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陶夭夭一臉輕鬆地說:“哪有的事情,工作需要有工作的態度啊,你看,現在我們這樣,不也挺好的。好了,陸總,我還有約,先走了。”
陸簡看着她離開,沒有再說話。走到落地窗前,俯視着略顯龐雜的城市,直到他看見,陶夭夭出了大廈,上了一個男人的車,他纔不甘心的拉上了窗簾。
陶夭夭一下樓,卻看見郝翼正等在門口。
“等我?”郝翼對着她招了招手,陶夭夭受寵若驚的問道。
郝翼赧然一笑:“嗯,是悅然說讓我來接你們的,朵朵呢?”
“她有點事兒,待會兒她自己會過去的。”
“那……上車吧。”郝翼招呼着陶夭夭上了車。
車上的氣氛有點怪,陶夭夭和他畢竟是不熟,也不知道找什麼話題來活絡活絡氣氛,一個急剎車,陶夭夭回過神來,發現前面堵了車。
“這估計要晚點到了。”郝翼自顧自的說了一句。
又是一陣沉默。
“你現在找的什麼工作啊?沒到這裡幾天,車都開上了?”陶夭夭見氣氛實在難受,也開了口。
“其實,我本來就是本地的人,上次是沒顧得上和你們說。我家裡是開修車行的,我這車是順便開出來用用的。我大學裡學的是計算機,現在就在家裡,幫人做做網頁。”郝翼將自己的情況給夭夭說了個大概。陶夭夭也沒太上心,就那麼一聽。
車開了,陶夭夭手機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陸簡得短信。指尖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打開。竟然是空的。他,想跟她說什麼?
陶夭夭心裡亂作一團,由着自己陷入那無邊的臆想,郝翼連着叫了幾聲,她也沒反應。夭夭的額頭上突然多出一隻手,夭夭條件反射的往後一躲,轉頭就對上郝翼關心的眼神:“對不起,我剛剛走神了。”郝翼有些尷尬的收回手:“沒什麼,只是看你突然沒了反應。”
之後的一路上,陶夭夭和郝翼都沒有再說話。到了“海岸”,郝翼去停車,陶夭夭先一步進去了。
遠遠地,林悅然看見走進來的陶夭夭,招呼了一聲,夭夭走向靠窗邊的位置。朵朵已經先到了,正和林悅然聊着天。
“行了,剛剛說了一半被你岔了話,快說,和你們家郝翼準備什麼時候辦喜事啊?”陶夭夭對這個話題感興趣得很,也加入了談話。
“結婚?妹妹們,我在這說句心裡話,這婚,結與不結,像咱們這樣的窮人是得在金錢上做決定,沒錢啊,大到房子車子,小到鑽戒酒席,什麼都是空的。而‘愛情至上’,都是狗屁,就是有也只生在大富之家。跟咱們無緣。”林悅然憤憤然的說道。
郝翼到了以後,大家都很識相的終止了這個話題。
林悅然的話有理,卻也沉重,有股子不透風的壓力感。愛情。爲什麼成爲一種負擔。陶夭夭突然的想起剛剛在她離開辦公室時,那個有些落寞的陸簡。夭夭看看外面已經幾乎黑透的天,心裡拔涼拔涼的。
這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張姐讓她等一下,陶夭夭還傻愣愣的坐在位置上,張姐急匆匆的把手中的一份文件丟給她,陶夭夭拿起來一看,是一份需要起草的合同大綱。張姐說這是明天早上早會的時候必須要用的,讓她趕緊加班做完。
陶夭夭估算了一下需要的時間,有些牴觸情緒。
“這個合同如果真的那麼重要,那爲什麼白天沒有交待下來。這是陸總事多忘記交待了嗎?那也不能爲難我們呀,您說是吧,張姐。”陶夭夭漠然中帶着些試探的問道。
張姐額上的皺紋不自然的抽動了幾下,不耐煩的丟了一句:“反正明天要用,什麼都是藉口,就這樣了,我還有事,你快點啊。”
