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出來,不止我,連段玉珉,段夫人也都是怔了一下。
我實在忍無可忍了,衝何琳終於發了脾氣:“何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聽着句句帶刺兒,想說什麼呢?”
那何琳又是撲哧一笑,掩了下嘴依偎在段啓智身邊,聽她嬌滴滴地對段啓智說道:“啓智,瞧,少奶奶急了,其實我就是開個玩笑,不過,小少爺確實不太象四少爺,看起來……反倒象你啊!都說孫子象爺爺,隔輩親,這話也是,你看,小少爺這眉毛,還有這耳朵,就跟照着你描的一樣,真真是象你啊!”
段啓智聽了終於是哈哈大笑,段夫人這才也是略微好了點臉色,聽段啓智滿意地誇獎何琳:“就你這嘴巴最會說話。”
我心裡還是很生氣,女人坐在一起就不能平心靜氣了,總得整出點事端來。而越是書讀的多看起來有涵養的女人,往往用起心計來就越狠毒,我對何琳沒有一點好印象。
段啓智和段玉珉去了書房談事,我把勤勤哄睡了,過去看段夫人,見段夫人坐在窗邊沙發上閉目養神。
“媽媽。”
段夫人睜開眼睛,良久,輕輕嘆了口氣。
雖然段夫人這個婆婆也有私心,但大方面對我還是不錯的,我明白她心裡難過,坐在她腳下,我想寬慰她幾句。
段夫人笑了笑,說道:“你也想來勸我?其實我早就看開了,什麼是夫妻,豪門裡的婚姻,哪樁哪件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她看着我,語重心長地說道:“所以我當時不同意段玉珉娶陸景怡,一來是陸景怡太強勢,二來呢,段玉珉也不愛她,早晚不是陸景怡又變成一個我,就是段玉珉再變成另一個段啓智,與其那樣勉強,倒不如當時就乾脆的支持段玉珉悔婚。”
段夫人把視線投向窗外,只見園子裡,何琳正在一個女工的陪伴下在卓園轉。
段夫人又嗤了一聲,說道:“何琳現在就想着做段家的女主人呢,這算盤打得還真不知天高地厚,瞧,園子裡其他人都不得不叫她一聲二夫人,呵,先讓她笑,我倒要看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段玉珉正在書房裡和段啓智聊天,段玉珉現在雖然負責了段氏集團北京方面的所有事務,但是真正的掌控人還是段啓智,段啓智如果要撤掉他的職務,斷了他的財政,他一樣沒有辦法,就象他當時在北京成立的那間小公司,他是希望做數字特效影像技術,我也覺得他這個想法是非常好的,可惜段啓智不同意,在段啓智高壓之下,段玉珉後來不得不把那間公司關閉了,後來他投資高速公路,又和韓國那間電訊公司合作,雖然都是賺錢贏利的項目,但終究還不是他的心願事業。
段玉珉終於和段啓智聊完了天,他回房間,我迎上他,“沒什麼事吧!”
他淡淡地回道:“能有什麼事,反正我怎麼做,他都能挑出我的刺來,外界的人說,他這是嚴厲,在教子,其實無非就是打壓,怕我有一天會攥了他的權。”
我和段玉珉,經過了文文那件事雖然關係十分緊張,但是看在勤勤的份上,我終究沒和他鬧的太僵,我明白一件事,就算現在我想離婚,我也帶不走勤勤,以段家的勢力,我縱然能打贏官司把孩子的監護權拿到手,段家也不會讓我把孩子帶走的,想想我心裡淒涼,第一次有一種無奈的聽天由命的感覺,爲着孩子,我只能忍了下來。
就象段夫人一樣的容忍。
段玉珉告訴我,“我晚上要和爸爸出去吃飯,見北京幾個政要,你和媽媽還有何琳在家裡吃飯。”
一聽何琳的名字我又來氣。
段玉珉也是嗤了一聲,十分輕蔑,“有些人就會自以爲是,真以爲自己是皇帝的貴妃可以耀武揚威,但是她別忘了,再怎麼受寵,她也不過就是個小三,小三想上位,那是要揹着遺臭萬年的名頭的。”
我下樓去廚房,看保姆在準備晚飯,段夫人這些日子有點頭痛,不太愛吃飯,我吩咐給她熬了湯,但是看砂鍋上燉的卻是另一種湯,我挺奇怪,“誰的意思?”
