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有,還是沒有?”陸簡的語氣重了很多,陶夭夭也不敢再當作玩笑了。
陶夭夭搖頭:“沒有,你是在發什麼神經啊。還懷孕?”陸簡這兩天來的異常已經讓陶夭夭很鬱悶,現在還把原因扯到了她身上。如果只是和她有關也就算了,竟然還是這麼可笑的理由——懷孕。
“不信嗎?”陸簡臉上擺明了是不信,陶夭夭不想再解釋,她覺得這一切就是鬧劇。陶夭夭拿着包就要走,陸簡一個錯身擋在她面前。
“我很想信你,你告訴我,可以嗎?我可以信你嗎?”陸簡眼底泄露出一絲受傷。陶夭夭眸中也閃過一絲悲慟,這就是愛情嗎?
她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嗎?
對啊,不信任。
不去信任任何人,這是她很小的時候就告訴自己的。原本以爲陸簡是例外。現在,是她錯了嗎?
“我最受不了被人冤枉。”陸簡沒有回話。
“好,既然說到這個份上,我們也就攤開說明白,大不了好聚好散。”陶夭夭裝出淡然的樣子。她陶夭夭永遠不會去求着要什麼,他不給,那麼,她走。
“好聚好散?哼,是你原本就這麼想着的是吧?”陸簡被夭夭的態度刺激到了,難道,這麼久,她就一點留戀都沒有?好聚好散,這麼輕易的嗎?連解釋都不願意。
陶夭夭低下頭,不去看他,陸簡卻不允許她的逃避,抓住夭夭的肩膀晃動起來,聲音裡竟然有些歇斯底里:“好,那你告訴我,你爲什麼會去做流產?爲什麼要騙我?”
陶夭夭聽見流產兩個字,心裡一個激靈,怎麼會?
回顧了一次那天的情形,唯一的問題只能是葉嵐了。
“是葉嵐嗎?哼,哼,你寧願信你的葉嵐,也不願意信我是嗎?”陶夭夭無法接受,原來他們的感情只是那麼淺那麼淺……
“那好吧,我們分手吧。”陶夭夭說出分手,左眼的眼角流下了一顆淚,它落得很快,快到讓人幾乎看不見。
陸簡不可置信的看着陶夭夭:“你說什麼?”
陶夭夭臉上換成了假面的笑:“陸總,我這裡廟小,您,我配不上。”陶夭夭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帶着僞裝去面對世界的模樣。她的心,又被牢牢的鎖上了。
“你就連解釋都不解釋?”陸簡放開抓着陶夭夭的手,靠在門板上,堵住唯一的出口。陶夭夭真覺得今天的一切真是可笑。
陸簡一個翻身,把陶夭夭壓在
“解釋?你給我機會了嗎?你又憑什麼靠一面之詞定我的罪?”陶夭夭桀驁的盯着陸簡,他們在此刻好像是兩頭受傷的小獸。
陸簡不知道爲什麼陶夭夭到這個時候還能這麼淡定,他的所有情緒已經在體內堆積,快要爆炸了,陸簡緊緊拽着夭夭的左手手腕,他很用力,陶夭夭吃痛,也沒吭一聲。兩人就那樣對峙着。
“你過來。”陸簡神情有一些狠戾,他帶着陶夭夭走到他的臥室。進了臥室,陸簡勾腳關上門,一把將陶夭夭摔在牀上,夭夭掙扎着坐起來,揉揉發紅的手腕,陸簡掀開枕頭,拿出下面的照片。
“你自己看吧。”做完一系列的動作,陸簡泄了氣。坐在牀沿,雙手合攏撐着額頭。陶夭夭拿起照片,竟然笑出聲來:“陸簡啊陸簡,你竟然找人偷拍我?”
