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伯特不知看了多久,就看着自己女兒像只戰勝的小公雞一般得意洋洋,不由覺得好笑。
他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過來拍拍莫蘭的腦袋:“你不是給小姐帶了剛出的點心嗎?趕緊給小姐送過去吧。”
“還有,別仗着小姐寵你就帶着地獄犬大人到處跑。”
“知道了,爸爸,我先去找小姐了。”
莫蘭得意地摸了摸地獄三頭犬中間的那顆腦袋:“三三,咱們去找小姐去?”
地獄三頭犬的三顆腦袋動了動,想要甩開莫蘭的手,又似乎極不滿意這個名字,但還是噠噠地往後院跑去。
它也許久未見到譚柚了,自然有些迫不及待。要不是莫蘭說要給小姐帶點心,它早就回來了。
莫蘭一走,原地就剩下丹尼斯、丹尼特以及舒伯特以及戴維森四人,戴維森想要說的已經都說了,如今就是在給舒伯特壓陣,省得這個看着沒腦子的丹尼特鬧出什麼事來。
丹尼斯也認出了舒伯特,是以前他父親杜蒙特身邊的一位護衛,沒想到如今成爲譚柚身邊的紅人了,只能說是時移世易。
“舒伯特叔叔,許久不見。”
舒伯特給兩人行禮:“許久不見,丹尼斯少爺、丹尼特少爺。”
“從我們去到坎達佩斯,我以爲埃德蒙斯家族已經和小姐劃清了界限,當初我們走得的確很狼狽,而埃德蒙斯家族也不曾有任何的挽留,巴不得我們趕緊離開帝都。”
丹尼斯兄弟倆聽懂了舒伯特的意思,這幾日他們也打聽清楚了當年譚柚爲什麼會去到坎達佩斯,也知道莉莉絲當年都做了些什麼。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自從那日譚柚在大庭廣衆之下說了那番話後,當年譚柚的遭遇已經被很多人拼湊出來了,其中不乏那些貴族家庭的推波助瀾。
當年幾大家族是合力把事情捂下來了,可他們也沒有厲害到手眼通天。誰家還沒有個僕人?僕人之間的消息網也是很靈通的。
如今黑暗神殿強勢崛起,光明神殿的沒落已經在眼前,爲了討好黑暗神殿,各大家族可謂是煞費苦心。這個時候,黑暗神殿的核心層,如今的黑暗聖女——譚柚就是大家的主要着力點。
首先阿迪娜本人就是帝都的貴族小姐,其次她畢竟也曾經在帝都活動過。再然後就是黑暗神殿的這波人,除了戴維森以前在光明神殿臥底,其餘人全都不爲人知。
尤其這波黑暗神殿的人,個個脾氣都怪得很,衆家族們請他們參加宴會喝酒賞花等等,沒有一個人去,讓這波貴族們沒有一個抓手的地方。
所以譚柚曾經的身份就是這波貴族最好的着力點。
“當年莉莉絲還小,她也沒想到……沒想到一時的惡意……”丹尼斯勉強擠出一抹笑,可說着說着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舒伯特嘆氣:“當年阿迪娜小姐回來後就發起了高燒,作爲侯爵的貼身護衛,我是一直隨行在側的。阿迪娜小姐燒得只剩一口氣的時候,侯爵和夫人親口說過若是小姐就這麼死在血月之夜的魔獸暴動下,也就沒這麼多事了。”
“夫人執意不肯請牧師,想就此任由小姐自生自滅。如是小姐就此死了,也就攀扯不到莉莉絲小姐頭上了。”回想起當夜的見聞,舒伯特也不由感慨當初譚柚能闖過來,真的特別艱險。
“父親後來還是請了牧師。”丹尼特忍了半天,還是憋出了這句話。他就覺得譚柚身爲埃德蒙斯家族的一員,那也是她的父親母親,就算……就算父母真的偏心,她就不能體諒體諒?
而且家族養育了她,她怎麼能讓家族的臉面有這麼大的折損?
舒伯特摩挲着劍柄:“是,後來的確請了牧師,可那不是因爲家主心疼阿迪娜小姐,他是爲了自身的利益和名聲才請的牧師。後來小姐甦醒,卡琳娜、安妮塔等小姐背後的家族都送來了不菲的賠禮。”
“莊園、商鋪這些都在家主手裡,小姐去到坎達佩斯只帶走了魔法藥劑、礦石、魔植這些,比之各大家族的賠禮,十不足一。”
“阿迪娜小姐這一病就傷了身子,”舒伯特沉沉地嘆了口氣:“牧師當初說過,如果他來得更早一些,小姐也不至於受那麼大的折損。”
“我們去往坎達佩斯的路上,小姐幾乎不能起身,成天都是躺在馬車上。而她更是落下了咳疾,這些年斷斷續續總不見好。”
“當初我見到小姐的時候,她尚且能夠和暴牙鼠戰鬥,還能跑能跳。可就在那個血月之夜以後,小姐的身體就大不如前了。”
“你看她現在是七星法師,可小姐的身體很羸弱。”
“所以,明知道父母對她沒有慈愛之心,小姐又怎麼可能再回到家族?”舒伯特將想說的話說完:“你們都享受着豐厚的家族資源,得到家主和夫人的偏愛,而小姐什麼都沒有。”
“她走到這一步是她闖過無數艱難險阻流血拼命換來的,而今家主和夫人輕輕巧巧地就想要共享小姐的榮光,我認爲這對小姐並不公平。”
“兩位少爺請回吧,小姐的意思很明確了,以前是怎樣,以後還是怎樣,大家分開了這麼多年,確實沒必要再湊到一起。”
丹尼斯盯着舒伯特看了許久:“這是阿迪娜的意思嗎?舒伯特叔叔,您說的這些能代表阿迪娜本人的意思嗎?”
他特意在本人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顯然想就此壓迫舒伯特。舒伯特淡淡一笑,剛要說話……
“當然能代表了,”莫蘭這會兒又冒了出來:“小姐知道你們在外面,特意讓我傳個口信,我父親說的話就是她想表達的意思,兩位請回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舒伯特看看女兒:“小姐怎麼樣?”
莫蘭:“小姐可喜歡我送去的點心了,吃了兩塊,現在又休息了,她說腦袋疼。”
舒伯特難掩擔心:“那我一會兒過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