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初步合作

謝青風對於蘇橋睡到半夜忽然想通,願意幫助自己捉拿真兇的事情還存有疑慮,反過來問蘇橋爲何願意幫忙。

蘇橋直言不諱,看中謝青風答應的酬勞。他沒有把自己在光明堂的舊事說出來,那可是他人生的一大污點。

但是這個理由不足以說服謝青風。或許因爲蘇橋之前要走的決心過於堅定,謝青風害怕他耍什麼花招,依舊守着他不放,就算是有急事出門,也會派叫做顧城的銀甲衛少年來守着蘇橋。

蘇橋覺得這麼被鎖在謝府裡,不僅限制了自己的人身自由,對案情的進展也沒有任何幫助。於是,這日謝青風要出門的時候,他緊緊拽住了謝青風的手臂,問他:“是不是應該把咱倆的事情解決一下?”

“噗嗤!”在門邊等着換崗的顧城聽見之後,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謝青風對蘇橋的“一鳴驚人”已經習慣,揮揮手讓顧城出去等着,繼而拖過椅子,一屁股坐下,雙手抱在胸前,一臉不愉快地問蘇橋:“你想怎麼解決?說!本大爺滿足你!”

蘇橋手肘磕在桌面上,一邊用手指卷着自己懶懶散下的頭髮,一邊慢悠悠地和謝青風說:“我都答應幫你了,你還每天像關押犯人一樣看着我,實在不怎麼厚道。”

謝青風點點頭,說:“我也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但是你得告訴我,他們殺人手法有什麼特點,或者是選擇受害者有什麼標準,這樣我纔有辦法查下去。”

蘇橋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敲了敲,有些無奈地說道:“謝統帥,講點道理,我已經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了。你問的這兩個問題,只有真正用長生陣法的光明堂人才清楚,我要是知道,我早煉丹賣錢了,我會窮成兩袖清風,不可能!”蘇橋說完還煞有介事地擺了擺手。

謝青風轉着手中的茶杯,面色凝重,沒有說話。

蘇橋見他平時威風凜凜,這個樣子倒是有些可憐,差點沒笑出來,接着說:“不過,我有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什麼辦法?”謝青風眼睛一亮。

蘇橋託着腮幫子,笑眯眯地看着他說:“你巡城的時候把我也帶上,我的眼睛可以斷兇吉。將遇大凶之人的身上會籠罩一種泛着紅光的黑色霧氣。我不能保證所有帶着大凶之氣的人都是長生丹的原材料。不過,被光明堂盯上的人,一定會泛着大凶之氣。所以,我們可以廣撒網,跟着這些人,說不定就能找到真正的受害者。”

謝青風疑惑地看着他,眼中還是無法相信的神情。

蘇橋有些窩火,問他:“長生陣法這麼離譜的事情,你都信了!爲什麼不相信我的眼睛!”

謝青風艱難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說:“我沒有辦法告訴我自己這是真的。”

蘇橋哼哼,向謝青風勾勾手,示意他湊過來。

“做什麼?”謝青風狐疑,順着他的手勢湊了過去。

“你看我的眼睛,瞳孔有幾道藍色的光。”蘇橋指了指他的眼睛,勾着謝青風的下巴,用鼻子抵着他的鼻子,說:“不要動,仔細看。”說完便開始調動眼睛裡的氣息。

謝青風鼻尖觸到蘇橋的偏涼的體溫,嗅到一絲絲丁香的氣息,他覺得很奇怪,蘇橋作爲一個男人,身上爲什麼有這種女人身上纔有的味道。不同的是,他身上的這種氣味並沒有甜得發膩,反而有一種清爽的味道,讓人忍不住多聞幾下。

謝青風盯着蘇橋被放大的秀美的臉龐,不禁有些緊張,心臟砰砰砰地直跳,爲了掩飾這種尷尬,他只能夠東想西想。可是這種神遊並沒有持續多久,謝青風被蘇橋眼睛之中奇異的變化吸引了。

蘇橋的眸子很黑,像是一汪深深的池水,平靜而沒有波瀾。忽然,平靜被打破了,像是細細的泉水自高處低落平靜的水面,激起一陣水花,蘇橋的眼睛深處涌出一陣氣流,帶出幾道細細的藍色光芒。

“你眼睛怎麼了?”謝青風往後一退,訝異不已。

“相信了?”

