按照李玄的吩咐,直接對負責人問話。
據徐浪所說,他們眼前的這個花衣太監,負責管理近期接手的所有金錢幫產業概況,直接隸屬於趙奉管理。
要不是有這一層關係,徐浪也不認得此人。
內務府花衣太監按照宮內宮外的事務,分出了兩撥人。
平日裡打交道的情況不多,甚至有不認識的情況。
但因爲此人直接對趙奉彙報,徐浪才知道他的信息。
“小人朱仕民,確實負責接手的金錢幫業務,但不知殿下今日來是……”
朱仕民看着也就二十多歲,面白無鬚,身子骨倒是和徐浪一般無二,健碩修長。
他雖然主要負責宮外的事務,但也知道這個月皇子皇女們比賽的內容,因此有些擔憂安康公主是來打他的秋風了。
雖說這些產業表面上是在安康公主的名下,但朱仕民是對趙奉報告,不可能沒有趙奉的同意,就將這些產業給安康公主隨便動用。
“你不要誤會,可不是我想要找你的。”
安康公主心思玲瓏,明白朱仕民的顧慮,當即把懷裡的李玄抱到身前。
“你要問你就問他好了。”
看着眼前的李玄,朱仕民眨巴眨巴眼睛。
他能負責金錢幫的業務,也是深得趙奉信任的親信之一,對於李玄的存在自然清楚,否則先前也不會那麼恭敬的行禮了。
“不知阿玄大人有何吩咐?”
此前趙奉對他們有過吩咐,不管在什麼情況下,對於李玄的要求要盡力配合滿足,不可怠慢。
李玄用尾巴拍拍他,然後寫道:
“你不必太過緊張,只是來找你做個生意罷了,頂多就是借你一點人手和銀子。”
朱仕民一看這話,面色一苦。
“得,還是這茬。”
但對於李玄的要求,他也不好直接拒絕,只能是拖延時間,請趙奉來定奪了。
正當他想好說詞時,卻看李玄接着寫道:
“你放心,我先只借一些人手,至於之後要不要借銀子,伱自己判斷,而且也有足夠的時間讓你跟上面稟報,不會爲難你的。”
“借你的,都會算上利息,你之後不願意借也沒有關係。”
“我本身也只是想帶你們內務府賺點零花錢罷了。”
李玄的口氣不小,但沒有強迫就讓朱仕民足以鬆一口氣。
“既然如此,任憑大人吩咐。”
朱仕民恭敬回答的同時心裡暗道:“只要不是借錢,什麼都好說。”
李玄看着朱仕民,對他的想法心裡門清。
但和他之前所說的一樣,他今天來還真不是來佔便宜的。
“對於西市的淘寶攤生意,你有了解嗎?”李玄直奔主題。
朱仕民無奈一笑,但還是答道:
“自然是清楚的,金錢幫之前就負責管理那一片區域,那些攤主的攤位費和管理費,都是金錢幫收的,雖然不多,但卻是一個穩定的進項。”
三小隻一愣,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這些比較穩定的生意,內務府現在還沒有動的打算,暫時都保持了原樣。”
“但這生意並不靠譜,只是西市的古董店處理積壓存貨的手段罷了,很少有真東西混雜在淘寶攤售賣。”
朱仕民還以爲李玄要從淘寶攤賺錢,趕緊勸了起來。
但聽了朱仕民的話,李玄不以爲意,接着問道:
“這麼說,你們對淘寶攤應該很瞭解了。”
“這樣,你幫我查一查他們的進貨渠道,以及市面上的存貨,着重查一下五十兩銀子那一批的貨物。”
聽了李玄的要求,朱仕民想了想說道:
“大人這倒是不難,我現在就可以找個熟悉的人來給大人講一講。”
“至於具體的數字,恐怕需要等兩天。”
李玄點點頭,示意朱仕民現在去辦。
朱仕民也不囉嗦:“幾位在此稍坐,小的去去便回。”
朱仕民倒也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主,很快就把人帶了過來。
這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賬房老先生,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對着屋裡的人稽首一圈,恭敬說道:
“老朽見過幾位大人!”
張芳老先生顯然是得到過朱仕民的示意,因此一上來就是如此大禮。
安康公主趕忙示意,讓徐浪把人扶起來。
這位老先生一把年紀了也不容易,竟然在金錢幫這種地下幫派討生活。
“陶老是負責管理淘寶攤業務收支的賬房先生,對那裡的情況最爲了解。”
當下,李玄在安康公主的手背上寫字,然後由她來提問。
“陶老,不知淘寶攤上的那些古董都是從哪裡進的,貨源可查嗎?”
