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辰巳從屋內出來,瞧見木桶老頭在打拳,拳速極慢,小獐子在一旁一邊嚼着草一邊歪着脖子看。老五老六也從屋裡打着哈欠的出來了,西棠手裡拿着一根木棍,身後跟着龍沙,還沒睡醒扯着他的衣角。
“都到齊了吧。”西棠環顧四周:“師弟,你開始吧。”
木通聞言收了動作,接過西棠手裡的木棍敲着三個人的腿:“站齊了!”
“每日卯時,若是在這裡看不見你們,便去搗一天的阿魏。”此話一出,西棠暗中偷笑,可另外三人不懂,直到某一天老五貪睡……
見識過阿魏的厲害,便再也沒人敢多睡一刻了。
“阿魏可是好東西啊,用於消積、心腹冷痛、瘧疾等病。”木桶揹着手道:“我方纔打的那套拳,是師父教的,打了快到二十年了,你們可瞧得出我已到耄耋之年?”
木桶雖說鬚髮盡白,但身板硬朗,不聾不瞎不駝背,有些豐滿也歸爲心寬體胖了,倒顯得富態,跟獐子站在一起,活脫就是一個壽星老的模樣。
於是三人便跟着他練起了拳,龍沙也在一旁有樣學樣。打了一遍,木桶着實喘了好幾口氣,還裝模作樣的說:“各位都是習武之人,想必都記住了,自行打上幾遍。”他還當這些人看不出他是打不動了。
“老頭,沒記住啊!”老五嚎了一嗓子,木桶掃了他一眼,擡手拍拍龍沙的頭問:“可記住了?”
龍沙點頭,老五就這樣被狠狠地打了臉。
辰巳心道:龍沙怕是能過目不忘。這在他教他拳法時便隱約瞧出來了。
這套拳法打快了不行,老頭子會用木棍一下一下敲你的腿,等到打完拳,這才坐下好好吃了頓早飯。
下午辰巳瞧見師弟們被木桶叫走,便去藥架附近找西棠,他見西棠從滿地曬乾的藥材堆裡擡起臉,頭上還插着一截兒幹了的玉桂。
辰巳將玉桂枝拿下來,笑道:“這是做什麼?”
“我找一味藥。”西棠又翻了兩頁醫經,看樣子像是無所獲,索性將書擱回架子上,朝辰巳伸手。
辰巳將他拉起來,藥香擦着臉側飄過,西棠說:“牽馬,我帶你出去轉轉。”
等到木桶教訓完兩個小的,想要回來找辰巳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辰巳一直在追着前面的白馬,卻始終差了段距離。這裡的草地感覺都要漫到天邊了,很有一番天大地大的味道,穿過一片竹林,辰巳看見西棠下了馬,他也收住繮繩擡眼看,這一看便呆住了。
“怎樣?”西棠看他愣了神,問道。
辰巳一時間忘記下馬,烏雲在原地踱着步。原來穿過竹林,是一片花海,滿地的杜鵑間有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緩緩流過。
“這裡叫花溪。”
辰巳下了馬,走進了花海中,他彎腰去捧溪水,沁涼的水淌過他的手心,留下了嫣紅的杜鵑花瓣。
“天氣要轉涼了,也只有此處的花還開着,再往下差不多都凋了。”西棠牽着白馬從花海中穿行,白衣,黑髮,白馬,紅花,此情此景竟像是一幅畫,美得有些不真實。
辰巳牽上烏雲在花間小心的走,生怕踩壞了這片花。兩人循着花溪的源頭往上,杜鵑花海連綿不斷,水聲也漸漸放大,站在此處都能感覺的有水花飛濺到臉上,果然轉過這座山,有一簾瀑布飛流直下,水聲隆隆。
辰巳將馬鬆開,烏雲踱着步子湊到潭邊喝水,他自己祛了鞋襪淌進水中,朝着那瀑布便去了,西棠也鬆了自己的白馬,讓它們兩個湊了一對,而他遠遠地坐在一邊的巨石上,看着辰巳。
只是看着看着便出了神,辰巳叫他都沒聽到。辰巳摘了一片大葉子,卷好灌了水過來,明明看着西棠望向這邊,卻怎麼喊都不答應,於是從水潭中走出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將溼着的左手貼到西棠的臉上,那人才回過神來,瞪大了眼看他。
“喝水,想什麼呢?”辰巳手中的葉子向前一遞,被西棠捧住。
“你倒是喜歡水,前幾日在藥山下面沒泡夠?”西棠喝完水,甩了甩樹葉。
辰巳將葉子拿回來,順手將幾枚紅色的果子塞進西棠口中:“那邊有一叢枸杞,你嚐嚐。”
西棠嚼着嘴裡的,眼珠一轉,拉着辰巳便走向瀑布:“在哪裡?指給我看。”
果然在瀑布的兩側各有一棵枸杞樹,上面紅串串的墜了滿樹。西棠擡手拽了兩片葉子在水裡洗淨,送到辰巳口邊:“張嘴。”
辰巳秉持着大夫說的都是對的,便聽話的吃了下去,問他:“枸杞葉子也是藥材麼?治什麼的?”
