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江野會這麼問,沈初瑤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問道,“你怎麼知道?”
似乎是知道她一定會這麼回答,江野脣角勾起一抹笑,平端生出一絲不羈的氣息。
第一次見到江野時,他就像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身上帶着學生氣,動不動就問她是不是後悔了,或者是問她要不要跟着他走。
現在再見到,他身上的氣質溫柔至極,和往日大不相同。
只有在他淺笑時纔會從中窺到一絲從前的痞氣。
“我猜的。”他答道。
沈初瑤撇撇嘴,把目光收回來,看着繁星閃爍的夜空,又灌了一口啤酒。
“我記得你不太能喝酒,”江野道,“喝這麼猛,不怕醉嗎?”
聽了這話,沈初瑤挑眉笑了。
在她那個世界中,在娛樂圈混,應酬酒會少不了。
哪次的喝的酒不比手裡的啤酒烈?
區區兩瓶啤酒,她怎麼可能會醉?
不過,江野說的,應該是從前的沈初瑤吧。
“江先生……”她正想開口說話,就被他打斷。
“叫我名字就好,”他嗓音低醇,“或者阿野也行。”
江野上半身往前傾,手肘放在膝蓋上,隨着他這個動作,淺灰色上衣勾勒出他線條結實的背部。
他側眸笑着看他,和從前的少年眉眼重疊。
頓了頓,沈初瑤從善如流,“江野。”
“嗯。”他低低的應了一聲。
“不過是一瓶啤酒而已,”她晃了晃手中還帶着涼意的啤酒,說道,“我還不至於會醉。”
“你說記得我喝不了酒,你大概是把我當成你從前的那個朋友了吧?”她揚眉淺笑,“雖然我和你朋友名字相同,但我們其他地方不一樣啊。”
言下之意,就是讓江野別再認錯人了。
畢竟沒人會願意做誰的替身。
“抱歉,”江野一拍自己的腦袋,濃密的頭髮隨着他的動作微微顫動,“是我不好,把你當成我得朋友了。”
沈初瑤笑笑,沒有搭話。
見她不吭聲,江野又自顧自的說道,“真的很巧呢,你不僅和我朋友的名字一樣,連喜歡的人也是一樣。”
這會沈初瑤算是回過味來了,她忍不住蹙着細細的長眉看着他。
都說江野這個客人到來,是自己主動說要上節目的,該不會是爲了從前的那個沈初瑤出氣的吧?
她和從前的沈初瑤,不僅名字相同,連喜歡的人也相同,所以他看不過自己發小喜歡的人找了個替身,所以來找她麻煩嗎?
想到這,沈初瑤幽幽的道,“所以呢?”
江野擡眸掃她一眼,見她臉色有點難看。
連忙擺手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感慨一下。”
“……”
沈初瑤沒理他,一口把手裡的啤酒喝完。
江野又開口了,語氣有些感嘆,“你和她真的好像,不管是性格,還是別的,有時候我都以爲,你就是她本人了。”
沈初瑤開啤酒的手一頓,皮笑肉不笑的,帶了點諷刺的意味,“聽您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跟您認識很久了呢。”
江野自然也聽出了她諷刺的話,揚脣一笑,一排整齊的大白牙若隱若現,“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
她垂眸,安靜的打開啤酒,喝了一口,說道,“你上這節目,就是在懷念你朋友嗎?”
不然大半夜跑來和她喝酒,半句不離以前的沈初瑤做什麼?
江野沉默了一會,神色低落,“我只是想來看一下,到底是不是她。”
沈初瑤心中一動,剛想開口,又被打斷。
江野道,“我總覺得,她沒有死,沒有留在冰冷的海底,我總覺得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換一種說法,其實江野這樣想,也無可厚非。
她不知道從前的沈初瑤和江野感情有多好,她只知道她穿越過來扮演沈初瑤的時候,江野表現出來的感情,絕不是普通的發小之誼。
她扮演沈初瑤葬身海底,而後換了自己真正的身體來到這個世界,也算是重新開始,可不就是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捏緊了手中的罐裝啤酒,沈初瑤勸他,“人死不能復生,江野,節哀。”
江野點點頭,整個人散發着一股頹廢的氣息。
他的眼尾有些嫣紅,明亮的眼睛浸着水光,嗓音有些的低啞,“我知道,我只是有點接受不了,我去找她,想要把她好好安葬起來,都找不到。”
沈初瑤沉默了。
在小說中,沈初瑤掉入海底之後,確實沒有找到遺體。
她作爲惡毒女配,爲了避免男主還會再懷念她,作者寫了沈初瑤的遺體不被找到的原因。
連陸承曜都找不到,江野作爲邊緣任人物,更加不可能找得到了。
“可能是,天意吧,”她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江野,“別太傷心了,人總要向前看的。”
江野艱難的彎了彎脣,指腹不經意般掃過眼尾,帶走一絲水汽,“我只是……很捨不得她。”
尾音飄飄渺渺,散在夜空。
江野還說她不能喝酒,其實說的是他自己吧。
沈初瑤看着喝了一罐啤酒就倒在桌上囈語不斷的江野,臉上是止不住的嫌棄。
一罐啤酒就倒?一個大男人居然還喝不過她。
嫌棄歸嫌棄,她也不能放任他不管。
把手裡剩下的啤酒仰頭一口喝完,沈初瑤起身,把江野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託着他沉重的身軀,艱難的往樓下走去。
江野看着挺高大的,重量也不輕。
尤其是在他醉酒的情況下,沒有意識的把全身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沈初瑤完全是憑着自身堅強的意志,才把江野從天台上挪回他自己的房間。
把江野往牀上一甩,一時沒察覺到江野還拽着她的的手,連帶着她也被拽到。
江野半個身體都壓在她身上,重得像一座大山,她用盡力氣也推不開他。
偏偏江野醉得毫無察覺,像一灘爛泥似的,這會正呼呼大睡。
“江野?江野?”
沈初瑤喊了幾聲,沒把人喊醒。
只好自己努力往外挪,就在她感覺自己要被江野全身的重量憋死時,身上陡然一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