“據老朽所知,都是京城各古董店的積壓存貨,有些是賣不出去,有些是存放和運輸中破損,這才低價處理給那些淘寶攤的攤主。”
“此外還有專人造假做舊,這些人技藝不精,仿不出更有價值的古董,便只能幹這些粗活累活,利益不大。”
“二十兩以下的淘寶攤古董,多是由此而來。”
陶老知無不言,態度老實。
“那些五十兩的古董呢?”安康公主接着問道。
“這些大部分是真的古董,只不過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賣不出去,比如來歷年份無法確認,或者缺乏紀念意義,總之都是確定了虧本的壓箱貨,迫於無奈出給了淘寶攤攤主,因此進價也較高,所以才賣五十兩的高價。”
“但據老朽所知,這個價位的淘寶攤古董最是難賣,畢竟五十兩夠買到真的古董了。”
陶老忍了一句,沒有說出:“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傻子?”
可接下來,安康公主的問話,不禁讓陶老眼睛一瞪。
“我要是將京城所有五十兩價位的淘寶攤古董都買下來,需要多少錢?”
“這,這……”陶老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朱仕民,不知該如何作答。
朱仕民冷聲道:“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
“這小老兒從未仔細算過,不敢胡言。”陶老如此說着,但露出思索之色,顯然是在心算。
“若粗略算來,至少需要大幾萬兩銀子,至多十幾萬兩,很難超過二十萬兩。”
陶老倒是經驗豐富,短短几息的時間便推算出了個一個大致的結果。
李玄一聽,玩味一笑。
“也行了,不能太貪。”
此時,除了李玄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問這些的用意。
問完了陶老問題之後,就讓他下去了。
李玄從安康公主的懷裡鑽出來,站到桌上對朱仕民說道:
“小民子,請你幫個忙。”
朱仕民趕忙應道:“大人儘管吩咐。”
“派人去收購淘寶攤上五十兩銀子的古董,記住只要五十兩價位的,其他價位以次充好的都不要,讓他們仔細挑選,哪怕不會,也給我裝出個挑選的模樣來。”
“今天先給你一萬兩,買兩百件回來。”
“對了,記得多派些金錢幫原來的幫衆們去辦。”
朱仕民看了李玄一眼,但接着立即領命而去,沒有多問。
“該說不說,這些花衣太監真的好用。”
李玄不禁在心中感慨道。
接着,他從帝鴻骨戒內直接取了一萬兩的銀票,結果發現朱仕民已經出去吩咐人去辦事了。
“咦,小民子怎麼還沒拿錢就去辦事了?” 安康公主好奇的問道。
聽到安康公主學着李玄叫朱仕民小民子,其他人倒沒覺得怎麼,一旁的徐浪卻是面色微微一變,神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又被他掩飾了下來。
“阿玄,你是打算賣這些古董嗎?”
“可剛纔陶老不是說,即便在淘寶攤這些五十兩的古董也不好賣嗎?”
對於李玄要做的生意,安康公主到現在也沒想明白。
李玄搖搖頭,答道:
“不,我們不賣古董,賣一個故事。”
“故事?”
安康公主臉上的表情更加費解。
不一會兒,交代完事情的朱仕民去而復返,李玄將銀票交給他,朱仕民倒也沒有推辭,直接收下。
這種先辦事後拿錢的細節,讓李玄對朱仕民頗有好感。
“怪不得會被老趙頭來安排負責金錢幫的事務。”
朱仕民收下銀票之後,接着對李玄問道:
“大人還有其他吩咐嗎?”
“沒有了,你去忙吧。”李玄隨意的揮了揮尾巴答道。
“那小民子先行告退,有事大人儘管吩咐。”
朱仕民出去之後,安康公主也不禁問道:“阿玄,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玩!”
“啊?”