謝青風尷尬地冷笑兩聲,說道:“我確實沒見過這樣的眼睛……難道是我孤陋寡聞?”謝青風伸手去掰他眼睛,試圖看出蘇橋對自己的眼睛做了什麼手腳。

“誒誒誒!”蘇橋伸手去擋,身子習慣性往後一退,重心一錯開,帶着凳子摔了下去。謝青風正想去掰他眼睛,免不了被他順勢一帶,一起摔在了地上。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謝青風反應靈敏,擔心自己壓壞蘇橋,把蘇橋往上一翻,自己先行落地。

這一摔對謝青風來說並不算什麼,但是謝青風卻躺在地上兀自愣神,只因蘇橋被他那麼一帶,兩片涼脣印在了謝青風的脣角處,柔軟的觸感,清爽的吐氣,讓謝青風腦子一片空白。

蘇橋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稍微比謝青風臉皮厚一點,撐着地板準備爬起來。

不幸的是,蘇橋還沒有來得及實施這個動作,門外傳來一聲焦急的喊聲:“統帥!發生什麼事了?”顧城破門而入,臉上盡是驚慌之色。

謝青風聽見聲音,立馬推開蘇橋,翻身坐起。門外的顧城,眼力極好地看見了蘇橋壓在謝青風身上的一幕,那可比城門前的對話勁爆多了。

“進來怎麼不敲門?”謝青風鐵青着臉問他。

“我聽見動靜,以爲你們打起來了。我不知道你們在……”顧城說不下去了,耳根子紅了半邊,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看自己統帥黑着臉,蘇橋在旁邊捂嘴欲笑不笑,顧城覺得自己撞破了謝統帥的天大秘密,還是一溜爲妙,大喊一聲:“統帥!你們繼續,我先去巡城!”說完便撒丫子跑了。

蘇橋看他那窘迫的樣子,“哈哈”大笑:“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一定認爲你是彎的!”

“瞎說什麼!”謝青風喝了他一聲。

“你求我幫忙,能不能不要對我大呼小叫?”

“你都沒想出辦法呢!”謝青風嘲諷一句。

“我說了,你帶着我一起去巡城,我可以給你找出那些有大凶預兆之人。”

“這個辦法行得通?”

蘇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說:“不試試怎麼知道,嗯?”

從那以後,所有銀甲衛都知道自家統帥有了新歡,一個身穿白衣,溫潤如玉的秀氣公子。謝統帥日日離不開他,巡城辦事都要帶在身邊。

謝青風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有考慮過讓蘇橋繼續辦成算命先生跟在身邊,但是,與其被人們說成封建迷信,還不如彎成蚊香!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蘇橋握着把扇子和謝青風在街上閒逛,原本蒼白的臉被太陽曬得有些紅潤,面容桃花,就連謝青風都不得不承認,蘇橋卻是人間少有的佳色。

蘇橋對此卻宛若不知,真的認真瀏覽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羣,一邊問謝青風:“泡在酒缸裡面的那個死者,是什麼來頭?”

“一個賭鬼,把家當都賭沒了。還嗜酒,飯館老闆說,他前幾日來偷過酒,被店小二發現了,打了一頓。沒想到,居然被人殺死了泡在酒缸子裡面。”

蘇橋想了一下,疑惑道:“一連死的三個人,都不是什麼好人。光明堂的人專挑惡人下手?不太合理。”

“難道,是長生陣法的特定因素?真夠邪門!”

