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威風凜凜地邁着霸氣的步伐走出傳功堂,在兩寺僧衆的注視下,昂然傲立。
偌大的練武場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哈哈哈……”
沖天的鬨笑聲在伏虎寺僧衆處爆發開來。
李玄側目看去,不禁微微蹙眉。
伏虎寺的僧衆個個膀大腰圓,體型彪悍。
爲首的一個光頭老和尚,體型更是健碩無比,身高足有兩米開外,寬大的僧袍穿在身上,都顯得極其緊身,坦露出如岩石般的堅硬胸膛。
也就是能通過這老和尚的一雙白眉還能看出對方的真實年紀,若只看身材和樣貌,倒是看着只有五十出頭的歲數。
李玄打眼一瞧,便認出此人定是伏虎寺的領頭之人,大概率就是澄海大師口中的澄澈師兄。
“好強的壓迫力。”
李玄心中默默感慨一聲。
相比起以前見過的各種高手,這個老和尚的氣勢絲毫沒有掩飾,宛如一頭人形兇獸。
伏虎寺這邊刺耳的鬨笑仍未止息,但李玄毫不在意,迎着這些和尚輕視的目光走到了澄海大師的腳邊。
“澄海師弟,這不會就是你們感化的護法神獸吧?”
“病急了也不能亂投醫啊。”
伏虎寺的澄澈和尚淡淡地嘲諷道。
澄海大師不做理會,只是看着李玄輕輕點頭。
李玄得到信號,當即左搖右晃地邁着王八步,來到了兩寺僧衆中間的空地上。
他今天的任務很簡單,打服對面的大老虎就是了。
李玄作爲慈恩寺的護法神獸,將對面的護法神獸打敗的話,伏虎寺也就沒法再拿感化惡虎來說事了。
畢竟,他這隻貓可比老虎還要兇惡。
李玄來到場地中間,輕輕的把眼睛閉上,等待對手上臺。
辯論佛法的事情交給慈恩寺的和尚們,跟他沒有太大的關係。
“澄澈師叔,別看我寺的護法神獸體型嬌小,但兇惡程度遠超尋常猛虎,我師父也是費了一番力氣,才得以成功感化此獸,讓其一心皈依我佛。”
緣心上前解釋道。
“笑話,這種小狸奴我想感化多少就感化多少。”
“哼,你們慈恩寺在京城立足多年,佛法不見增進一絲,這臉皮倒是厚比皇城牆根了。”
澄澈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罵道。
緣心也不惱,早就預料到對面是這麼一個反應,只是微笑相對。
澄澈和尚見緣心不搭腔,其他慈恩寺的和尚也都跟啞巴了一樣,看着他們微笑不語,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一次進京拜訪慈恩寺,伏虎寺處處受阻,一連耽誤了好幾日都沒取得什麼進度。
好不容易在佛法的較量上佔據了一些上風,就被拖延到了今日。
澄澈和尚不願意繼續瞎耽誤功夫,當即說道:
“好,既然你們說這小狸奴也是一隻惡獸,那便來看看到底哪邊更兇惡,更不好感化吧。”
“到時候場面變得難看,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澄澈和尚如此說完,可依舊不見慈恩寺的僧衆變了臉色,還是一副微笑不語鬼模樣,氣得他鼻孔冒煙。
“好好好,請護法神獸!”
伏虎寺這邊忍無可忍,直接將護法神獸請出。
下一刻,便有伏虎寺的僧人從外邊牽着一隻斑斕猛虎進來。
這頭老虎體形碩大,黃澄澄的眼中滿是煞氣,兇悍無比。
老虎的脖子上套着鐵鏈,被牽引着走進來,倒是沒有亂叫亂叫,乖乖跟着來到場中,和李玄相對。
“這大貓倒是挺乖。”
李玄看着對面的大老虎,如此評價道。
伏虎寺將老虎牽引到位之後,澄澈和尚再次說道:
“你們若想反悔就趁早,別白白耽誤這小狸奴的性命。”
“待會兒再想讓我們停手,只怕是要晚了。”
對於伏虎寺三番兩次的挑釁,澄海大師只是回了一個字:
“請。”
澄澈和尚微微皺眉,不知道對面哪裡來的底氣。
可他看着李玄在自家護法神獸面前被襯托的更加迷你的身形,澄澈和尚僅僅是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麼。
在澄澈和尚的示意下,伏虎寺的僧人解開了老虎脖子上的鐵鏈。
“吼——”
老虎當即張開大嘴,發出一聲咆哮,傳出去老遠。
就連慈恩寺外的百姓們也聽到了這一聲虎嘯,感到一陣心驚膽顫。
這一嗓子可比李玄剛出來時唬人多了。
可面對如此兇威,李玄巋然不動,連表情都沒有一絲的變化。
如此淡定的態度,讓澄澈和尚有些擔憂起來。
哪怕是人,面對老虎這麼一嗓子也早都嚇得屁滾尿流了。
可李玄的反應實在是太不尋常了,讓澄澈和尚也提起了警惕。
將老虎牽出來的伏虎寺和尚拍了拍老虎,然後便閃身退到了一旁。
伏虎寺的老虎看到李玄毫不畏懼的看着自己,頓時感到憤怒,直接一個虎撲便要將李玄拍成肉泥。
伏虎寺的和尚們臉上露出冷笑,似乎是等着看好戲。
李玄將這些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不禁在心中嗤笑一聲:
“看來自詡慈悲的佛門弟子也不過如此。”
“若真是佛門清靜地,又哪裡會有今日的爭端。”
李玄搖搖頭,對伏虎寺的風氣也有了一些瞭解。
看來佛門也不過是特殊一些的江湖勢力罷了,雖然有信奉佛教的特殊性,但歸根究底多數也不過都是凡夫俗子。
砰!