說完,張姐扭動着那看不出起伏的臀,走出辦公室。
牆上的鐘給出北京時間,晚上八點整,陶夭夭再看看手裡剛做了一半的合同,心裡憋得特哀怨。肚子傳來一聲聲叫喚,更讓陶夭夭憋委屈的想哭。朵朵發來消息,問她什麼時候回,陶夭夭的淡定溜得無影無蹤了,她特鬱悶的打了過去。
“怎麼了,親愛的?什麼時候回呢。”
“我麼,遙遙無期,可能晚上會很晚,不用等我了。”夭夭趴在桌上,沒好氣的說道。
“怎麼回事兒,不是就加個班嘛。”
“老妖怪的這個加班是要命,平時,我們要做份合同最少得半天時間,這會兒,下班的時候丟個文件讓我起草合同,還是明天早上要交的,這不是折磨人嗎?”朵朵的安慰只能到達陶夭夭的耳朵裡,到不了胃裡。
陶夭夭伸手揉揉陣陣痙攣的胃部,認命的繼續對着電腦。
陸簡晚上應酬完了,準備回家。想了想,反正還早,就先繞回公司看看吧。隱約見到辦公室傳來的微弱燈光,陸簡停下車,問了管門的保安,才知道陶夭夭還在,陸簡心裡一陣說不清的感覺瀰漫着。
陸簡沒忙着上樓,轉而
開車去了旁邊的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
推開辦公室的門,陸簡看到還在一邊翻看資料一邊對着電腦敲敲打打的陶夭夭。她很認真,甚至沒有發現他走了進來。但是這樣的陶夭夭卻讓陸簡生氣,如果,只是如果,萬一來得不是他,是外人。她也這麼沒有防備嗎?陸簡刻意重重的關上門。關門聲嚇到了陶夭夭,她猛得擡起頭,一看是陸簡,心裡就納悶了。
陸簡低下頭,嘴角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怎麼?看見我很失望?”
不夠明亮的燈光掩飾了陸簡心裡的波動,把手中的提袋放到桌上,搬來一把椅子,坐在陶夭夭旁邊,他自然地伸出手,拿過她正看着的文件。
“加班也要有個限度,至於加到這麼晚嗎?明天做不就完了。”收到陶夭夭有些怨懟的眼神,陸簡不以爲然的說:“怎麼?我可沒耽誤員工私人時間的習慣。”
陶夭夭沒做聲,她的思維全被眼前的食物給引開了,打開盒子,一碗酸菜魚清粥配上小菜,還有一籠熱騰騰的湯包。
“給我的?”陶夭夭嚥了口唾沫,問道。她怕自己是自作多情。
陸簡站起來和陶夭夭換了個位置:“好了,你先去吃東西,這個呀,我來吧。”陸簡指着電腦。
陶夭夭心裡頓時暖暖的。趁着吃東西的間隙,她問道:“這個合同真是明天要用的嗎?
見陸簡點頭,陶夭夭埋怨:“那還到下班前才交待下來?公司的人性化在哪裡?就公事來說,也會影響整個進程和質量。”
聽着陶夭夭語氣中不加掩飾的責問,陸簡皺起了眉頭,他最清楚,這個合約星期一就定下了,明天週五,怎麼可能到現在還在趕工?心裡明瞭,肯定是有人忘記了,現在卻全推給了陶夭夭。
陸簡看了眼還在和食物做鬥爭的夭夭,有些心疼。他很快收心,開始專心趕合同。合同的細節什麼都是陸簡親自參與的,做起來自然是事半功倍。陶夭夭吃完的時候,陸簡已經基本上完成了,他自然沒有錯過陶夭夭眼裡閃過的光彩。陸簡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工作是一件這麼幸福的事情。因爲,她在。
陶夭夭連忙最後覈對一遍合同的數據和格式,點下打印。
“謝謝你。”陶夭夭對陸簡真心笑着。
“好了,我這是當了一次三‘陪’老闆了,陪吃陪喝陪加班。”陸簡說道,其實,如果對象是她,做做陪也不錯。
陸簡關上電腦,起身站了起來。陶夭夭看着眼前和她面對面的陸簡,感覺空氣的密度都變小了。往後退了一步,這個距離,讓她覺得很緊張。
陸簡伸手拉住陶夭夭的手臂,讓她正視他。
“那天,來接你的,是你男朋友嗎?”