保姆回道:“二太太說嘴裡沒味,段董事長吩咐做的這個湯!”
我頓時不高興了,喝斥她:“什麼二太太?這是段家,名正言順的夫人只有一個,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分,還有忘了是誰給你的工錢了吧?”
我平常很少發脾氣的,但這時候真忍不住。
門口傳來聲音,“說得好。”是段夫人。
那保姆趕緊叫段夫人:“對不起夫人。”
段夫人冷冷說道:“真是時局驟轉,這年頭連只狗都養不熟了。”
保姆嚇得冷汗直冒,我也真覺得生氣,衝那保姆說道:“去找管家,這月工資發給你,馬上走。”
保姆呆了一下,趕忙來求我:“太太,太太。”
我厭惡死了,段夫人卻制止我:“沒必要,精明的人這時候都會見風使舵,開除她也不是要現在。”她又嫣然一笑:“段啓智既然寵她,那就隨了她吧。”
何琳從園子裡回來,坐在了沙發上,管家不得不站在她身邊,聽她的差遣。
段夫人和我出來,坐在她對面,何琳笑了笑,說道:“這園子挺大的,平常事兒也多,聽說以前段玉珉經常在園子裡開舞會,現在還開嗎?”
段夫人回道:“他現在忙的厲害,要忙公司的事,又做了爹,當然不可能象從前那樣顧着玩樂了。”
何琳呵呵笑道:“我可是聽說段玉珉這大血本投下的高速公路工程進展緩慢,而且還出了好多岔子,唉,這投資那麼大,又不和政府合作,本來就是有風險的事兒,真不知道段玉珉當初是怎麼想的。”
“做哪項工程都有風險,至於贏不贏利,現在還沒見分曉,當然不好說了。”段夫人淡淡回道。
何琳又是笑了笑。
女工把飯端出來,把給何琳熬的湯放在何琳面前,何琳只嚐了一口就皺眉,“這家裡的廚子就這種水平嗎?”
“怎麼了?”
何琳輕蔑地說道:“到底是小地方的廚子,手藝也差的厲害,菜做的味兒太淡了。”
我本來就討厭這個何琳,她年齡比我大不了幾歲,可是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想了下,我從旁邊拿過調料盒的瓶鹽,說道:“何小姐覺得湯的味淡,不妨加點鹽。”我拿着鹽往裡面輕輕抖,但是我的手一偏,啪的一下,整個小鹽瓶全掉到了湯裡,撲一下湯濺了出來,何琳嚇了一跳。
我故意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啊,何小姐,真不是有意的。”我叫女工:“拿下去吧,這湯也不能喝了。”
何琳瞪着我:“你是故意的吧?你這個小人。”
我眨着眼睛裝得十分無知的樣子:“何小姐,你怎麼罵我?”
何琳仍然氣忿不平:“蘇春韶,你別以爲你嫁了段玉珉就可以登鼻子上臉,段家到現在還沒算正式接受你成爲段家的兒媳婦呢,自己不認清自己是什麼出身,還真以爲烏鴉飛上了樹枝頭就變成了金鳳凰了?”
我笑了笑,“何小姐說得對,我呢,是應該認清自己的出身,不過我好歹也記着一件事,我再怎麼是隻烏鴉,可是我還是法律上承認的烏鴉,有的人覺得自己是鳳凰,可惜,鳳凰沒有頭銜,一樣還不如一隻烏鴉。”
何琳一下氣的臉都白了,看一眼段夫人再看看我,終於恨恨地來了一句,“你別得意!”