看着辰巳一臉單純的問,西棠低頭笑了。他這一笑,辰巳便不明白了,西棠緩緩的說:“枸杞葉,益精明目,滋補肝腎。”
說白了就是滋陰補陽的藥材。
辰巳臉色微變,覺得嘴裡的清香味都有些異樣,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藥效顯著,看着西棠不懷好意的衝他笑,辰巳便覺心中有火,燒的人不甚清醒。
一個晃身,辰巳便重新站在了水潭裡,整個人站在瀑布下,水將他全身都打溼了。辰巳閉着雙眼,彷彿瀑布之水能將他的心火熄滅似得。他將心放平,腦中卻全是西棠的影子,那股無名火竟有死灰復燃的趨勢。隨着西棠將手搭在辰巳的手腕上,這股火纔算是被徹底點着了。
西棠不明白爲何辰巳忽然就衝到了瀑布下,他也急忙淌進水中,想把他拉回來,瀑布水流太大,將他的頭髮都打散了,溼噠噠的披了滿後背。於是辰巳睜眼看到的便是這樣的西棠,白衣黑髮,皓齒紅脣,還瞪着一雙驚詫的眼睛深情的看着自己,辰巳的腦中空空,彷彿被火燒了個徹底。
辰巳擡起西棠的臉便吻了上去,被水沖刷過的脣有些涼,剛好能熄辰巳的那一把火。兩人站在瀑布下,忘情的擁吻,西棠被辰巳抱在懷中,險些緩不過起來。後來西棠曾想過:若我當時沒有手賤,喂他吃枸杞葉,也不會有下面的的事情了吧。
水聲很大,卻感覺蓋不住心跳的聲音。與上一次的淺嘗輒止不同,這一次像是翻天覆地,不知是誰咬破了誰的脣角,血腥味溢了滿嘴,男子的野性就這樣被燎着,有些控制不住。
辰巳將西棠攔腰抱起,索性全身都溼透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些,他便這樣將西棠平放在了水潭邊緣,這裡水淺,連到西棠的胸膛都漫不過。
他的白衣被水衝開了一些,隱約露出了一截形狀好看的琵琶骨,辰巳的手再那處流連了一會說了一句:“似乎有些瘦了。”
西棠紅了臉,伸手扯了扯衣服,卻沒想到這一扯,將腰帶扯鬆了,衣裳整個大敞二開,他清楚的看見辰巳的眼神暗了暗,伸手抓住了險些要被水沖走的腰帶。他單手扣住西棠的五指,將腰帶纏在了兩人的手腕上,又打了個結,俯下頭在他耳邊說:“這樣便不會丟了。”
西棠的手和辰巳的綁在一起,他心裡有些沒底,辰巳另一隻手也在此時從敞開的衣襟悄然探了進去,攬住他的背,並且有一路向下的趨勢,他唯有緊張的屏住了呼吸。
夏末的山裡,有些悶熱,可水中卻透着清涼,山風穿林而過,帶了遠處的花香竹香。有幾條小魚游來,卻被此處水的波動嚇得逃跑。
事後,辰巳愛惜的撫着西棠青紫的脣,看着身邊的人漸漸甦醒。清冽的溪水將他們的痕跡沖刷的一乾二淨,辰巳用手指順了順西棠凌亂的長髮,將他的衣裳擰乾掛好。西棠一睜眼便看見辰巳這張饜足的臉,含了笑的看着自己,他說:“每回親你,都要紫上一回,沒辦法麼?”
西棠別開臉,道:“什麼時候我把你的毒清了,什麼時候才能好。”
聽了這話,辰巳神色一凜:“我的毒……會不會傷到你?”
“不會,就是紫上一會,毒在我身上慢慢就清了。”西棠舔舔脣,其實辰巳的毒對他還是有些效果的,比如渾身會有些麻,有些軟……
這真的是毒的原因麼!
“你這話的意思……”辰巳湊在他面前低聲說:“是不是在鼓動我再接再厲?”西棠臉一紅,嘩啦一聲從水裡站起來,將衣裳裹上身。
“回家。”
“惱羞成怒了?”辰巳跟着他,牽上了兩匹馬。
“不是出來採藥的麼?真的要回去?”
西棠回過頭,牽走自己的白馬:“我只是帶你出來看看風景,誰說採藥了?倒是你……把小爺這棵藥給採了去。”
辰巳忍不住笑:“若不是你給我補,怎麼會?”
“……”西棠騎了馬便衝出了花海,辰巳在他身後喊着:“西棠,你跑這麼快沒關係嗎?不如我們牽馬走回去吧!”
“……”
什麼叫得了便宜還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