隔得太近,陶夭夭只覺得全身都是熱哄哄的,連腦袋都是暈的,整個人都像落在棉花裡,失去了任何能力。陸簡問話的時候,她條件反射的說着:“我哪有什麼男朋友?”等反應過來,夭夭的臉更紅了。
陸簡看着逃之夭夭的小女人,心裡很爽快,雖然,對她,他是勢在必得。但是又有什麼事情比知道她沒有被任何人打上標籤更讓他高興呢?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酒桌也是生活的一種方式,無論是官場商場還是情場,什麼都是得拿到飯桌上來談的。像陸氏這樣的企業,更是免不了到飯桌上來討生活。陶夭夭雖說負責這一塊的,但是陸簡是個體貼的男人,大多的飯局他都是自己一個人出席,或者是帶上那個男秘書。
今天,陸簡一大早就通知夭夭,晚上有個飯局,需要提前安排好時間和地點,她也要出席。對方是負責政府開發的主任,主要是爲了政府一個開發案的投標。
陶夭夭對於這樣的飯局是排斥的,可是這就是工作,沒辦法。
到達安排好的酒店,六點整。
等了一會兒,對方還沒到,這是擺架子嗎?陶夭夭悶悶地想。陸簡看了看時間,沒有一絲的不耐。
已經快七點了,超過約定的時間半小時了。
陸簡對着陶夭夭勾勾手,陶夭夭極不自然的靠了過去,陸簡貼着陶夭夭的耳朵根,輕聲說道:“等會,我一裝醉,你就準備準備收場,懂了嗎?”
陶夭夭點了點頭,陸簡離開時不忘在夭夭耳邊輕吐了一口氣。惹得陶夭夭頭皮一陣麻,小聲嘀咕了一句:混蛋。
萬主任到的時候,陶夭夭心裡冒出了一個念頭。果然啊,當官的都是五官肥大,四肢臃腫。
跟在萬主任後面走進包廂的是一個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女人,長得挺市儈的。漂亮,但一看就不單純。
陶夭夭“乖巧”的跟在陸簡後面起身跟他們打着招呼。不能不說陸簡是個人才,一開口就能和人侃得天昏地暗的,這不,約莫有五分鐘了,那手,還緊緊地握着。陶夭夭咬咬自己的舌頭,努力保持標準微笑,她的這個臉啊,都快抽筋了。
陸簡終於想起身後還有個功
力不深,堅持得很痛很傷心的菜鳥。招呼萬主任和他的“小秘”坐下,夭夭總算是屁股落到了實處。
可別怪陶夭夭嘴利。那女人不是像正常情況那樣,站在領導身後。而是緊緊地貼着身旁的大山。眼睛還很不安分,時不時的瞟向陸簡,打個轉再收回去。
陶夭夭不是第一次來飯局,這次卻是她覺得最提不起勁的,五個字——無用武之地。一張圓桌,他們四個人是兩兩相對坐着的,女對女,男對男。實際上啊,就是讓每個人都成功的成了“夾心餅乾”。說實話,陶夭夭挺佩服那女秘書的,左邊一句,右邊一句。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不但不尷尬,還如魚得水。
正喝着湯,腳上一痛,好像是被人踩了一腳。掀起桌布的一角,媽媽咪啊。那白花花的腿呀。那女秘書正翹着二郎腿,脫了左腳的鞋,以腳尖勾着陸簡的西裝褲,不停的磨蹭着陸簡的小腿肚。陸簡也沒躲開,陶夭夭心裡有陣子怒氣撲哧撲哧往外冒。
“這陶秘書好像一直都沒怎麼說話呀,來來來,我敬你一杯?”萬主任甩甩臉上的肉,對着陶夭夭說道。
“啊?”陶夭夭先是一呆,見陸簡輕點下頭。就不再忸怩,大方地站起來:“您看,這是我的不是了,雖然說我這酒量差,不過怎麼也該先敬您一杯啊。來,我敬您,這我就自便了,您可要全乾啊。呵呵。”陶夭夭倒了小半杯啤酒,一口喝下。
