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汀愣愣的站在母樹內部的光河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滿天閃爍的光斑,可就算他再怎麼仔細尋找,那枚灰綠色帶重影的光斑依舊蹤影全無。
——喬萊以一個奇妙的巧合走進了喬汀的生活,然後短短一年就又詭異的消失,一如他們相遇時的偶然。
無力的蜷縮着身體,喬汀抱膝坐在母樹光河上,淚水慢慢落了下來。
他不知道喬萊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喬萊有個女性朋友,那個女子還性格不好,居住在北部高地西曼帝國的首都孟菲斯。
可這一切對喬汀來說都沒有用,身爲一個未成年的小精靈,他根本就不可能離開,就算他將來成年,如果職業還是弓箭手魔法師等特定職業,壓根就不可能離開部落進入人類世界,更別提幫喬萊報仇了。
可是……喬汀還是覺得心裡難受。
他握緊拳頭,告訴自己,一定一定要出去,哪怕不爲妹子,只爲喬萊。
從母樹裡出來,喬汀蔫蔫的走進大長老的院子,還沒等他翻過籬笆,就聽到一個慈祥的聲音,“你小子……這一次怎麼出來這麼早啊?”
一回頭,正看到大長老靠坐在院子裡的樹下,笑眯眯的看着他,手裡還拿着那件銀色的魔法鎧甲。
喬汀此刻心情低落,他耷拉着腦袋,一言不發。
“小子,過來。”
喬汀擡頭,乖巧的走過去,坐在大長老對面。
“母樹會保護所有進入的小精靈,就算你進入其他精靈的光斑,也不會有精靈斥責你的,難道你遇到了例外?”
喬汀搖搖頭,落寞的道,“一直聯繫的一個大哥哥突然不理我了。”
大長老呵呵一笑,“你可以去找別人啊。”
喬汀撇嘴,憂傷的道,“不了,好朋友一個就夠了。”
死去了終歸是死去了,他會記得他的,不需要靠新朋友來掩飾和撫慰悲傷。
大長老一愣,仔細看了一下喬汀的神色,半響,才低沉的道,“你說的也對,一個……就足夠了。”
他摩挲着手下的鎧甲,突然有了說古的念頭,“曾經有一個精靈也對我說過這句話。”
喬汀擡頭看着大長老,“哦?”
大長老一邊回憶一邊微笑,“那還是在精靈女皇衛隊競選的時候,對手來自西沙海岸,那裡叢林低矮,西沙精靈更擅長遠距離奔襲,耐力良好,所以我們在比拼的時候我因體力不支結果輸了。”
那年,在比試場上,來自西沙的綠色長髮精靈以一對曜日彎刀劈斷了他手中的綠玉長弓,當時他氣憤不已,下場後這傻乎乎的西沙精靈就過來道歉,說要幫他修復長弓,當時他怎麼說的……
“長弓都被你劈成這樣了!還怎麼修?!”
“一定可以的!”那雙閃爍着堅定的綠色眸子是那樣純粹,“武器是我們的半身,生死相隨,只要你盡最大努力,一定可以修好的!”
“哼,不用了,有修復的時間,還不如重新做一個新的呢!!”
“不行!我不同意!!”
“我的武器關你什麼事?!”
“是我打碎的!我幫你修復,不許你再弄一個新的!”
當時的大長老氣急,“憑什麼?!”
“就憑你的弓是我劈斷的!你要是換新的我就繼續劈!!”
“¥%&*#@……”
——現在想想,那是他一生幸福的開始。
“是不是很莫名其妙?”大長老對着張大嘴巴的喬汀道,“可後來相處的時間長了,我才發現,他就是這性子。”
他深情的看着手裡的鎧甲,“這鎧甲是他未成年時就開始用的,一直用到他死亡,所以對我來說看着這鎧甲,就好像看到了他。”
喬汀沉默良久,才道,“有些東西一生一個就足夠了。”
大長老連連點頭,“就是這個理。”
“可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想。”喬汀想起吊着喬萊的女孩,“人類總是奢求更多。”
“你認識人類。”大長老微微皺眉,“精靈很少認識人類,你是在母樹裡遇到了認識人類的精靈嗎?”
喬汀自知失言,想要編謊話,可看着大長老清澈的眸子,又說不出口,只能沉默不語。
大長老嘆息一聲,“你不能因爲他人的愚昧而讓自己也變得愚昧。”
喬汀冷聲道,“可就算我們睿智了,又有誰能懂?”
“你需要他人懂嗎?”大長老平淡的道,“世界太骯髒,我們無力改變,就只能保持自我。”
“然後眼睜睜的看着其他人骯髒墮落嗎?”
“孩子,這不是你需要考慮的事情。”大長老深深的凝視着喬汀,嘴角溢出一絲微笑,“最起碼,在部落裡,我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隨即他狡黠的眨眨眼,“就好比查斯那個矮子,以爲用金子成色不好爲理由就能少幹活。”
知曉大長老是爲了讓他開心,喬汀很配合的問道,“那您是怎麼做的?”
大長老笑眯眯的道,“我告訴他,聽說最近有個小火龍即將成年,並且聽說他還未找到一個合適的居所,我有意以年長者的善良和包容告知他幾個可選擇的地點~”
喬汀撲哧笑出了聲,“包括矮人族的族地?”
“哦~我可愛的孩子,我怎麼會那樣做呢?那樣豈不是讓矮人族的兄弟們無家可歸了?”大長老連連搖頭,一臉誠懇,“還是距離矮人族北邊十公里的死火山更適合龍族居住~”
——那可是矮人族鍛造武器的地方,將那地方送給龍族當老巢,不能打鐵的矮人們豈不要瘋了?!