……
接下來的幾天,李玄繼續提供資金,讓朱仕民在市面上掃貨。
一萬兩、三萬兩、五萬兩……
李玄逐漸的讓朱仕民加大掃貨的力度。
多虧了有周媽媽的遺產支撐,這些錢對他們來說毫無負擔。
而安康公主的一萬兩本錢,也早就計入其中。
只不過,淘寶攤的生意雖然不違法,但並不受官府的監管,只由金錢幫負責管理攤位而已。
所以,安康公主的生意理所應當的免除了交易產生的任何稅務。
畢竟,金錢幫只對淘寶攤攤主收受管理費,對買家們是不收取任何費用的。
而從第一天開始,淘寶攤其實就有了反應。
不知哪來的傻財主,竟然在淘寶攤大批量的購買五十兩銀子的古董。
雖然是由不少人出面分批購買,但一天之內賣出去兩百件,這種事情就夠反常的了。
尤其是做淘寶攤生意的圈子不大,第一天就引起了不少攤主的留意。
可當第二天和第三天掃貨的力度還在加大時,這些攤主都意識到了不對。
有的攤主加緊進貨,打算趁着這個機會狠賺一筆。
有的攤主則是默默收起了自己的貨,打算靜觀其變。
第三天,李玄砸進去五萬兩的時候,市面上的淘寶攤就不怎麼見五十兩價位的古董了。
五十兩價位古董緊俏的消息在西市不脛而走,越來越多涉及古董生意的人們開始關注起來。
……
城東,松柏齋。
錢老闆顫着手將十萬兩銀票遞了出去,從四皇子手上買回了本就屬於自己的貨物。
他知道,等到自己的銀票遞完,屬於自己的貨物也會越來越少,直到一無所有。
“錢老闆,看開一些。”
“你現在花錢也是爲了將來賺錢。”
四皇子隨意的安慰一句,便打算離開。
要不是爲了讓生意看起來合法,他也不必如此麻煩,還要來回的假裝做生意。
但至少,懷裡鼓起來的銀票正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三天的功夫,三萬兩就變了十萬兩,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但四皇子也清楚,等到把錢老闆的家底掏空,這好生意也就到頭了。
可就在四皇子即將離去時,錢老闆突然叫住了他。
“四爺,您等等!”
“嗯?”
四皇子不禁皺眉,面色一冷。
現在還遠不是錢老闆該求饒的時候,這讓四皇子很是不滿。
按照他的估算,錢老闆的家產還夠做幾天的生意,現在就求饒讓四皇子覺得錢老闆有些太過拎不清自己了。
以前跟着自己賺錢的時候,就該有今日的覺悟。
可錢老闆的表現讓四皇子很失望。
看到四皇子的表情,錢老闆嚇得一哆嗦,趕忙解釋道:
“四爺,是這樣的。”
“西市最近傳聞淘寶攤上有人在掃貨,只買五十兩價位的古董,一連掃了好幾日,砸進去了不少錢。”
“有人說是這批古董中,混雜了西域古代地下城市的遺物。”
“這些遺物似乎有着進入地下城市遺蹟的線索。”
對於錢老闆的話,四皇子忍不住嗤笑一聲,不屑搖頭。
“你以爲我現在爲什麼會在這裡跟你折騰?”
“這是一場比賽,我的兄弟姐妹們也在跟我想法設法的賺錢。”
“只是想憑藉着這種小伎倆賺錢,未免有些太過幼稚了。”
四皇子不禁感到好笑,哈哈笑了起來。
“可是四爺,即便這是謊言,我們也有賺錢的機會。”
“那些淘寶攤的攤主中已經有人拿貨私下交易了,原本五十兩的古董,現在能賣到八十兩。”
“這種成色的古董,我這裡也有不少。”
錢老闆說着回頭看了看今天自己“買”回來的古董。
四皇子聽了這話,不禁問道:“那些攤主爲什麼不直接賣,還要私下交易?”
在他看來,這都是謠言的證明。
“四爺,您有所不知。”
“淘寶攤上有規矩的,不能討價還價,價格定死在了那幾個檔位,胡亂更改價格,金錢幫的管理人會把攤主趕出去,以後淘寶攤的生意就沒法做了。”
“這一次要不是行情大,那些攤主也不敢私下交易的。”
對於錢老闆的極力勸說,四皇子沒有任何心動的意思。
“他們手裡有多少油水我還不清楚嗎?”
“錢老闆,你還是安心跟我做生意吧。”
四皇子略帶警告的意味說道。
其他的皇子皇女手上,每人也就一萬兩銀子罷了,怎麼去偷他們的油水,也不可能將他們手上的銀子全都賺過來。
但四皇子現在,只是從錢老闆的身上就賺到了七萬兩銀子的利潤,根本沒必要摻和此事。
但錢老闆仍自不甘心,抓住了四皇子的衣袖,想要繼續勸說。
四皇子忍無可忍,反手就要賞錢老闆一巴掌。
他覺得是自己今天太客氣,太給錢老闆臉了,讓他忘了上下尊卑。
可這一巴掌還沒等落在錢老闆的臉上,四皇子的動作便突然一頓。
“十萬兩!”
錢老闆迎着巴掌,眼睛都沒眨一下,堅定的吐出這三個字。
四皇子聽到這個數字,也是愣了一下,顧不得打人。
“四爺,這幾天他們已經砸下去不下十萬兩掃貨了,肯定有油水的!”
錢老闆就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勸說道。
“十萬兩?”
四皇子的表情也是有了變化,悄然收回了自己的巴掌。
“難道是老八?”
“他又忽悠了那些小傢伙結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