萬主任大笑,衝着陸簡說:“你這秘書真是有趣的緊啊。”
酒過半巡,桌上的氣氛有些迷亂了,萬主任一直不停在問陶夭夭問題,不是今年多大,就是家在哪,有什麼工作想法。問的時候也沒忘記挪動他強壯的屁股,陶夭夭不敢躲避的太過明顯,可瞧着陣勢,她已經快貼到旁邊的陸簡了。那女秘書也不甘示弱,半個身子都掛在陸簡身上了,陸簡臉上還是淡淡的笑,可是眼底帶着厭惡。陶夭夭看得很分明。
時間差不多了。
陸簡推開萬主任敬來的酒,手按上額頭,趴到桌子邊緣:“哎呀,我不能再喝了,實在是不行。得了得了,您還是饒了我吧,啊。”
萬主任聞言大笑,非鬧着再喝一杯。陸簡喝完,就趴在桌上了。
看看時間,快九點了。陶夭夭陪笑着送客,還不忘假裝挪揄的說:“還是您酒量好,這不,我還得回去送我們陸總呢。”
回到包廂,陸簡正站在窗戶邊,迎面一陣風,吹起他前額的幾縷髮絲。
“穿上吧,你爲什麼要裝醉?”陶夭夭拿起陸簡的外套,走到窗邊,遞給他。
“你知道嗎,酒桌就是一種微型社會,有人喜歡在酒桌上談事情,爲什麼?因爲他們迷戀高高在上的感覺,你求着人家,就必須配合着,讓他過癮。這樣,大家都痛快。”陸簡諷刺的說道。
“那,萬主任難道沒看出來?”
“實話告訴你,我們啊,都是生活的戲子。也不知道是演給誰看,你不信,改天他有事求我,今天的狀況就會反着來。”
陸簡不知道爲什麼要跟陶夭夭說這麼多,教她嗎?犯不着。這些他見不慣卻只能埋在心底的話,從沒和別人說,今天倒是很輕易的就吐給她聽了。
“走吧,我送你。”
陶夭夭跟着陸簡走出酒店。
張姐正式離職了,怎麼說也是同事一場。陸簡吩咐叫上相熟的同事,一起給張姐開一個歡送會。陶夭夭有些意外,這麼人性化?要說是工作感情,不需要叫上大夥一塊,要說是制度吧,好像還真沒有這規矩。陶夭夭無所謂的努努嘴。
地點定在公司旁邊一個餐廳。
陶夭夭一直覺得,最令人難過的就是分別了。不管是生離還是死別。雖然張姐對她不怎麼好,但是到了這種氛圍下,還是忍不住狠狠心酸了一把。
同事們相繼站起來對張姐說一些祝福話,而張姐就是回想以往發生的種種,氣氛瞬間就變得低沉而深情了。輪到陶夭夭的時候,她很猶豫,沉默了一會。
“張姐,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不太長,但我還是很謝謝你教會了很多大小。這杯,我幹了。祝您,往後越來越好,一切順利。”
張姐只是笑笑。
感情深,一口悶。
酒足飯飽,大家夥兒鬧着要去唱歌,張姐揮揮手:“得了吧,我還是不去了,你們年輕人愛去的地方,我啊,還是算了。”張姐很堅持,大家也沒有再留。
在ktv裡面,陶夭夭一直坐在角落,喝着飲料。陸簡被人逼着上臺唱了幾首歌,說實話,還真是那麼回事。身邊有女同事在起鬨,還拉着夭夭給予評價,陶夭夭只好裝模作樣的笑着。間或看看正唱歌的陸簡。一個不小心,陶夭夭的目光被陸簡抓個正着,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陸簡一副鄭重的表情,煞到了夭夭。陶夭夭連忙轉過頭去,和身邊的同事假裝說笑起來。
過了沒多久,音樂換了。
陸簡站到了中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