“我沒那工夫。”
“那,就是葉嵐給你的吧,角度抓拍的真是不錯。你看……”陶夭夭伸手遞給陸簡一張照片,陸簡不接,夭夭擡起他的下巴,指指上面的人:“你看,連我冒的汗都拍得那麼清楚。”
陸簡心裡抽搐着,陶夭夭的表現讓他擔憂……
“夠了,那,是我的孩子嗎?”陸簡生氣的奪過照片,得不到迴應的陸簡偏過頭看見去看夭夭。而此時,陶夭夭已經淚流滿面,她臉上沒有任何起伏,只有那不停落下的眼淚珠子,證明着陶夭夭的情緒。
“我……”陸簡緊繃的臉有了缺口。
“不是。”
這一個“不是”好似晴天霹靂,陸簡不敢相信她的背叛,眼睛眯成一條細細的縫隙。
“我說,那不是我。”陶夭夭吸吸鼻子。
什麼?
“不是我在做手術。”陶夭夭說完嘆了一口氣,起身出去。陸簡反應過來,追了出去。他以爲陶夭夭走了。
所以當看見夭夭,在廚房裡倒了兩杯水,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上面都不想再管,只想好好的,抱着她,不再放開。
陶夭夭一向不是怯弱的人,對於這段感情,她不想輕易放手,陸簡的不信任無疑是讓陶夭夭失去了繼續的勇氣。不管怎樣,她還是希望,和陸簡好好說清楚。
“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還是要和你說清楚,那天,我的確去過醫院,照片上的是我沒有錯。但是做手術的那個人,並不是我。”
陸簡很安靜的聽着。
“那關乎着朵朵的私事,我不想講得太多,只是我們之
間,除了誤會有點深,更多的是不信任。”陶夭夭說着她的心裡話,不去看陸簡。
陸簡也在陶夭夭的柔聲中平靜下來。
“你是說,那天去做手術的是朵朵嗎?”
陶夭夭不想多說,默默地點點頭。
分手的話是陶夭夭親口說的,但她心裡也沒有認爲,這個事實已經註定了。她還是有着對這份感情的期望。她不否認,剛剛確實很衝動,如果可以,她還是捨不得離開陸簡的吧。猶豫很久。陶夭夭把自己的手機遞給陸簡:“你要是還不放心,就打給朵朵問清楚吧。你自己聽她說。”
“嘟……嘟……”陶夭夭直接撥了出去,陸簡也想吃份定心丸,接過了電話,等待裡面將要傳出的答案。
……
……
朵朵和尚子淵的初次見面,在陸簡和陶夭夭無意的安排下,圓滿。朵朵對尚子淵的印象不錯,他並不是像陸簡那樣給人第一眼就有那股傲人的氣勢,他只是保持着溫文爾雅的微笑和言語,讓你覺得被溫暖包圍着。感覺尚子淵對她有着一些不一樣的感情。朵朵還不能確定那感情是不是她想的那樣。
尚子淵總會靜靜地看着她,眼裡醞釀着溫煦的光華。尚子淵最近連着約了她幾次,她對尚子淵也有好感,也就不再忸怩,她最討厭欲擒故縱的把戲。
昨晚,兩個人一起看了一場電影,出電影院的時候,尚子淵摟住了朵朵,朵朵開心的笑着享受那份曖昧。他送她回去的時候,很安分,安分到不肯親吻她。也就是這安分。讓朵朵心裡找不到底。朵朵是誰?敢愛敢恨。
她下車前,主動湊到尚子淵面前吻了他一下。尚子淵當時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沒有錯,是惱怒。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他會因爲一個親吻而惱怒,但朵朵看見了,只好悻悻地下了車,連道別都省略了。昨晚上,朵朵還忐忑了一夜。本來以爲他不會再找她了。但是他還是約了她。
朵朵做了手術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她是忠實自己身體的,她對尚子淵是有那種慾望的。所以,如果尚子淵有一點點的意向,她就會主動出擊。朵朵接到他的電話,花了好幾個小時好好梳妝打扮一番,她覺得這就是個轉機。
描眉擦粉。
流產導致的氣血虛弱,在腮紅的幫助下,掩飾無遺。
