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怨魂鬼面蛛的地盤,長月繼續往前走。
這片沼澤的範圍和那片草原一樣,面積非常廣闊,她順着對福地本源的感應一路走了很久,沿途和流火、新月、弦月、滿月殺了一隻又一隻的異獸。
不知走了多久,周圍的水域面積越來越小,乾涸的陸地漸漸多了起來,植被也開始變得高大起來。
等走過一片滿是海藻的水泊,出現在長月她們面前的是一片花叢,一眼望去,她們視線裡全是大片大片的鮮紅。
這些花的植株都非常高大,每一株都超出一人多高,寬大的葉片上滿是鋸齒,開出的花朵更是比磨盤還大。
花是美麗的,甚至香氣四溢,但長月卻感知到了危險的存在,俗話說,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危險。
思考了一瞬,她取出了一具在沼澤裡殺死的潛水鱷的屍體,將其拋向花叢之中,屍體是新鮮的,還帶着血水。
屍體落在地上開始並沒有動靜,但過了一會兒,距離它最近的一朵紅花突然附身向下,花蕊出長出一圈鋒利的牙齒,幾乎眨眼間,就把潛水鱷給整個吞了下去。
果然!長月心想。
看着正在咀嚼食物的花朵,長月說道:“這花不錯。”
作爲一個藥師,看到這種植物的第一反應,不是它有多可怕,而是它能不能入藥。
說來也怪,在醫藥方面她也算是造詣頗高了,可是卻沒見過這種食人花。
站在長月肩膀上的流火聞言一愣,“啾啾啾~”你想要那花?
長月點點頭,“想要。”
“啾啾啾~”那看我的!
流火拍着翅膀從長月的肩膀上飛起來,在一聲啼鳴後恢復本相,渾身裹挾着火焰朝着花叢飛去。
流火的靠近似乎惹怒了食人花,花叢中傳來一聲聲詭異的嘶鳴,所有花蕊中央都露出了可怕的牙齒,朝着流火張牙舞爪起來,似乎在威脅它不要靠近。
流火的身上散發着恐怖的高溫,天生剋制木行的食人花,也難怪這些食人花明明看着智商不高,可流火一出現,它們就跟化身尖叫雞一樣。
流火伸出一隻爪子朝着一株食人花抓去,花叢立刻開始反擊,一根根墨綠色地藤條急射而出,上面長滿倒刺,朝着流火狠狠抽去。
流火翅膀一揮,一團團火焰憑空出現,朝着那些藤條砸了過去。
“吱~~”
火蛇攀附到藤條上的瞬間,食人花們頓時尖叫着將藤條收回,可是這麼一做,火焰頓時直接落到了花叢中,那情形彷彿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滾燙的油鍋,整個花叢都沸騰了起來,火焰灼燒植株引發的噼裡啪啦聲,食人花因爲劇痛發出的尖叫聲……熱鬧極了。
流火看準時機,用爪子扯住一株食人花的花莖,全力往上一拉,這株食人花便帶着一堆泥土被拔了出來。
流火飛出花叢,將食人花扔到長月面前,大概是離開了賴以生存的大地,食人花看着有些萎靡,沒有在花叢裡那麼囂張了。
長月撿起食人花,將它送進萬物鏡中,讓錦雙雙單獨開闢出一塊花田來,將其種進去。
錦雙雙按照長月的吩咐,帶着兩個女兒很快就開闢出一片花田來,等種下食人花後,母女三個還給它澆了一壺玉醴泉。
在玉醴泉的滋養下,食人花頓時重新變得生龍活虎起來,甚至還想去咬錦師師和錦妃妃。
這兩個小傢伙看着不大,平時也表現得一派天真,可她們畢竟是兇殘的雪玉蛛母,見食人花這麼兇,她們被激怒了,直接拎着一根鞭子對着食人花一頓抽,沒一會兒食人花就老實了下來。
在流火的幫助下,長月大概移植了十來株食人花進萬物鏡裡,然後就罷手了。
食人花花叢的面積不算大,因此長月稍微繞了點路,避開了花叢繼續朝目的地出發。
這花長月沒見過,因此不想因爲抄近道就毀了它們,畢竟如果她能順利得到秘境本源,這些花以後就都是她的財產了,毀掉太浪費。
在長月忙着尋找福地本源的時候,福地另一邊,一棵參天大樹下方,一羣人形生靈正在忙碌着。
他們似乎是在釀酒?