虎爪拍在地上,打出巨大的聲響,就連地上的石磚都崩開了一角,可見力量之強大。
可惜,這氣勢驚人的一爪卻是拍空了。
李玄還保持着之前的姿勢,就那麼站在落下來的虎爪一旁,風輕雲淡。
只這一下,就給對面的澄澈和尚驚得繃不住表情,瞪圓了一雙牛眼,死死地盯着李玄。
其他伏虎寺的和尚沒看清楚李玄的門道,只是有些疑惑自己的護法神獸怎會失手。
別說他們了,老虎也是懵了。
老虎低頭看到李玄就站在自己腳邊,擡頭不屑的瞥了自己一眼,還翻了個白眼。
老虎當即紅了眼睛,吭哧一口咬向了李玄。
李玄輕輕一躍,跳到了老虎的身上,然後優雅的躲避着一連串的攻擊,但就是牢牢的站在老虎身上,一直沒有掉下來過。
如此敏捷的身手頓時讓伏虎寺的僧衆們明白,慈恩寺並不是隨便找來了一隻野貓充數。
老虎氣得滿地打滾,不斷扭頭去咬,拿尾巴去揮,但無論如何就是碰不到李玄,反倒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跟犯了病一樣在地上滾來滾去。
看到這一幕,原本還得意洋洋的伏虎寺僧衆們齊齊變了臉色,都有些焦急地看向澄澈和尚。
他們本身都是武者,看得出來以李玄如此敏捷,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要是伏虎寺的老虎一直碰不到李玄,那就贏不下這一場。
“急什麼。”
感受到弟子們的目光,澄澈和尚教訓一句。
“那貓雖靈敏,但體格在那,頂多將緣虎的體力耗盡,斷沒有能贏過緣虎的可能。”
李玄躲避攻擊的同時,將澄澈和尚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看着自己腳下滿地打滾的兇猛老虎,他不禁有些無語道:
“緣虎?”
“你小子還有法號呢?”
“還跟緣心同輩兒?”
李玄不禁感到有些好笑,繼續在緣虎的身上跑來跑去。
緣虎也是發現自己拿李玄沒有轍,氣憤的怒吼連連。
它有的時候出手太急,反倒還會傷了自己,慢慢便沒了力氣,只能吼兩嗓子罵罵李玄,打得是越來越慢,開始偷懶恢復起了體力。
李玄當即一口咬在緣虎的耳朵上,讓他不許偷懶。
緣虎疼得一個激靈,又開始劇烈反抗。
可反抗了沒一會兒,動作便越來越遲緩,明顯體力快要耗盡了。
很明顯,緣虎的爆發力雖然很強,但持久力卻是差了不少。
緣虎被李玄累得躺在地上喘着粗氣,胸膛跟破風箱似的,呼哧呼哧個不停,劇烈起伏着。
李玄站在上面,看着地上已經無力反抗的緣虎搖搖頭。
“嘖嘖嘖。”
“照大白都差遠了。”
戲耍完了緣虎,李玄從它的身上跳下來,然後不緊不慢的走向了伏虎寺這邊的僧衆。
他們看到自家的護法神獸被如此欺辱,一個個義憤填膺。
“慈恩寺哪裡找的護法神獸,竟然如此卑鄙無恥,只顧着躲起來做縮頭烏龜,不敢正面較量。”
“就是,這樣的野貓感化了又有何用,本就沒有傷人之能,拿這種孽畜當護法神獸,留着以後偷別人家的東西嗎?”