他們約到一家地道的香港茶吧見面。
這些日子,他們之間其實交流不多,更多的時候是朵朵在問,尚子淵答。這樣的模式讓天性活潑的朵朵有點受不了。
實在找不到話題了,朵朵正挖空心思想打破尷尬的氣氛。巧的是,陶夭夭的電話恰好來了。
“喂?”朵朵壓低音量,畢竟是在公衆場合,據觀察,陸簡好像很在乎這些公共禮儀。爲了感情,朵朵也要改改習性,裝淑女了。
“去醫院打胎的是你嗎?”陸簡直接問出事情的關鍵點。
朵朵被電話裡的男性聲音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是陸簡,她再仔細聽聽內容,朵朵更是慌得無措。
“啊?”顯然,朵朵接到電話的異樣被尚子淵看得分明,陸簡的聲音不小,朵朵突然後悔了,當初買手機怎麼要買個國產雜牌的,之前是圖它的聲音大,現在完全是自己找麻煩。小心地看了一眼尚子淵,也不知道他聽到了沒有。
陸簡在這邊放着外放音,朵朵那邊沒有答話,陶夭夭比陸簡還要着急,如果不是怕陸簡誤會得更深,夭夭一定去把電話搶回來,催催她。
示意陶夭夭先別出聲,陸簡再次問了一遍,聲音嚴肅而洪亮。
“朵朵,我問你,之前夭夭是不是陪你去醫院做過流產手術?”這下子,坐在朵朵旁邊的尚子淵聽得很清楚,他直接放下手裡的葡式蛋撻,望向朵朵。尚子淵神色裡沒有一點改變,還是往常那副紳士的模樣。朵朵的臉上卻很不自然。她是個直性子,說不來慌的。
朵朵不知道現在是怎麼說得好,她可不想因爲陸簡這樣一個問題,毀了她和尚子淵之間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一點苗頭:“是陸簡啊?你說什麼?沒有啊,我只不過是胃不好,所以請了幾天假休息,怎麼了?”
朵朵的話是爲了讓尚子淵安心,她做到了,尚子淵不再以別樣的眼神看着她。但是,她卻毀了陶夭夭和陸簡的平靜。
陸簡聽見朵朵的話,眼裡閃着危險的光芒,他站起來,直接把陶夭夭的手機摔到牆角,夭夭被手機碎裂的聲音嚇到了。陶夭夭沒空去擔心陸簡的情緒,她沒那麼偉大,她現在介意的是,爲什麼朵朵要那樣回答。她難道不知道,這樣的否認,會讓她受傷?這種答案下,她和陸簡要怎麼繼續。陶夭夭心裡亂得一塌糊塗。
“她說謊……她在說謊……”陶夭夭本以爲這個電話會是她的救贖。
陸簡也沒好過到哪裡去,他是何等傲氣的人,被一個女人騙得這麼慘,那麼多人要他的心,他不給。捧在手心裡送給她,她就這麼踐踏。
陶夭夭
的解釋,他差點都已經相信了,真的已經快相信了。那現在呢?這就是他選擇相信的結果嗎?
就像是剛剛從懸崖底部被人救了起來,還來不及道謝,就再次被扔下去,救他的人對他說:“我只是想看着你再摔一次而已。”陸簡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傻子,被陶夭夭玩弄在鼓掌之間。
“滾。”陸簡冷冽的聲音吐着生硬的話語。陶夭夭不能相信,他竟然要她滾。陶夭夭別的沒有,傲骨一堆。
走到門口,打開門。陶夭夭腳下一痛,摔在地上。夭夭咬咬牙,拼命讓自己去忽略剛剛崴傷的右腳。
陸簡不敢相信,他還會因爲那個女人的跌倒而心痛。不行,她沒資格影響他的情緒,沒資格。陸簡快走幾步到門口,提起陶夭夭往門外一推,也不看她是否站穩,用力把門關上。沒有了陶夭夭氣息的房子,讓他覺得冷。陸簡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夕陽西下,直到再沒有一絲光亮能夠給他暖意,直到他落寞的身影與黑暗融爲一體。
陶夭夭被陸簡推出門,落魄的離開了陸簡的家,路過門衛室的時候,門衛和她打招呼,她連擡頭微笑的力氣都沒有了,披散下來的頭髮遮住了夭夭狼狽不堪的臉龐。一走一跛的腳連門衛都看不下去。
“小姐?小姐?沒事吧。要不要我叫車來送你?”
