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榮的一番話把朱由校說的尷尬萬分,不過朱由校卻是狡猾之極,乾咳兩聲後便是回道:“崔愛卿此番話看似合情合理,不過自古戰爭不就是政治的延伸麼,女真和蒙古爲何爭戰,女真是因爲遼東方面沒有辦法取得進展,爲了保證自己的戰略空間才向蒙古方向進軍的,而蒙古諸部落外表看去是鐵板一塊,其實內部的分歧十分之大,從女真能夠和科爾沁部落、扎魯特部落結盟便可以看出其的脆弱!如果愛卿見這裡面困難重重便放棄努力,那可是大錯特錯,福王叛亂爲何這般輕鬆便解決,還不是福王的心腹劉桑度背叛,朕不信女真和蒙古就是密不透風!”
崔景榮見朱由校是大大的說了一通廢話,兵部對於女真和蒙古的使用的離間計根本就無用,女真人和蒙古人能夠屹立大明周邊而不倒,自然有其的強處,要是如朱由校這般輕鬆就被解決,那早就被大明以前的皇帝搞定了。
崔景榮心知和朱由校糾纏這個問題也是沒有意思,朱由校現在在民間的傳聞已是神乎其神,不斷出現的新奇玩意讓大明的子民是目不暇接,當然一切的神奇都被加到朱由校的光環之上,而身處大明金字塔頂端的朱由校在朝中的百官眼中卻是一個非常奇怪的人物,一方面,朱由校是個比較溫和的皇帝,有時候甚至有些軟弱,另一方面,朱由校卻是個不拘泥於祖制,不守世俗約束的皇帝,有時候甚至非常任性的,一方面,朱由校是個嚴厲殘暴的皇帝,有時候甚至有些冷血,另一方面,朱由校又是一個強調規則的皇帝,有時候甚至有些執着,一方面朱由校是個知識淵博的皇帝,有時候甚至提出的東西匪夷所思,另一方面,朱由校卻是誇誇其談的皇帝,有時候甚至說出的東西讓人恥笑。而這一刻朱由校體現出的面貌便是最後一種,像內閣、六部的這些經常面見朱由校的朝廷大員已是深知朱由校的性格,這些迎奉上意的官場老手對於這種情況自然是得心應手。
“回皇上,其實遼東經略熊廷弼早就在着手安排此事,蒙古去年饑荒,到了今年,更是慘不忍睹,因此數量巨大的蒙古部落的牧民紛紛投奔到我大明遼東,而遼東長期戰亂,荒蕪的土地多不勝數,於是熊大人便在遼東,特別是沿着遼陽至山海關一帶大量安排流民屯田,而這些蒙古部落的投奔的三萬多牧民便被分散至遼東各地的屯田中!”
朱由校此時突然打斷崔景榮,接口說道:“說到此事,朕倒是有些話要說,朕也知道蒙古境內自去年以來饑荒越來越嚴重,就是女真族中也是開始糧食緊張,依朕的看法,去年的饑荒的原因有幾個,其中最最重要的便是氣候乾燥,蒙古境內由於久未有雨水,牧草歉收,牛羊便沒有了食物,如此一來引起連鎖反應,才造成了現在這般的饑荒的,其實幹旱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準備,現在我大明連年征戰,國庫的歲入都變成了軍費,揮霍在大明的九邊之上,因爲這些,興修水利卻是耽誤了許多,現在許多大河的河堤年久失修,隨時有決堤的危險,而灌溉的水渠也是堵塞的一塌糊塗,工部這件事情處理的如何!”
這便是朱由校的特色,每次說話說至一半便是跑題跑到十萬八千里,讓人無所適從,崔景榮剛剛還是說上幾句便被朱由校晾到一邊,而朱由校卻是和工部尚書往佐說了起來。
王佐說來已是年紀不小,剛剛朱由校和衆位大臣,特別是孫承宗和徐光啓說的興高采烈,而且和王佐的關係都是不大相干,王佐早就有些精神萎靡不振,此刻聽得朱由校突然點自己的名,便是急忙回道:“回皇上,大明的水患中以黃河爲主,而黃河的治理卻是年年治理,年年決堤,究其原因,還是在於每年的治理都是修修補補!”
“好了!朕不是聽你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治水是個惠及子孫的大事,朕不想聽你們如何解釋,不管如何,一月內給朕交出治理黃河的方案出來,在秋汛之時採集好各個大河的水文數據,再結合前面提出的方案准備冬休之時大修水利,整個流程便是如此了,至於細節你自己回去琢磨,如果工部沒有能治水的官員便從民間招募,而且反腐局準備明日進駐工部,覈查工部的銀兩收支情況,不要以爲朕什麼都不知道,每年那麼些銀子都跑那裡去了,要是那些銀子都是落到實處,朕現在還需治水麼?”
