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渠?”
張德兒和那兩個管事都驚呆了,這兩個田莊比最近水源的地勢足足高出近三十米,什麼水渠能讓水爬上山啊?這小太子妃一看就是從小嬌養在深宅大院裡的,來這裡亂指揮可真要命了。原本靠着田莊裡的莊客不停的用水車運水,莊稼或許還能留下一些,可現在……
嘴裡雖然沒說,可是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兩個管事的眼裡除了憂慮,還有氣惱。他們常年管理這兩個田莊,怎麼可能沒有感情,雨水不足,他們還能努力一下,可是來一個亂指揮的,怕是真的要顆粒無收了。
只是這田莊是皇家的,太子妃是皇家的人,他要怎麼折騰,還真不是他們兩個小小的管事能置啄的。這種事情就像隔壁家有個敗家兒子,你最多腹誹幾句,難道你還能象他的爹孃去揍他一頓?只是現在這個敗家兒子敗的東西與自己有關,心裡自然是萬分不爽。
藺秋聽不到他們的腹誹,更看不懂他們眼中的不滿,他身後的劉嬤嬤看懂了,卻只是眯了眯眼,自家小公子樣樣都是好的,就算是敗家那肯定也是有理由的,這兩個不長眼的,現在不與他們計較,要是敢在辦事的時候出什麼幺蛾子,那就是找死!當初她們幾個在邊關掙扎求存的時候,誰手上沒沾過幾條人命?雖然那時候殺的是鬍子,真要殺幾個不長眼的,手也絕對不會軟。
“劉嬤嬤,把地圖和紙拿出來。”藺秋打斷了劉嬤嬤的殺心。
“是。”劉嬤嬤應着拿出了地圖和筆墨,並着人搬來了一個矮桌。
來田莊的路上,藺秋就吩咐隊伍在清水河附近轉悠了很長時間,仔細的觀察了水流和河岸的土石結構,對照地圖和沿途觀察的地形,仔細計算了需要灌溉的面積,藺秋基本上已經確定了水渠該是個怎樣的走向。
拿起筆沾了一下磨好的墨汁,在地圖上畫了一條彎彎曲曲的線,又在細線上分了幾支出來,然後在每一條分支上畫了一個小方塊,這才滿意的放下筆,說:“分出一半莊客修水渠,再找幾個竹匠和木匠。”
兩名管事看着那地圖上的細線和方框欲哭無淚,如果真的挖一條水渠灌溉,這線路是沒錯,那表示儲水池的位置也沒錯,問題就在於水渠的□□那裡離河面有一個很大的斜坡,還是向上的,等水渠建好了,是要他們每天下山挑水往水渠裡倒嗎?
“不知太子妃要木匠和竹匠,是要做什麼?”張德兒盯着地圖看了一會兒,打算把事情問清楚了再決定該怎麼做,皇后派他協助太子妃,而不是對制肘。身爲一個太監,在皇宮那種地方能活下來,並且當上皇后的心腹,這點眼力價絕對是有的。
“做水車。”藺秋說。
完了,原來不是讓他們挑水倒水渠裡,而是用水車運。兩個管事頓時面如死灰。
大梁國的水車是那種放在馬車上,象一個大桶似的東西,由人駕駛馬車到河邊裝水,然後運到田裡去灌溉。
而藺秋想建造的水車應該叫高轉筒車。就是在山上和山下各架設一個輪子,中間以索鏈相連,索鏈上裝汲水筒,以流水爲動力,把水從低處運到高處去。
張德兒也有些撐不住了,沒見過高轉筒車的人,是無法想象依靠水力如何把水從低處運往高處的,況且藺秋也根本沒和他解釋高轉筒車是什麼樣的。到不是藺秋想保密,而是張德兒並不是工匠,在藺秋看來,實在沒必要向他解釋。
當晚,藺秋住進了田莊,開始畫高轉筒車的圖紙。
樑熙站在旁邊看了許久,沒看明白圖紙上那一個個古怪的零件是做什麼用的,可是他有點心虛不敢出聲。
這一整天,藺秋忙着視察田莊,而樑熙就忙着四處騎獵,如果不是護衛看得緊,他還想到清水河裡試試撐船的滋味。
說到底樑熙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大孩子,沒去邊關前住在宮裡,每日只有太監和宮女陪着,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好不容易去了邊關,卻又被藺柏和藺嶽兩個操練得死去活來。等再次回到宮裡,居然成了太子,可是娶了個不愛說話的太子妃,身邊帶着幾個看他不順眼的老嬤嬤,還有了一個動不動臭罵他的太傅……他這個太子殿下做得實在是很辛苦。
這次出來,終於有一種天高任鳥飛的自由感,可是這種自由卻是騙來的。
“額……你在畫什麼?”樑熙張了幾次嘴,才把話說出來。
“水車。”藺秋停下手中的筆,認真的說。
“這是水車?”樑熙歪着頭看着圖紙,他今天在路上見過水車,圓圓的一個桶,可和這不一樣。
“嗯,又叫高轉筒車。”藺秋又說。
“是做什麼用的?”樑熙翻了翻桌上已經畫好的那幾張紙,找到一個輪子的圖紙。
“可以用水桶把水從低處傳送到高處。”藺秋想了想,又說:“是用水力傳送,直接進入高處的水渠。”
“哦。”樑熙對莊稼、水渠之類的東西毫無興趣,看了一會兒就無聊了,他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很想出去找點什麼有趣的事情做做,可是天已經黑了,現在就算出去也沒什麼可玩的了。
藺秋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走到樑熙放弓箭的地方,抽箭囊裡裡抽出幾支箭,又將案上插花的花瓶取了一個下來,放置在屋中間的地上。
樑熙納悶的望着他,剛想開口詢問,就見藺秋拿着幾支箭走到自己面前,對他說:“你站在這裡,把箭投出去,看能幾支能□□瓶子裡。”
樑熙疑惑的接過箭,拿在手裡想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說:“這是什麼遊戲?”
“投壺。”藺秋望着樑熙,嘴角似乎彎了一下,不過樑熙正對着花瓶投出第一支箭,所以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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