何琳出去後,段夫人才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你不用和她這樣頂撞。”段夫人說我:“有些人就是喜歡得寸進尺。”
“真不明白這樣的女人爸爸喜歡她什麼。”我有些想不明白。
“年輕,騷媚啊!”段夫人不以爲然:“段啓智本來不是個糊塗的人,可是色字頭上一把刀,他爲一個色字毀了心智那也是正常的事。”
“我不能容忍。”我說道:“如果要我象您這樣容忍,我真的忍不下來。”
我確實忍不下去,段夫人也算是飽讀詩書,受過良好的教育,可是如果良好的涵養卻是用來包容這些的話,那我情願不要受這樣的教育。
我一點也不會忍讓這個叫何琳的,我怕誰?何琳想用小媽的身分來壓我?抱歉,她忘了一件事,我是神經病,殺人不償命!
段玉珉稍晚時回來,我聞到他身上有酒的味道,問他:“喝了很多嗎?”
“也不算太多,見了幾個官員。”他在那脫衣服,我給他接過了衣服,看他象是很累的樣子倒在沙發上,我去給他倒了杯水。
“勤勤呢?”
“已經睡下了,吃飽了洗完了澡就睡着了。”
他伸手想要抱一下我,我略微猶豫了下,還是坐在他身邊。
他把身子向我微微倚了一下,倚在了我懷裡,閉着眼我聽他喃喃說道:“你說我能相信誰呢?我的親生父親嗎?按說父子應該是一條心的,可是他卻總是和我象隔着一道溝似的,雖然他表面上說放給我很多權力,其實還不是在背後掌控着我?我投資的那條高速公路,他一直不喜歡,現在又以別的項目需要資金爲由要斷我的資金,……我怎麼辦?”
我不太懂生意場上的事,但是從他斷斷續續的話裡我也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段啓智總覺得段玉珉投的那條高速公路風險大,後續投入多十分不看好,而前後要七十億的資金更是讓
段啓智覺得這筆資金投入的有些多,今天段啓智就和段玉珉交了底,說段氏集團明年要有新項目投資,這條高速公路既然是段玉珉力壓衆議拿下的,那麼段玉珉就要負責解決後續資金問題,如果段玉珉找不到合適的合作伙伴,這個項目段啓智就建議放棄,賣出去。
“我不能輕易放棄。”段玉珉斬釘截鐵地說道:“除非是山窮水盡,否則我不會輕易斷了這個項目。”
找合作伙伴?
我想起一個人,“你不是說有一個叫什麼,顏,顏成浩的,就是懋光顏氏集團,那個叫顏成浩的他也有意這個項目?”
我記得當初有個叫顏成浩的,他說想和段玉珉共同合作的。
段玉珉搖頭:“那個姓顏的城府很深,條件很苛刻,我不想和他合作。”他爬了起來,“我去洗澡,順便去看看兒子,一想起兒子我就渾身都有了動力,爲了兒子拼的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脫衣服的時候他又衝我笑:“老婆,真的好想愛你。”他抱過我的臉在我的臉上用力的親了一下,又把頭埋在我的胸脯上,深吸了一口氣嘆道:“現在這裡也不是我專利了,被這臭小子給霸佔了。”
我不由的又想起了一件事,段玉珉和父親談話的時候,段啓智肯定還會再提我和段玉珉的這樁婚事,雖然我現在連勤勤都生了,但在段啓智眼裡,我仍然算不得是他的正式媳婦,一個對他兒子根本就沒什麼幫助的女人始終是個累贅,說不定什麼時候段啓智一句話,想個辦法就把我踢出去了。我拿過了段玉珉的衣服,給他去掛了起來。
醫院裡人不少,保鏢問我:“太太,我們要不要找找關係,這排隊還得排很長時間呢。”
勤勤滿月了,滿月要檢查,來醫院才發現好多新生兒要檢查。
我說道:“反正我們也沒什麼事,就排一會兒吧。”
我把勤勤抱在膝上,坐着一邊逗孩子一邊等時間。
孩子出生之後長得就很快了,開始因爲早產氣力比較弱,吃奶也吃不了多少,現在過了一個多月,孩子的個頭和體重都長了,吃起奶來也能吃到十幾毫升了,眼睛也能看清東西,會得笑出聲來,段玉珉雖然工作很多,但是無論喝沒喝酒他回來第一件事就是來看兒子,看見兒子會看他,會笑,他更是心花怒放。
給孩子檢查完身體,我們下樓來,走到一樓大廳我忽然看見周子馳的車停在外面,司機快步下車,周子馳下了車。
周子馳?
