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眼前鬼魅的一幕噬走了心魂,我迷了心竅似地凝視着血紋的“生長”,根本沒有注意到,桶裡的水已經涼了,以及門外應玄天的的呼喚。
“小魚?”
也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推門進來。直到他伸手抓起我的手臂,我才收了神,心神恍惚地望向他。
他一見我手臂上的紅印,面色霎時一變,劍眉一揚,犀利如鷹的黑眸,精光乍現,佈滿了騰騰殺氣。但不多久,他便斂去了那身戾氣,眼色溫潤地道:“駭着你了?”
我不明所以地向他搖了搖頭。
他喃喃自語着:“幸而韓凌霄所練之內功,yin寒至骨,壓制住了你血液裡的魔xing。近日會有此跡象,是那個日子快到了吧……”
說着,他將大手蓋上我的臉,讓我正對他,只見他俊逸的臉上,眉峰緊蹙,佈滿了擔憂之色,“你若感到身上有異樣,務必告於我。”
我答道:“嗯……這是……?”礙於他此刻正低着頭,不露神色地沉思着什麼,我沒敢繼續問下去,而他旋即又問我:“關於血魔,南宮燁可有和你說什麼嗎?”
我困惑地望着他,問道:“那是什麼?”
“那他有沒有和你提過迴天珠的事?或是關於解kai他身上血咒的事。”
“……”
見我欲言又止,他爲了化解我心中的憂慮,便沉聲道:“放心說吧,答應過你,我就絕不會去害他。”
“燁……他只和我說過他在尋找某一樣東西來解kai他身上的血咒,其他的便沒有再和我提過。”
聽我這麼一說,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低語道:“哦?……看來只有我親自會他一會了。”
片刻沉默後,他再次從上方用幽深的黑眸,直勾勾地望入我的眼睛,表情並沒有絲毫舒緩,道:“關於你身上咒印的事,你不必多問,時機到了你便會知曉。”
不待我回應,他硬是把我從水裡拖起來,絲毫不顧忌我渾身是水,強硬地將我拽進他的胸膛裡,用兩條長臂緊箍住我。
許久過後,像是暗暗下了極大的決心,他語聲顫然道:“小魚,相信我,賭上我這條命,我,絕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的頭搭在他的肩上,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卻因爲我緊密地貼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他身上細微的顫動。他現在好像很痛苦,卻一直壓抑着不讓人察覺,彷彿把我抱得更緊些,就能減緩一絲疼痛般,漸漸地,背後的雙臂將我圈得有些窒息。
他似是在畏懼着什麼,可平日裡,他明明是個成熟自信,處變不驚的人啊!
被他這樣抱着,我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推開他,胸口反而漾起一股酸澀的疼痛,忍不住想環抱上他的背脊,輕輕安撫。可雙手剛伸向他的後背,便又悄悄地縮了回去。
因爲我怕。
他就像一個黑色的漩渦,只要我有絲毫鬆懈,就會被捲入無底的未知,而那一直以來我努力維持着的東西,就會在我們之間瞬間崩毀。於是,咬住下脣,我垂下雙手,握緊了拳,用指尖掐入皮肉的痛楚,來忽略心底泛出的陣陣苦澀……
……
隱匿於龍虎街的幾日裡,一直沒有獲得林伯的任何音訊,而武林大會的日子已快到了。能參加大會的人士,必須持有英雄帖。爲了秉持公道,鼓勵那些新建立的門派踊躍參與,武林大會特設了一場預選賽,入選者便能獲得英雄帖,參加武林大會後面的賽事。
爲了與燁會合,我只好也上鐵雲觀報了名。本來想讓應玄天在家裡避避風,但這幾天,不知是老天聽到了我的祈願,讓應玄天晚上上茅房的時候,頭部被隕落的腦殘星撞擊了,還是他不小心誤食了長在樑上的毒蘑菇。總之,應玄天,他變身了!變成小蒼蠅了!真是太強大了。於是說,我不得不執銀相看淚眼,將兩人份的報名費親手送入他人的荷包。
“混蛋,說了走路不要和我拉拉扯扯,你這樣以後嫁不出去就別怪江叔我!”他變成了小蒼蠅以後,我倒是輕鬆了很多。我本來就口水多,可以盡情吐糟人的感覺着實不錯。他是應玄天的時候,面對這樣一個有高度有深度有內涵的人,我不是畏懼地退縮,只是他令我立刻想到了一句話:一個人話太多,說明他說話是不動腦子的。於是,我選擇了沉默。(某瀨:哎呀,乃也有自知之明啊……)
但我現在是真的怒了才如此吐糟他!以前我和燁走在路上,拉個手還要趁人沒看見,拉上了還要臉紅個大半天。可這傢伙,羞恥心一定是被捲進手紙裡捏成團扔進男廁馬桶裡用水抽掉了。
“不準摟抱,不準圈腰,不準搭肩,不準勾背,不準親親,不準像大HC一樣看着我,不準把口水流到我臉上面,不準拷貝我挖鼻屎的動作,以上通通不準不準!聽懂了沒有?”我厲聲向他警告着,但他的豬手還是摸上了我的臉,一臉純潔無邪地道:“江叔,你生氣的樣子也好好看哦。”
光天化日之下,良家婦男就可以被調戲了嗎?“混蛋,別跑!老子今天一定要和諧掉你!”
和小蒼蠅追追跑跑,終於在報名點逮到了他,見他不反抗,我便撲倒了他,在他身上又抓又掐,心中暗道:有仇不報非君子,他調戲過的我都要調戲回去!
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個大媽抱起孩子立刻躲開我們,一邊疾走一邊還疾聲呵斥道:“閉上眼,不準看。有什麼好看的!”那孩子乖乖地用小手捂住了方纔一直望着我們的眼睛,好像我們幹了什麼有傷風化的事。
真是天大的誤會啊!拜在我身後暗笑的男人所賜,我成爲了人們眼中的禽獸,人渣,色魔,採草大盜,變態□狂……導致報名的隊伍立刻爲我們讓出一條道,而報名點上的工作人員,見了我都怕怕的說,“這,這,這位爺,您……姓名……哇啊啊,我沒那個意思,別碰我啊啊啊!”
不料,我才伸手拿了個填寫資料的黃紙,他便鬼叫一聲,暈死了過去。
一看就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人,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抽出他握在手裡的毛筆,在紙上雞飛狗跳地在姓名欄上填上一個“於”然後又塗作了一個墨團,在旁邊重新寫上“江柯南”,頓了一會兒後,再在其邊上添上“龔新一”。最後,在所屬門派上蛇走龜爬地扭出一行“紅豆香芋派”後,我頗爲自得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