“想不到京城第一寺竟然淪落到此,若不盡早整改這不良風氣,只怕遲早要成爲佛門之恥,到時候連累伏虎寺跟着一起捱罵,可如何是好。”
沒有想到,這幫和尚們的口條竟然也是一點不差。
而且身爲出家人說話也未免太過口無遮攔了一些。
看似是在罵李玄,但話裡話外都將慈恩寺也跟着貶了一通。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李玄對這伏虎寺是一點好感都無。
至少這慈恩寺還會做些好事,給好人立牌坊,導人向善。
七月半的佛會也辦得漂亮,吸引了不少信徒,給了不少參加佛會的遊客些許慰藉。
可這伏虎寺的和尚們,一個個都跟假和尚一樣。
和尚練塊就不說了,本就是武道昌盛的世界,自然也有主練橫練外功的。
可這涵養方面就差了慈恩寺不止一星半點。
李玄慢悠悠地走到伏虎寺僧衆面前,澄澈和尚看着走到近前的李玄,眉頭緊鎖。
他的身後一衆伏虎寺的僧衆也是對李玄出言不遜,不斷的說着難聽話。
李玄也不慣着他們,當即深吸了一口氣。
澄澈和尚感到不妙,但已經爲時已晚。
下一刻,李玄張嘴發出一聲可怕的虎吼:
“吼——”
肉眼可見的波紋從李玄的嘴中射出,轉瞬擴大,直衝伏虎寺僧衆們的方向。
這一下,連看戲的慈恩寺和尚們也都驚呆了。
澄海大師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玄小小的背影,怔怔出神。
澄澈和尚感到危險,立即有了動作。
他的兩隻蒲扇般的大手狠狠的拍在一處,怒喝道:
“護!”
澄澈和尚的手掌相撞,同樣碰出清晰的聲波,去抵消李玄的虎吼。
但李玄的虎吼更快,澄澈和尚未能全部攔下,波及到了他身後的伏虎寺弟子。
一衆伏虎寺弟子當即捂着耳朵,痛苦倒地,哀嚎出聲,好不悽慘。
“孽畜,找死!”
澄澈和尚怒不可遏,當即就要對李玄動手。
李玄的身影一閃,直接退到了緣虎的身旁。
但澄澈和尚動手的瞬間,便有喝止聲響起:
“定!”
澄澈和尚的身上當即金光一閃,讓他的動作停了下來,動彈不得。
可這種效果維持了短短几瞬,澄澈和尚就又恢復了行動,只不過動作難免一頓。
“澄海!”
澄澈和尚怒喝一聲,惡狠狠地去瞪阻攔他的澄海大師。
李玄眼睛一眯,意識到澄澈和尚也是上三品的高手,否則斷沒有如此輕鬆擺脫定身術控制的可能。
“佛門的底蘊確實不容小覷。”
李玄對佛門的整體實力有了更加深刻的瞭解。
這隨便拎出兩個寺廟,便都有上三品的高手坐鎮。
天下寺廟何其多,這得有多少佛門高手?
“澄澈師兄稍安勿躁。”
“阿玄的虎吼具有提神醒腦之效,也是爲了讓伏虎寺的弟子們不再繼續犯錯。”
澄澈和尚回頭一看,發現除了正好站在自己身後的幾人以外,此時全都中招,痛苦不堪的倒在地上打滾。
澄海大師口中的提神醒腦,分明不過是最簡單直白的殺傷震懾。
但先前伏虎寺的弟子口出狂語確實有錯在先。
尤其現在他們還落了下風,再繼續爭辯反倒更加難堪。
“好好好。”
“慈恩寺不愧是名寺。”
“一羣被逐出師門的棄徒能有今天的京城第一寺,當真是手段了得。”
“我今天算是見識了。”
澄澈和尚此言一出,澄海大師的臉色也陰沉了起來。
李玄一聽,知道這兩寺的恩怨不簡單,只是默默看戲。
只是他回頭看到趴在地上的緣虎正悄悄打量自己,當即低吼幾聲,嚇唬一下。
緣虎當即收回目光,可憐兮兮的嚶嚶起來。
李玄見緣虎白長這麼大個,也是一個慫瓜蛋子,用喵語又多嚇唬了幾下。
結果喵來喵去了之後,倒是讓李玄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
原本李玄不通虎語,只能勉強聽出虎類的情緒,但隨着跟大白接觸的多,現在也能聽明白了七七八八。
而緣虎怕了李玄,竟是將自己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全吐露了出來。
“喵?(合着你是家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