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霏也不知道抽什麼風,居然真的下意識轉過頭去看他。
暖陽穿透車玻璃打在他的側臉,睫毛漆黑濃密,鼻骨挺拔,下顎的線條優美,烏黑的眼珠在陽光的折射下好像泛着藍色。
言明朝輕笑了聲,“看夠了嗎?”
言霏猶如大夢初醒,臉頰一下燒了起來,耳朵發麻發熱,她迅速別過臉,目不斜視看向前方:“還算有點姿色。”
言明朝用餘光打量她的臉色,脣色泛白看着不像是沒事的樣子,他說:
“馬上要到了,再堅持一會兒。”
言明朝單手開車,另一隻手打開副駕駛前的暗格,從裡面拿出一瓶水遞給她,“喝點水。”
言霏接過瓶裝水,擰開蓋子抿了兩口,說了聲謝謝。
言明朝不要臉道:“不用謝,吐車裡兩百。”
言霏剛升起來的好感立馬被打回原形,“哦。”
因爲這句話,她強忍着告訴自己不能吐,死都不能吐,哪怕悶死自己也不能讓言明朝這個狗東西掙了這兩百塊錢。
言霏又低頭盯着微博,時間久了,眼睛泛酸,她擡起臉。
車外的寒風好像越刮越烈,臨近早夏的月份,大顆大顆的雪花砸在車窗上,異常詭異。
玻璃窗被風擊打的聲音越來越大。
言霏個手賤的,搖開一點車窗。
一陣風從耳邊拂過。
窗外的烈烈風聲忽然停住。
車裡的暖氣開了最大檔。
熱風吹得言霏頭昏腦漲,渾身像澆着岩漿,困得睜不開眼。
車子猛然晃了一下,“咚!”,似乎有重物落在車頂。
言霏愣了一下,轉頭往後看,車子後面的窗戶上多了條尾巴。
搖來晃去,看着好似金魚尾巴,銀色的毛髮阻攔了大顆大顆打在玻璃上的雪花。
青色的鱗片熠熠生輝。
言霏倒吸了一口涼氣,再轉回頭就感覺車子整個傾斜起來。
她看向言明朝。
男人與她一般,亦是震驚無比,卻已解了安全帶,朝她伸出手臂。
“咚!”
伴隨着震耳欲聾的巨響。
言霏的車子整個飛出路面,從車流中豁出去一個口子,在空中轉了幾圈,砸在地上。
“啪嗒!”
溫熱的血滴到言霏臉上。
劇烈的痛楚從後腦傳來,言霏昏迷前唯一的意識是不遠處——
謝景暔穿着單薄的白襯衫,下襬鬆鬆越入腰間,長髮如瀑,面色蒼白。
“你該跟我回去了。”
男人的聲音含着沙子,鹹鹹的,帶着生冷的鐵鏽味。
不知昏迷了多久,言霏迷迷糊糊睜開眼。
這裡是哪裡......
柔軟的被辱,淺淺的洗衣粉味道。
身上的厚羽絨服不見了。
暖氣開得很足。
眼前一片漆黑,她摸索着往前伸去。
破敗的牆壁,手上是牆灰的觸感。
大概五到七步......空間很小......
不及想明白,後腦一陣灼痛感,言霏伸手摸了摸,並沒有異樣的觸感,是十分普通的包紮,紗布、藥品的氣味,似乎是現代醫術的治療。
她躺回牀上思考了一會兒,強撐着坐了起來。
很好,眼瞎了。
很好,被圈禁了。
很好,似乎還在現代。
言霏鼻尖動了動,四處嗅嗅聞聞,潮溼感夾雜着黴味。
空氣不流通,冰冷的寒氣撲面而來。
......難道是在地下室?
......頭好疼......
言霏竭力回憶着昏迷前的情況,一瞬間巨大的恐懼涌上心頭。
地下室的入口處傳來了動靜。
腳步聲沙沙響起,不緊不慢,自上而下。
樓梯上緩緩走下一人。
言霏的身體瞬間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
她晃晃悠悠站了起來,質問他:
“謝景暔,你把我關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謝景暔攥着手指,沉沉道:“你該跟我回去了。”
言霏怎麼可能跟他走。
她聽見謝景暔身邊窸窸窣窣的聲響,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她如果沒記錯,剛纔的聲音是青蛇繞着衣服爬行的聲音。
壓迫感陡然出現,即便言霏看不見也能感覺到。
青龍會飛。
還特別喜歡穿雲破霧在空中飛。
言霏咬牙說:“這裡纔是我的家,我不可能跟你回去,要回去你自己回。”
別帶上她。
謝景暔之前就猜到她不願意,垂眸不語,連眼神都不需要。
青龍就知道他的意思,漂亮的尾巴靈活一甩,瞬間就將人捲到自己的背上。
言霏她討厭這條臭蛇不是沒有理由的。
爲虎作倀的狗東西。
“系統!救命!救救我!”
她真的沒辦法了。
如果被謝景暔帶回修真界,她這輩子都別想回來了。
垃圾系統別的本事沒有,只會復讀:“我們也沒辦法呢。”
從謝景暔出現在她面前起,一直都保持着穩定冷靜的情緒。
言霏也沒想到他在憋大招,她真的被嚇瘋了,在自己的地盤她能挺直腰板耀武揚威,被帶回修真界,那就真了他砧板上的鹹魚,任人宰割。
言霏一腳用力蹬上龍尾巴,趁着甩開他兩秒的時間,趕緊從上面跳了下來。
謝景暔微微一歪頭,蒼白的臉上沒什麼情緒,脣瓣鮮紅,微微一勾脣, 似乎在嘲諷她的天真,他慢慢勾起嘴角,“你以爲這樣能阻止我嗎?”
冷風吹亂紗幔,拍打在小玻璃上的聲音略顯刺耳。
謝景暔的情緒會直接影響氣溫的改變。
此刻,言霏驚魂未定,光着腳踩在毛毯上。
頭髮被風撩起小波浪,她的身姿看上去有些單薄,孤立無援,睜着無神的眼睛望着他。
謝景暔平靜面容下說出的是一句實話。
他有憑空化物的本事,現在境界修爲到什麼程度,誰也不知道。
言霏想起他上次要把自己的金丹賠給他,她現在就後悔沒有吃下那顆金丹。
言霏深呼吸,伸出手,“你之前說過的話還算數嗎?”
謝景暔看見她的動作,就知道她提起的事情是哪一件,他抿脣輕聲細語道:“算數。”
男人連皺眉都非常漂亮,眉骨冷峻,神態也是非常的高貴冷豔。
他說:“但金丹已經讓我自己毀掉了。”
言霏美目圓睜,絲毫不信,“我不信!你沒重新吃掉嗎?”
謝景暔搖頭:“沒有。”
那現在到底怎麼回事啊,沒有金丹他就無法築基練氣,應該最普通的法訣都捏不出來啊,怎麼會有底氣要強行擄走她呢?
她滿腦子wtf想爆粗口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