這些生靈雖然長得和人極爲相似,但背後卻有着一對長長的透明翅膀,和蜻蜓有些類似。
還有他們的眼睛裡沒有瞳孔,只有一片慘白,因此看着有些滲人。
這個族羣的首領是一個長相俊美的男性,他身着白色紗衣,如果忽略那一雙有些可怕的眼睛,倒是給人一種仙氣飄飄的感覺,可一旦對上那雙眼睛,你又會覺得他氣質有些妖冶。
他指揮着族人將一顆顆果子和一株株藥草扔進樹下的酒池中,一股股清列的酒香在空氣中蔓延。
這棵參天巨樹下方建造了許許多多的酒池,每一個酒池裡都有清澈的酒液在盪漾,看着很是誘人的樣子。
巨樹的樹根之下還堆滿了一個個又一個的木製酒桶,裡面也裝滿了年份不同地美酒。
巨樹的樹冠之上,一隻只肥嘟嘟、白嫩嫩的肉蟲正在歡快地啃食着樹葉,隱約間還可以看到一顆顆巨大的白色蟲繭懸掛於樹梢。
嘶啦啦~~
隨着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響起,只見一顆蟲繭忽然裂開,緊接着一隻白嫩嫩的手臂從繭中伸出。
發現這一情況後,許多長着翅膀的生靈立刻滿臉歡喜地飛到蟲繭邊上,滿心期待地等着蟲繭孵化。
不知過了多久,蟲繭完全破開,一位美麗的少女從繭中飛出,外形和那些長着翅膀的生靈一般無二。
有新成員誕生,這些生靈們頓時歡快地在空中跳起了舞蹈。
首領看着歡樂的族人,嘴角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小酒蟲們,你們還真是悠閒呢?”
聽到這個聲音,長着翅膀的生靈們如臨大敵,他們擡頭,只見天空不知何時出現了另外一種生靈。
這是一種半人半鳥的生物,上半身和人族無異,但他們雙臂是鳥翼,雙腿自膝蓋以下是鳥爪。
這種生靈雖然不着寸縷,但胸部和下半身卻長滿了灰色或黑色的羽毛,因此看着並不暴露。
領頭的女性鳥人見酒蟲們滿臉防備地看着自己,輕笑一聲道:“我們今日可不是來找茬的。”
“人面鴞,你們又想耍什麼花招?”酒蟲首領皺眉問道。 對峙的兩方生靈分別是上古異獸酒蟲和上古異獸人面鴞,同時他們也是這個福地裡最強大的兩個族羣,其首領只差一步就能突破至靈臺境。
酒蟲一族擅長釀酒、喜愛釀酒,且性情溫和、與世無爭。
酒蟲一族在幼年時便是蟲子形態,巨樹之上那些白嫩嫩的肉蟲就是酒蟲幼體。
酒蟲幼體非常脆弱,也非常容易死亡,因此平安健康渡過幼年期,是酒蟲一族一生中需要經歷的最重要的階段。
等渡過幼年,酒蟲就會化繭,靜靜等待破繭而出,一旦破繭,他們就能完成最終的蛻變,化作人形。
人面鴞一族和酒蟲一族正好相反,他們性情兇狠,喜歡爭鬥,常常以欺凌弱小爲樂。
因爲共同生活在同一個福地裡,人面鴞一族沒少和酒蟲一族發生爭鬥,在人面鴞看來,白白嫩嫩的小酒蟲很是美味,比他們釀造的酒還美味。
小酒蟲們非常懼怕人面鴞,比如此時,看着空中氣勢兇悍的人面鴞們,小酒蟲紛紛躲進樹冠中,用樹葉包裹着身體,瑟瑟發抖,連頭都不敢露。
聽到酒蟲首領的話,人面鴞首領不滿地說道:“如今大難臨頭,我可沒心思跟你們耍花招,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有人類進入福地了。”
聽到這話,酒蟲首領沉默了下來,他當然知道。
見酒蟲首領沉默不語,人面鴞首領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一旦讓人族找到福地本源,我們就完蛋了,你難道想成爲人族手裡待宰的羔羊不成?”
“可我們有什麼辦法呢?”酒蟲首領無奈地說道。
“我們可以自己去找福地本源,然後掌握它!”人面鴞首領陰惻惻地說道。
酒蟲首領皺眉道:“可我們沒有找到福地本源的手段。”
不是所有異獸都能像當初的白古開碑雀一樣,能夠找到隱藏在虛空中的福地本源,酒蟲和人面鴞都沒有這樣的本領。
“我們沒有,可人族有啊。”人面鴞眯着眼睛說道。
“你的意思是……”
“我們抓一個人族回來,讓他幫我們找不就行了。”人面鴞首領的臉上露出了鬼魅的笑容,“你和我聯手,難道還怕抓不到一個人族?”