蘇橋搖了搖頭,說:“我現在也不能肯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兩人邊走邊來,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馬的嘶鳴聲,以及孩童的哭聲。謝青風擰起了眉頭,玄武大街是京都的主幹道,當街縱馬驚人,按律例足以治罪。

“哪裡來的臭小鬼,敢擋溫大人的車!”

“大人,對不起,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走路不看路,您大人有大量。”

“一句不懂事就完了?擋了溫大人的車,就是不給溫大人面子。不給溫大人面子,就是不給聖上的面子。道歉!”

“讓小孩子道歉?”蘇橋訝異。

謝青風“哼”了一聲,推開人羣走了過去,喝道:“是誰當街縱馬,恐嚇百姓!”

蘇橋跟在謝青風后面,入眼是一架華麗的馬車,一個小廝站在馬車邊上,指着一對母子破口大罵。

謝青風今日沒有穿武服,着了一件普通的藏青色便服,小廝並沒有一眼認出他是銀甲衛統帥,以爲是多管閒事的管家子弟,也就大大咧咧地喊道:“大膽!怎敢在溫大人面前造次!”

謝青風冷笑道:“溫百鳴放一條瘋狗出來咬人,也不怕丟了頂上的烏紗帽!”

小廝臉上肌肉攪在一起,怒道:“你!”

“阿武!”一道洪亮的聲音想起,布簾掀開,一位衣着華麗的中年男子在僕人的攙扶下走下馬車,朝謝青風恭恭敬敬地笑了,語氣溫和:“謝統帥,這奴才眼拙,沒有認出謝統帥,纔會如此造次,還望謝統帥莫怪罪。”

“眼拙?如果今天站在這管閒事的不是我,你們是不是該動手打人了?”謝青風語氣很重,字字句句都透露了他的怒火。

溫百鳴臉色輕微一變,隨即又賠笑道:“下官管教奴才無方,今日回去定當重重罰他!今日這事……嘿嘿,還望謝統帥多多包涵纔是。”

“我不追究也可以。讓他給孩子賠禮道歉便是。”謝青風語氣堅定,不容反抗。

“溫大人…這!”小廝在旁邊急團團轉,顯是放不下面子。

“謝統帥讓你道歉,你就道歉!本就是你的不對!”溫百鳴衝那小廝厲聲厲色。

小廝只好漲紅着臉,向抱在一起發抖的母子兩人道了個歉。

溫百鳴看那母子倆飛也似地逃走了,又揚起笑臉,衝謝青風說:“謝統帥,你看這?”

謝青風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一些,和溫百鳴說:“溫大人,你頭上這頂烏紗帽,來得可不容易,管好府裡的人,可別讓他們把你烏紗帽蹭掉了!”

謝青風說完,也不和溫百鳴道別,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橋看謝青風發了一通正義之火,心裡感慨謝青風真帥,繼而屁顛屁顛地跟着謝青風走了。

謝青風兀自沉浸在怒氣之中,走得飛快。蘇橋甩開兩條腿急忙跟上,邊走邊和他說話:“這人看來官位不小,囂張得很!”

謝青風呵呵冷笑:“一個土財主!仗着女兒受寵,當了貴妃,整日裡囂張跋扈、橫行霸道。”

“這樣子!”蘇橋疾走兩步,扯住他的手,有些喘氣地說道:“走慢點,我有話說。”

謝青風立馬停下,蘇橋冷不丁撞到他背上,捂着鼻子,兩眼水汪汪的。

“你要說什麼?”謝青風見他的樣子,火氣頓然消了一半,竟然有些擔心他是不是撞疼了。

蘇橋一邊揉着鼻子,一邊說:“照你這麼說,那個溫百鳴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以這麼說。”

“我剛剛在他身上看見了大凶之氣。”蘇橋說。

“什麼?”謝青風回過神來,想起兩人要查的案子。

“嗯,黑色霧氣,混着血紅色的光,顏色很深,和我之前在人販子身上看見的一樣,是大凶。我有預感,光明堂的人已經盯上他了。”蘇橋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