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會覺得這個社會真的很奇怪,僅僅因爲要保護住皇帝的那些真龍血脈的純正,或者說滿足皇上對數量居多而又兼顧不過來的女性的佔有慾,數萬個男人失去了那個部位,成爲了一個身體上和精神上都存在缺陷的閹人。
如果我們現在要找出每個社會的黑暗面,毫無疑問,在封建社會裡,我要把這個列在所有問題的第一位。
…………
魏朝自從從朱由校那邊領了任務後,便是雷厲風行的開始幹了起來,先是找了自己的頭頭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安商討了下,最後得到的意見是便是乾脆把宮裡管事的太監全部找來,開個會,把問題落到實處。
於是在紫禁城中的一間不起眼的小屋內,便是聚集起了五六十號宮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人物——十二監四司八局還有些雜七雜八的部門的掌印太監。要說宮裡的小太監的生活可是悲慘的很,可是真正像這些混出頭的太監,可就不得了,個個是規矩多、排場大,碰到些心理已是畸形的更是動不動就是拳腳相加,害的幾個在屋裡屋外的忙活個不停的掌茶小太監是擔驚受怕的很,唯恐伺候不周捱上拳腳。
魏朝跟着王安從門外走了進屋,一進門就是聞到一股重重的煙味,不由的一皺眉頭,仔細往屋中一看,只見屋中大半人是拿着煙槍在那邊吞雲吐霧,個個是逍遙快活的很。魏朝不由的一陣惱火,心想這些宮裡的老油子還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仗着自個資格老、關係硬,個個尾巴都是翹到天上去了。
其實,要是以前魏朝還真是怕見這些老大級的太監,自己雖然是跟着王安的,也算是宮裡的實權派,更何況自己還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可是每次見到這些人卻是窩囊的很,個個倚老賣老,見了面就是喊:“小魏子,當初你剛剛進宮的時候可是公公我一直照顧你的。”
這般還是好的,遇上狠一點的,便是喊:“小魏子,現在是皇上的紅人了,就不把我們這些老輩的瞧在眼裡了,告訴你,不要以爲皇上寵你便能在宮裡橫着,就是你們王安來了也要對我客客氣氣的!”
不過這次魏朝可是手握利器,心想,他媽的,今天那個惹毛了老子,就要你好看,皇上給老子撐腰,誰敢頂老子,老子就讓你腦袋搬家。
不過想歸想,魏朝還是跟着王安坐到了屋中的最上頭的幾個位子上,王安現在已經是宮中二十四監之首的司禮監的掌印太監了,沒什麼疑問,自然是坐在最最上面,而魏朝也是兵仗司的掌印太監,加上又是皇上近侍自然也是坐在前面。
王安甫一坐定,等了片刻,也是不見衆人安靜下來,便是幽幽的說道:“各位公公,今日我找來各位是有些要事相商。”
不過屋中卻是吵鬧的很,座下的衆位太監頭子有的陶醉在吞雲吐霧中,有人正是幾個相熟的湊在一起聊的正是高興,還有的正是抱着暖水袋靠在椅子上打盹,反正幾十號人,估計聽到王安說話的也是沒有幾個。
魏朝見了心中更是惱火,對着王安看了一眼,不過王安臉上卻是波瀾不驚,顯然是早就預料到這個情形,魏朝提起手來做了個砍頭的手勢,王安看了還是沒什麼反應,只是輕輕一點頭。
魏朝見到王安示意,便是猛的一拍桌子,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頓時把屋內的那些雜音全部掩了下去,那些正在聊天的倒是沒事,只是把話給打斷了,可是卻苦了那些正在抽菸,打盹的,抽菸的被煙給嗆到,開始不停的咳嗽起來,那抱着暖袋打盹的更是一下便被驚醒,被嚇得不輕,不過這個效果倒是非常的不錯,剛剛屋內的那些大佬級的太監頭頭還是鬧哄哄的,經這麼一怕,一霎那間便安靜了下了,只餘下那被煙嗆到的太監頭頭正在不停的咳嗽,連綿的咳嗽聲此刻是如此的刺耳。