酒蟲首領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和你聯手沒問題,但你得保證其他人面鴞不會對我的族人出手。”
“可以!”人面鴞首領點點頭道,“聯手期間我的族人不會對酒蟲一族動手。”
“只是聯手期間?”酒蟲首領皺眉。
“不然呢?”人面鴞首領挑眉,隨即她輕笑道,“小酒蟲那麼美味,想讓我們永遠放棄,你就別想了。”說着她還滿臉垂涎地舔了舔嘴脣。
媽媽,我害怕……聽着人面鴞首領的話,小酒蟲們下意識地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幾(樹葉)。
酒蟲首領也知道想讓人面鴞一族放棄捕獵酒蟲一族不可能,於是便沒再多說。
此時歸元聖地的顧惜時正好來到了酒蟲一族和人面鴞一族領地的附近,他並不知道,遠處的樹梢之上,正有一隻人面鴞在默默觀察着他。
人面鴞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擁有非常出衆的視力,哪怕離得老遠,他們也能輕而易舉地觀察敵人的一舉一動。
觀察了一會兒,那隻人面鴞拍拍翅膀,悄無聲息地飛走了。
顧惜時是無明聖者的弟子,他和無明聖者一樣,都雙目不能視物,他們師徒修煉的功法很是特殊,眼(視覺)、耳(聽覺)、口(聲音)、鼻(嗅覺)、舌(味覺)中必會有一樣會隨着修煉加深而漸漸失去作用,而他們師徒恰好失去的都是視力。
雙目失明並不影響顧惜時的行動,相反,也正是因爲雙目失明,讓他的四感變得更加敏銳。
可惜人面鴞離他太遠,他四感就算再敏銳也察覺不了。
大概半個時辰後,行走在山林間的顧惜時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的耳朵輕輕動了動,隨即忽的從原地跳開。
咻咻咻~~
下一秒,數根鋒銳的鳥羽插在了他剛剛站立的地方。
“被發現了。”
人面鴞首領和酒蟲首領同時出現在空中,居高臨下地看着下方的顧惜時。
顧惜時側着臉,眉頭緊鎖道,“異獸?”同時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把古琴。
人面鴞首領看了一眼酒蟲首領,“動手!”
酒蟲首領點點頭,隨即和人面鴞首領一左一右從空中俯衝而下,朝着顧惜時包抄而去。
錚錚~~~
顧惜時快速撥動琴絃,只見無數音刃從四面八方急射而出,朝着人面鴞首領和酒蟲首領攻去。
人面鴞首領收攏雙翅,翅膀上的黑羽像鋼刃一般,輕輕鬆鬆將所有音刃彈開。
酒蟲首領沒有人面鴞那麼強大的近戰和防禦能力,因此並不和風刃正面相抗,他快速振動背後雙翅,速度快到極致,輕鬆躲過了音刃,然後來到了顧惜時的背後。
他隨手一揮,頓時一道道水刃憑空出現,朝着顧惜時劈去。
然而顧惜時的背後像是長了眼睛一般,他甚至沒有回頭,僅僅只是擡手朝背後揮出一掌,巨大的透明掌印瞬間將水刃全部擊散。
然而在水刃破碎的瞬間,顧惜時卻皺起了眉頭,他鼻尖微動,臉上露出了疑惑,“酒?”
此時空氣中瀰漫起了濃郁的酒香,哪怕僅僅只是吸入了一絲,顧惜時的臉上就已經出現了兩團紅暈。
微微的眩暈感傳來。
這時人面鴞首領已經來到他身前,舉起鋒利的利爪抓了過來,顧惜時舉起手中古琴,擋下了人面鴞首領的攻擊。
嘭~
爪子和古琴碰撞到一起,發出一聲悶響。
顧惜時勾起手指,拉起一根琴絃猛然彈射出去,琴絃之上閃過寒光,人面鴞首領心頭頓時警鈴大響,她趕緊將雙翅聚攏到身前。
錚~
琴音響起,人面鴞首領被彈飛了出去,鋼鐵一般堅固的羽翼之上多了一條血痕。
人面鴞首領忍着劇痛,驚疑不定地看着顧惜時:好厲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