喬汀樂不可支,他拽了拽大長老的鬍子,“您可真壞!”
“胡說!我是善良純潔的晨曦精靈!怎麼可能壞呢!”大長老一本正經,“小子,你也要學好,聽到沒?”
“是是是~”喬汀連連點頭,眼中多了幾絲笑意。
和大長老聊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喬汀疲憊的回家了。
剛靠近自家院子,就看到院門口正在收拾草藥的曼亞,看身上的露水,很明顯他站了一早上。
“你這孩子!跑哪裡去了?!”曼亞鬆了一口氣,隨即瞪着喬汀,“一晚上都不回來!要不是大長老放了契約獸來告訴我,我都準備讓瑞卡集合所有衛隊出去尋找了!!”
喬汀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心下也有幾分感動,他笑嘻嘻的道,“曼亞曼亞~你和瑞卡好久不見了,我在家豈不是耽誤你們?”
曼亞的臉猛地漲的通紅,他一把揪住喬汀的耳朵,“你這小子!這話哪裡學來的?!”
正好這時瑞卡面色不愉的推門出來,喬汀眼珠子一轉,連連指着瑞卡道,“是瑞卡是瑞卡!!”
瑞卡的臉立刻黑了,曼亞扭頭瞪瑞卡,“你說的?”
瑞卡連連叫冤,“我和大長老出去了三個月,怎麼可能是我?!”
曼亞一想也是,扭頭正要繼續問喬汀,卻不想喬汀靈活的一扭,直接撒花跑了,邊跑還邊大聲叫,“曼亞曼亞,你叫嘛~我喜歡的你聲音~”
曼亞呆住了。
“曼亞曼亞,緊一點緊一點,我喜歡你那裡~”
瑞卡呆住了。
“曼亞曼亞……”
“你給我閉嘴!!!!!”曼亞暴怒,想起自己和瑞卡親近時的話語竟被孩子聽到,心頭就是一陣羞怒,他猛地回頭拎起手邊的木桶狠狠的砸在了瑞卡的腦袋上,“還有你!你給我滾!!!”
“曼亞!你聽我說!”瑞卡結結實實的捱了一下,不敢還手,也不敢全躲開,一時間腦門上全都是紅腫。
“我不聽!”曼亞抓起一把迷菸草撒在瑞卡面前,然後趁着瑞卡腿腳發軟之時,一腳將瑞卡踹出了家門!
“滾!我不想看到你!”
被摔了個狗啃食的瑞卡伸出爪子扒着自家籬笆門,脖子伸的老長,頭頂滿是紅腫和淤泥,上面還有幾片零落的葉子,好不可憐。
剛纔不知道跑到哪裡的喬汀又跑了回來,他指着自己的臉頰,笑吟吟的衝着瑞卡道,“羞羞羞~”
瑞卡勃然大怒,一跳三尺高,“小子哪裡跑!?”
頓時,平日裡總是追着喬汀跑的人由二長老變成了瑞卡,他一邊跑還一邊將去了箭頭的弓箭射出去,眼中全是怒火,“小子給我站住!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喬汀一邊跑一邊躲,還一邊大聲叫,“瑞卡你欺負人!”
“欺負的就是你!”
喬汀畢竟年紀小,面對幾乎長了眼睛的弓箭根本就躲不開,就算瑞卡有意識的控制了出箭的力道,打在身上還是挺痛的。
喬汀痛的呲牙咧嘴,他眼珠子一轉,開始哀嚎大哭起來,“曼亞曼亞,我好痛!”
然後轉了個彎,直衝衝的朝着自家院落跑去,“曼亞曼亞,瑞卡欺負我!”
小精靈的哭聲帶着絲絲尖利,穿透性很強,喬汀又哭的可憐,本來還打算讓喬汀長點記性的曼亞沒一會就心軟了,外面弓箭聲嗖嗖的響,喬汀哭喊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曼亞實在坐不住了,起身走出房間。
卻不想正看到喬汀在自家籬笆門口一個跟頭栽倒在地,後面一根去了箭頭的箭桿射在喬汀的手邊,駭的喬汀滿臉驚恐之色。
曼亞立刻心疼極了,他一下就衝到喬汀身邊,將喬汀抱在懷裡,對着瑞卡怒目而視,“你太過分了!怎麼能這麼對孩子?!”
瑞卡很無辜,“我根本就沒使勁!!”
自己的弓箭自己最清楚,他只用了兩分力,射出的長箭在碰到孩子的時候基本上都沒力道了,誰曾想這孩子哭的這麼厲害,難道是他估摸錯了孩子承受力?
瑞卡有些頭痛,再過幾年就要開始教導孩子習弓了,不會躲避,無法忍受痛楚可怎麼辦?
誰知道他剛將目光轉向孩子,就看這小子居然在曼亞背後給他做鬼臉?!
嘎嘣!被氣的火冒三丈的瑞卡一把捏斷了手裡的長箭,偏生曼亞還在數落他,一肚子火憋在肚子裡,別提多難受了!
他暗自磨牙,小子,老子明天就教你練弓,你給我等着!
不遠處,大長老一臉驕傲,“看,這孩子多有我當年的風範!”
他身邊的人嘴角略微抽搐,“和你一樣無恥嗎?”
“呵呵,將無恥應用到除精靈以外的其他種族身上,那就是美好品德。”大長老一本正經,“別說廢話,你教不教?”
“行,既然有靈性,我就試試。”
繼續開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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