座下的那些人,一看這個嗆到的太監頓時樂了起來,紛紛出言嘲笑道:“李公公,這個菸草是不是發黴了,你那麼多銀子都留着當棺材本啊,抽菸也是不捨得來些好的。”那李公公一聽這話,立刻想是回罵,不過卻是氣都喘不過來,一時間好似要翻白眼咯屁了。
魏朝見到這班人完全是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手中又是重重的拍了下去,這次聲音更大,這麼一來,衆人的眼光卻是都彙集到魏朝身上了。
座下的衆人其實早就眼紅魏朝現在大紅大紫的地位了,其實要是論到身份地位,這些能混到一監一司一局的掌印太監的人,那個不是受過寵的,那個不是曾經榮耀過的,在他們眼中,魏朝不過也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魏朝纔在宮中幹多久,現今魏朝竟然敢在這邊拍桌子吼人,頓時是有人的臉面掛不住了。
“魏公公好大的威風啊!”屋子中傳來一陣十分輕蔑的話,只要是人就能聽出聲音的主人的不爽。
魏朝輕輕摸了摸剛剛用了拍桌子的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只見尚寶監的掌印太監劉若愚正是在那邊冷笑不止。這個劉若愚也是宮中的老資格人物,神宗時候便是宮中能說的上話的人物,不過連續過了兩朝,如今物是人非,劉若愚那般的風光已是不再,不過現在還是掌着宮中肥水最大的尚寶監的掌印太監一職。
魏朝卻是不理會劉若愚,對着衆人說道:“各位公公,今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有要事商議的,大家這般鬧哄哄的成何體統,要是壞了皇上的給的差事,各位擔當不起吧!”
劉若愚也是橫行慣了的人物,這下見魏朝連理會都是不理會自己,轉頭看身邊的衆人,都是有些嘲笑自己的意思,一時間頭腦一熱,便也是‘砰’的一下重重的拍在身邊的桌子上,屋中的衆人立刻一愣,然後立刻是想到有好戲看了。
這時劉若愚拍完桌子後,用手一指魏朝,狠狠的說道:“魏朝你也太囂張了吧,在座的那位資格不比你老,你憑什麼在這邊威風。”
魏朝臉上肌肉一抽搐,立刻是回覆了正常,還是不怎麼動怒的說道:“我魏朝不過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給皇上辦差事而已,如何囂張了。”
此刻的情況估計是魏朝最最想看到的,自己本來就有找只雞殺殺的打算,雖然這下跳出來的人物比較牛了點,不過魏朝已是十分滿意,今日就拿這個劉若愚來開刀,讓這些貪生怕死的牆頭草知道現在宮裡已經和以前不同了。於是魏朝決定接着激怒這個劉若愚。
幾個和劉若愚一起的太監頭頭,顯然發現劉若愚已是有些情緒失控,便是上前去安撫劉若愚,也許劉若愚此時要是軟上一下,這條命估計也能保的住,可是劉若愚顯然是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又是大聲的喊道:“少拿皇上的旨意來糊弄人了,這裡的那個沒有見過世面,到我們這裡來顯擺,你魏朝省省吧!”
魏朝微微一笑,接着說道:“劉公公,今天醜話說在前頭,我今日就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來的,要是你安靜些,老老實實把皇上吩咐的差事辦好了,這個事情我魏朝就當沒有發生,要是你還要這般胡攪蠻纏,那就怪不得我魏朝了!”
座中衆人的確是和劉若愚說的,個個都是在這高宮深牆裡踩着無數的人頭混出位的,此刻那裡不能聽出什麼風聲出來,幾個剛剛還想上前勸勸劉若愚的人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都是等着看劉若愚的好戲呢!
劉若愚今日就像磕了藥似的,小心了一輩子,不知道今天爲什麼就是脾氣特別大,此刻一聽魏朝的威脅更是爆發了,高聲笑道:“哈哈,笑死了,我劉若愚進宮有四十多個年頭了,當初老子進宮的時候,還沒有你魏朝呢,就是老子風光的時候你也不過是個剛剛進宮的小太監,竟然輪到你老教訓我!”