陶夭夭頭也不回的擺擺手。
陸簡住的小區離市區都有點遠,別說好不好坐車,就是有車夭夭也不想坐,她現在心裡痛得要命,如果不讓受傷的腳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那她不知道怎麼撐下去。
一步。
一路。
……
發現郝翼對自己越來越不上心,害怕出什麼變故,林悅然開始向郝翼逼婚。她最近花了很多時間討好郝家的老人。買禮物,做家務,只要能讓他們喜歡,她什麼也願意做。林悅然探過兩位老人的口風,他們是贊成郝翼和她的婚事的。知道林悅然願意裸婚,他們家更是高興,巴不得趕快把他們的事情定下來。
軟磨硬泡,郝翼答應和她出來逛逛結婚戒指。
說起來,女方主動要不太好,但是,只要是爲了結婚,她願意擔這個名。
郝翼就不同了,他在和陶夭夭談完那一次,就再沒見過她。不見,不代表不想念……家裡也在催着他和悅然的婚事,他覺着,反正夭夭那邊是沒有盼頭了,就不如讓一個幸福吧。逛了好幾家珠寶店都沒選到合適的。悅然只好不甘心作罷,約定好下次有空再來選。
這個不合適是郝翼認爲的,選款式的時候,他腦海裡總想着,陶夭夭適合嗎?遇到悅然戴得好看的,他也總認爲配不上夭夭。
不選戒指了,林悅然拉着郝翼隨意溜達,郝翼心不在焉的四處張望。不對,那不是陶夭夭嗎?餘光裡好像看見了馬路對面一個潦倒的女人,有那麼一瞬間,她擡了擡頭,郝翼不會看錯的,就是夭夭。
他顧不上還在買熱飲的林悅然,看了看周圍的車輛,跑向陶夭夭。
陶夭夭已經擡不起腿了,一個小孩側身跑過的時候撞了她一下,夭夭一個不穩,往下倒去。
“小心!”郝翼加快腳步上前,抱住了夭夭。
陶夭夭眼前一花,等她穩下來,才發現抱住她的人是郝翼,陶夭夭掙扎着要起來。郝翼低頭一看,他的手正圍在夭夭胸前,郝翼臉上一紅,趕忙扶着她站起來。而林悅然買完東西卻找不到郝翼。再一看,郝翼正摟着一個女人,妒忌衝昏了她的頭腦,她興沖沖的追了過去。
“郝翼,你給我說清楚,她是誰?”
“悅然。”陶夭夭擡起頭,勉強的笑了笑。
林悅然看清是陶夭夭,先是意外,再是心疼。陶夭夭臉上一片慘白,頭髮胡亂的被風吹着,腳上的鞋已經斷了根,她的右腳腫得老高,已經泛起青紫。
“夭夭,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林悅然扶起夭夭,攔下一輛計程車。囑咐司機開車到醫院,陶夭夭連忙說道:“不了,我想休息了。還是送我回去吧。”陶夭夭報上了地址。
“是不是那男人欺負你了?我就說有錢的沒一個好東西。”悅然在車上問了問夭夭,雖然她沒回答,但她突然僵硬的身體,代替了回答。郝翼當然也看見了,心裡有着想殺了那個男人的衝動。陶夭夭逃避地閉上眼,靠到悅然的肩上。
送了夭夭回去,她打發悅然和郝翼離開。剛剛躺下一會兒,門鈴聲就響了。
“請等等。”陶夭夭拖着受傷的腳,慢慢移到門口。
“你怎麼回來了?”門口站着郝翼。
郝翼將手裡的袋子遞給陶夭夭,什麼話也沒說就轉頭離開了。陶夭夭回到房間打開袋子一看,是幾種扭傷藥。
謝謝。
陶夭夭在心裡說到。也許因爲陸簡的關係,夭夭這時候,更覺得郝翼的感情,很難得。但不管怎麼樣,也只能是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