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柚平時並不是不會說,只是她甚少開口而已,有些時候老實人爆發出來纔是最嚇人的。
“直奔主題吧,你們今天過來到底是爲什麼?”
季小叔總算說話了:“我們來的目的很簡單,你將那些發到網絡上,已經侵犯了我們的隱私,我諮詢過律師……我們的目的就一個,刪掉那條視頻。”
譚柚看了季小叔一眼,緊接着笑容越來越大:“我侵犯你們隱私?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我是捏造了還是誹謗了?我有提到你們的名字了?沒有吧?你以爲我還是以前那個小姑娘,被你們幾句話就嚇到了?”
“可人家找到了村裡……”季榮盛底氣不足,“已經打擾到了你爺奶的生活,他們年紀也這麼大了,你就不擔心把他們氣出個好歹來?”
“那是他們作孽在先,就算真氣出個好歹來,那也是他們的報應。就算真有個好歹,那筆賠償金也足夠給他們看病了,話說現在那筆賠償金還剩多少呢?”
季家老兩口一怔,賠償金早就沒有了,全都貼補給了小兒子了。一看老兩口的臉色,譚柚就明白了:“現在看來,我爸媽的賠償金都花完了?你可真是爺奶的好兒子啊。”
譚柚依舊笑眯眯的:“你如今指責我,你又是以什麼立場來說這話呢?”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指責我的就兩人,我親爸親媽。可沒辦法,他們早死了,你若是想借着長輩的身份在我面前擺譜,去和他們說吧。”
季榮盛氣急:“你!”
“你生氣什麼?我一個被找上門的都沒生氣,你氣什麼?”譚柚反問,順手又給自己倒了杯茶。話說太多,難免有些口乾舌燥。
沈宇坐在不遠處,直播間的視角正對着譚柚,譚柚老神自在地坐在那兒,依舊笑顏如花。只是同桌的幾人,只能看到背影。
“這麼些年你順風順水的,沒結婚之前靠着爺奶,結婚後靠着我爸媽。或許你心裡還在高興呢,我爸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起碼給你換來了這麼多年的好日子。”
季榮盛僵着臉:“你……你……”
譚柚好笑:“你剛剛還跟我提律師,這倒是提醒我了。當年我爸媽意外去世,按照法律規定,賠償金應該是給我的,只是那會兒我沒成年。”
“如今我成年了,那麼那筆賠償金是不是該還給我了?畢竟我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就算是他們,也都得排在我後面呢。”
譚柚說着指了指季老頭和季老太:“我是不是得要找個律師?四十多萬呢,這麼多年還有利息……”
徐亮說了一句:“我認識個律師,回頭我推給你。”
“行,話說這要是告的話,該告誰啊?”譚柚托腮沉吟,眼神在季家五人身上掃了一圈:“那就都告了吧。”
“你……你還敢告我們?反了你了!”季老頭氣得七竅生煙,可到底不敢在這兒動手。
譚柚依舊笑眯眯的:“你們若是安安生生地過日子,不到我的面前蹦躂,我都快忘記這事了。就像當初籤協議的時候你們說的,以後你們生老病死都跟着季榮盛,和我無關。”
“怎麼,如今纔過去了六年,這麼快就全都忘了?” 季老頭沉默許久:“我們不知道季鵬找你了,他不知道協議的事。”
“這事可不是一句不知道就能夠帶過去的,”譚柚看了眼季小嬸:“季鵬先挑事,你當真一點都不知情?”
季小嬸心虛的移開眼神,譚柚嗤笑一聲:“按照協議上說的,我高中畢業後與你們再無關係。以後你們的生老病死都是季榮盛負責。我一直都做得很好,這幾年從來都不曾和你們聯繫過。”
“可你們是怎麼做的?眼看着我有了些小小成績,就想着像扒拉我爸一樣扒拉上我了?沒那麼容易。”
“我爸媽性格寬容溫順,可我不是。你知道我爸媽過世後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舅舅和你們簽訂了協議,必須讓我高二高三繼續念下去,你們是怎麼做的?哪一次的學費不是我求了幾次纔要來的?說是學費,你們就只給了學費,我吃飯住宿都成問題,還是學校看我可憐,免去了我的住宿費,每個月還給我200的生活補助。”
“我正在發育期,沒有合身的衣服,老師們會送舊衣服給我,有時還會幾個老師湊錢給我買一身。明明他們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可還是對我伸出了援助之手。”
“可你們做了什麼?你們拿着我爸媽的賠償金,將我掃地出門,轉而一家三口住進了大房子,如今你說我沒良心?到底誰沒良心?”
“我最困難的時候兩個饅頭一杯白開水過一天,有誰看到我的痛苦了?”
“我在大學拼命兼職打工攢錢就爲了畢業後能負擔輕一些,你們有幫過我一分?”
“我最瘦的時候不到80斤,如今我依舊只能少吃多餐,那是因爲我在高中時候沒能好好照顧自己留下的病根兒,可我怎麼照顧自己?”
“而你們風吹不着雨淋不着,一個個健健康康的在大房子裡吃好睡好,如今卻依舊不讓我好過。憑什麼?就因爲你們沒臉沒皮?”
“所以我就活該被你們糟踐?你們不讓我好過,那你們就一起別過了。”
譚柚的情緒一直非常穩定,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還是帶着笑意,只是旁聽的伯孃嬸子們已經都受不了了,直播間裡更是一片心疼。
敲了敲石桌,譚柚笑得很是戲謔:“老太太,你們如今過得不好也不該來找我,誰讓你們作孽在前?我那麼痛苦的日子都過來了,沒道理你們不能。”
“既然以前都能夠心安理得地繼續生活,那麼以後也這樣吧。不要到我的面前說你們後悔了等等,若是真的想說,那就和我爸說去吧,說來你們有臉面去見我爸嗎?”
季老太顫巍巍地:“你……你這是咒我們?”
“怎麼能說是咒呢?”譚柚好笑地聳聳肩:“我爸不是有個小牌位在你家嗎?對着牌位說啊,我很好奇你們有臉面面對我爸的牌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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