魏朝轉頭向王安看去,見到王安又是微微一點頭,便是大聲喊道:“拿下!”
屋中衆人被魏朝的喊聲一驚,接着屋外就衝了幾個東廠的廠役進來,其中二人一下就架住劉若愚的兩隻胳膊,剩下幾人把旁邊的衆人隔開。
魏朝看着劉若愚臉上露出驚惶失措的表情,冷笑道:“劉公公,要說前幾日我還真不好拿你怎麼辦,不過現在對不起了,皇上給我魏朝便宜行事的權利了,我知道宮裡很多人瞧不起我魏朝,也瞧不起王安王公公,不把王公公和我當回事,王公公和我魏朝本來也是無所謂,不過我們都是爲皇上辦事,誰要是這邊也是亂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劉公公,今日就委屈你了!”
劉若愚見到自己已是被抓了起來,倒是清醒了些,便喊道:“魏朝你不過是皇上的近侍而已,憑什麼抓我,我有犯什麼事麼?我要面見皇上,向皇上稟報實情。”
“劉公公,這個就不用了,我們東廠懷疑你貪墨宮中庫裡的寶物,今日特意來找你去面談的!”這時屋子門口又是傳來一人的聲音,衆人看去,只見此時李進忠正是冷冷的站在門口,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劉若愚。
然後對着王安說道:“王公公,今日我是來抓捕劉若愚的,如果打擾了各位,還真是不好意思。”說完向衆人一拱手,令人把正是吵鬧不休的劉若愚給架了出去,然後也是轉身出了門。
原來王安和魏朝在商議之時就是預料到了會有這般情況,早早的就和李進忠商議好了,就是等着來演上這麼一齣戲,讓這些牛屁的很的太監頭頭明白明白,現在宮裡的情況已經變了,還是老老實實的聽話會好些。
屋內的衆人被這事一鬧,見到司禮監太監、皇上近侍、東廠太監都是悉數登場,還來演上這麼一出蹩腳的戲,立刻明白了自己的現狀,個個也都是認真了起來,魏朝見到這般秩序一好,也是回到座位上。
這時王安又是接着說道:“既然大家都準備好了,那我就接着剛剛的說,今日只要有兩個事情,一個便是皇上今天說了,宮裡人太多,而且是吃閒飯不幹事的人太多了,決定三年內不再招收新的小太監進宮了。”
王安的話音未落,衆人又是開始亂起來,這個可是大事,三年沒有人進宮,不但每年的孝敬銀子沒有了,而且人手也會不夠的,於是屋中的衆人臉色頓時都是難看起來。可是這個是皇上的旨意,說了有個屁用,搞不好又要撞到魏朝的槍口上去,何況又不是自己一個人吃虧,反正大家都是一樣。
魏朝看着屋中亂哄哄的,於是又是輕輕一拍桌子,這回聲音不大,可是效果卻是好的很,屋內又回覆了平靜。
王安接着說道:“各位,這第一個是皇上的旨意,沒有什麼好說的,至於你們自己有什麼困難自己解決,我在這裡不多說。第二個就是各位三日之內把自己管轄的部門的資料交上一份來,我現在給每人一份說明,只要照着說明上的方法就可以了。”
這時早就等候一旁的幾個小太監立刻分發起說明來,待到衆人都是拿到說明,王安也是拿起一份說明,高高的舉了起來,對着衆人說道:“這裡我要要給各位敲敲鐘,示示警,不要在數字上玩弄手腳,到時候出了問題掉了腦袋,不要埋怨自己命不好!”
衆人一聽王安所說,頓時都是一愣,心想自己要是如實的報上去,不是一樣掉腦袋麼,王安不可能不知道的吧,還在這裡說這些風涼話。
王安一看衆人的臉色,心中已是八九不離十,便是冷冷的加上一句,說道:“我就再多說一句,有銀子的趕緊把虧空給補上,補不上的趕緊去反腐局備個案,不要以爲這次和以前一樣能混混就過去了,在座的很多都是和我交情不錯,我也不忍心……嗨……不說了!你們自己看着辦吧!反正時間只有三天。”
說完便是不理會衆人,向門外走去,只是餘下衆人在屋中發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