說完對着王佐狠狠的盯了一眼,工部雖然不是朝廷中最有錢,最有權利的部門,工部尚書在六部裡的地位也是排在後面,不過工部的油水卻是六部裡最豐厚的,朱由校這般做是想給那些貪官提提醒,自打反腐局狠狠的殺了一批貪官後,朝中的那些官員是老實了一段時間,可是狗改不了吃屎,剛剛過上幾個月,風頭剛過,這些人的手又是不聽話起來了。
楊漣聽到這個消息卻是喜色立刻現於臉上,反腐局看似權利無窮,其實也只是朱由校的政治工具而已,畢竟在明朝的這個社會裡,無官不貪,反腐局要是事事追查的話,還有人給朱由校幹活麼,因此,反腐局的工作目標便是成了朱由校整頓的目標的標示牌了,顯然此次工部又是進了朱由校的法眼。
“崔愛卿接着說好了!”朱由校簡簡單單的又是處理了件事,想起崔景榮還是站在一旁沒有說完。
崔景榮看此情況知道朱由校已是無心聽自己的話,索性也是簡單些說道:“皇上,這個遼東、女真和蒙古的關係實在複雜的很,微臣一時間也是不知道從何說起,不如微臣等等回去後便給皇上上個奏摺,將其中的情況詳細描述一番,其中的細節下次皇上再是細問好了!”
朱由校一聽也是覺得可以,自己對於這些東西也不是很清楚,今日已是丟了些臉面,再說下去也是自取欺辱,不如找些參謀來參考參考,便是回道:“好了,朕就允了崔愛卿好了,朕知道崔愛卿認爲朕不懂軍事,說句實在話,朕做的最多的便是在皇宮平時用火銃打打靶子,要是朕上陣帶兵的話,朕定然要敗的一塌塗地,行軍打仗不是朕的強項,不過要是以爲朕不懂軍事便是敷衍了事,朕可是不會輕饒的!”
接着又是說道:“各位愛卿,今日便到這裡好了,朕有些乏了,你們都是退下吧,不過各位可要記住,不要忘了朕的吩咐啊!”說完便是起身離開。
…………
天津城中的一個驛站中突然一陣鑼聲響起,接着驛站的大門洞開,先是一隊舉着‘肅靜’‘迴避’令牌的皁隸魚貫而出,接着是一隊五十人的軍士跟隨而出,再接着的是接連七八輛新式馬車跟隨而出,而後的是一車車裝運好的各色貢品,最後又是一隊兩百人的士兵。
李海贊好奇的看着身坐的馬車,這個馬車是夏天行的馬車廠生產的馬車,而且是禮部特別定製的,專門用來接送外賓的職責,因此除了一半馬車的特性之外,其的內部裝飾也是豪華的很,對於偏居一角的朝鮮來說,這個馬車可是一件實在了不起的東西。
“明朝的東西果然不錯,不過我十年前來的時候,明朝還沒有這種馬車來着,那時我們都是坐着轎子或者騎馬進大明京城的!”這個馬車乘坐舒適,李海贊自是狠狠的一番稱讚。
“正使大人,下官去年明皇登基的時候也曾來過明朝,不過那時候沒有這個馬車,看來一切都是近來纔有的!”李海贊是朝鮮使團的領頭人物,而車廂中的另外一人卻是使團的二號人物李遠擇。
李海贊前日半夜纔是乘海船抵達大明,到了大明便是在天津的驛站裡休整了一天,同時等待大明京師派來的迎接部隊前來接送朝鮮使團進京,因此隨時到了大明一天可是卻一直被限制在驛站中,不準隨便外出,所以到了今日纔是第一次見識和乘坐了這個馬車。
李海贊此時掀開車廂上的簾子往外看去,卻是大吃一驚,原來大街上滿是自己這樣的馬車,對於這個馬車的價格李海贊早上剛剛問過了驛站的士兵,一輛馬車大概花銀子80兩,這樣看來,明朝的有錢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少,更何況這裡不過是大明的一個港口而已。
接着進入李海贊面前的卻是一副巨大的仕女像,短短的廣告語是用盡誘惑的言語,如是這般也就算了,整個天津城中卻是到處開工的工地,這些李海贊昨日進天津城之前便是發現,而且也從驛站的士兵那裡得來了消息,據說現在天津已經被當今皇上批准爲首批對外開放的港口之一,因此李海贊還時不時的能從人羣中看到衣着怪異,眼睛和膚色都是大不相同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