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慄一覺一直睡到了下午四點,她醒來的時候文驍不在房間裡,只是客廳有些輕微的響動。
“譚老師,怎麼回事啊?文驍去哪兒了?”唐慄不急着起牀,而是先問起了譚柚。
譚柚:“他在你睡着後出去轉了一圈,準備了伴手禮,這會兒在捧着你的相冊癡笑。”
唐慄在牀上打了個滾:“就是以前的一些照片而已。”
“好多花裙子的照片,你真不記得了?”譚柚笑容有些不懷好意,她都不知道唐慄還有那麼多蓬蓬裙公主裙的照片,還是那種死亡芭比粉,她剛剛看到的時候都大開眼界。
唐慄立刻起身往客廳奔:“我爸的審美,真的是大紅大紫,那是什麼顏色都敢買。”
偏偏那時候太小了,也沒自己的審美,只要她爸還有爺奶一說,唐慄就穿上了,還覺得自己美得不行。
客廳裡,文驍的膝蓋上攤着一本相冊,就是唐慄一身紅色蓬蓬裙的照片,眉心一點小紅點,烏黑的長髮梳成兩個花苞頭,上面還有兩朵大紅花。
唐慄捂臉:“你怎麼這個都翻出來了?我已經藏得夠好了。”
文驍看看她,再看看唐慄:“裙子很好看,我還沒見過你穿紅色的裙子,下次我給你買。”
唐慄:“紅色太張揚了,不過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想當我爸?”
“那我可不敢,”文驍求生欲特強:“我就是在書房隨意轉轉的時候,機緣巧合地看到了這本相冊。真的挺可愛的,我要帶回去珍藏。”
唐慄擺爛:“隨便你吧,雖然有些羞恥,可我真捨不得丟棄這些照片。我爸以前出去工作的時候,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帶衣服和小飾品,他看到別人家的小女孩兒穿什麼樣的衣服,就會也給我帶。如今再回望,款式都不錯,就是配色……着實大膽。”
文驍低笑出聲,他合上相冊:“還困不困?我買好了伴手禮,咱們這就出發?”
“不困了,早點去早點回來。”唐慄伸了個懶腰,她是真不想見李蘭珍。可血緣關係割捨不掉,不管怎麼樣她面子上都要做足了。
只是她當年是因爲李家人才遭受劫難,後來更是死於意外,雖說李蘭珍不知情。可若不是因爲李蘭珍對李家人的放縱,她也不會招致這樣的禍端。
譚柚:“這一世很多事都被掐滅在搖籃裡,所以事情的走向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在你看來那是你真實經歷過的,可在李蘭珍看來,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
“她永遠都不可能和你感同身受,而且她永遠都理解不了你的心思。你若是和她生分了,外人反而會指摘你。”
唐慄:“我們之間本來就不算多親近,生分更說不上了。就像你說的,我把面子做足了就可以了。”
孫家,孫志材抱着胖兒子笑得一臉開懷。在看到唐慄和文驍提來的伴手禮後,他的笑容就更大了。人大多趨利避害,他知道唐慄厲害。他不扒着唐慄,但是他希望以後唐慄能照拂他兒子一二。
唐慄也很認真:“若小圓不像李蘭珍那樣拎不清,我自然樂意照拂。”
孫志材立刻保證:“我一定好好教導他,他自己若是不爭氣,我也不敢把他往你那兒推。”
唐慄笑了:“孫叔是聰明人。” 文驍打量了一會兒孩子,然後再看看唐慄:“你倆的皮膚都挺白的。”
唐慄聳肩:“還行吧,小弟出生我在劇組忙碌,着實抽不開身,這是補上的之前的紅包,孫叔你別見怪。”
“不見怪,不見怪,”孫志材笑呵呵的,“年輕人事業爲重,這是好事兒。”
看唐慄過來只逗着胖兒子,要不就是和孫志材說話,李蘭珍心裡就格外不順。但是在低頭看到唐慄塞過來的大紅包,她那股子鬱氣忽然又消失了。
唐慄:“這是文驍,我們打算定下來了,我特意帶他來見見你。”
李蘭珍有心擺丈母孃的譜,可是在看到孫志材的眼神後,她又悻悻地閉嘴,最後憋了半天只說了一句:“好好過,別讓你爺奶操心。”
唐慄好笑:“爺奶當然不操心我了,我多讓他們省心?”
李蘭珍鬱悶,這是在拐着彎罵她以前讓公婆不省心?
文驍:“爺奶平時一切順心,生活中確實沒什麼煩心事。伯母您放心,我和栗子會互相照顧互相體諒的,我不會讓她後悔自己的選擇。”
唐慄笑笑:“行了,就是知會你一聲。看你氣色紅潤,孫叔挺會照顧人的。”
李蘭珍立刻打開了話匣子,雖然再婚的男人家裡沒有長輩幫襯,可是他有些小錢,從她懷孕生產一直到坐月子,都有阿姨照顧的。
唐慄就這麼安靜地聽着李蘭珍說這些,她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她和李蘭珍相處會這麼平靜。擱在以前,三句話不到李蘭珍就要張口跟她要錢了。
孫志材就抱着兒子聽着李蘭珍說話,眼看着時間差不多了,他將兒子放到旁邊的嬰兒牀裡,自己起身去廚房。
文驍見狀也跟了進去,孫志材也不拒絕他,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李蘭珍看看文驍,再看看坐得不動如山的唐慄:“你平時不做飯?”
“文驍做飯更好吃,”唐慄捏捏小孩子的手:“李家人最近有沒有來找你?”
“滿月的時候來了一次,後來被你孫叔趕走了。”李蘭珍垮着肩膀:“他不願意見小弟他們,我平時也不敢提。你說他們畢竟也是我的家人……”
唐慄:“我看孫叔挺在意孩子的,你若是不好好過日子,還想着和李家來往,孩子孫叔一個人也帶得下去。”
李蘭珍聽懂了唐慄的意思:“你……”
“我說得已經很明白了,”唐慄卻笑了出來:“當初我爸在的時候,我是巴不得你倆離了。可惜我爸心善,想着不能讓我小小年紀就家庭破碎。”
“可我覺得這樣勉強維持着的家庭就是一場荒誕的假象,一戳就破。孫叔可不像我爸,事情輕重你自己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