我有點意外。
周子馳好象很疲憊,保鏢把他扶下了車,他穿的一身黑色的風衣,還戴了頂帽子,下車時風吹過來他感覺到冷似的,把衣服領子又裹緊了些,看他走進了大廳,我走過去叫他:“大哥?”
周子馳有點意外:“韶韶?”看我身邊又是保姆又是保鏢的,他明白了,“孩子病了?”
“不是,是滿月之後過來檢查。”我把孩子給他看,“你看,勤勤,都已經滿月了。”
周子馳十分感慨,他湊到我身邊看孩子,“真的耶,這孩子出生後我這還是第一次看他呢,真可愛,好漂亮啊,象你,皮膚眼睛都象你。”
我也喜孜孜地,“勤勤快睜開眼睛看看啊,看看乾爹,是乾爹哦。”
我問他:“你怎麼了?你氣色不太好。”
“沒事兒,我只是感冒。”
“感冒?”我十分狐疑,“真的只是感冒嗎?”
想了下,我吩咐保姆抱着孩子和保鏢去車上等我,因爲我看周子馳的神色不太對,他不象是單單感冒的樣子。
周子馳的保鏢在一邊善意的提醒:“周先生,預約了戚主任,時間要到了。”
周子馳疲倦地說道:“韶韶,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給你打電話。”我看他說話都象是力氣不足的樣子,這是我認識他這麼長時間來從來沒見過的,我更加奇怪起來,而就在這時,周子馳忽然身子一軟,保鏢趕忙伸手一把就扶住了他。
我急得不行,問醫生:“戚主任,他到底怎麼樣了?他怎麼會突然昏迷呢?”
“你是他的什麼人?是親屬嗎?”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是。”我生產的時候,周子馳那番話我終生不忘,他告訴我,我就是你的親人,我會保護你,現在也是,我早就當他是我的親人的。
戚主任想了下,告訴我,“他用了一些不太好的藥物,這種藥物會讓人麻醉也讓人興奮,但是勁頭過後又會讓人感覺到頹廢和疲憊,很傷身體的。”
醫生說得非常含蓄,但我馬上也明白了,周子馳居然用這樣的藥物?
爲什麼?
周子馳躺在那裡,一直是在昏睡,有一段時間沒看見他,現在看他我才發現他憔悴了不少,原來線條明朗的臉廊現在瘦了下來,顴骨都有些高,一點不象從前那般意氣風發,我有些心痛,嘆了口氣。
醫生給他打了一針,過得一會兒他醒了過來,看見我還坐在牀邊,他十分詫異:“你爲什麼還在這裡?”
“你告訴我,爲什麼要用那些藥?”我責備他:“你比我都大這麼多,平常都是你教育我的,怎麼今天你就偏偏要不懂事了呢?”
他知道我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沒什麼大事。”他反倒有些灑脫,“上次那次槍傷,傷好後我受不住,很痛,後來我就用了一些藥,但沒想到這些藥這麼上癮。”
“你這和吸毒有什麼分別?”我很生氣:“爲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你勸我要愛惜身體,可是你呢?”
我心裡真的十分難過,嘆了口氣我轉過了臉。
“韶韶。”他伸手來拉我。
我低頭看他的手,這一看他手,我發現他手腕上都是瘀青,一塊一塊,傷的很重,看着我也明白了。
“你作虐你自己啊!”我氣的眼淚都掉了出來,“你說你缺什麼?想要什麼你得不到?你事業做得也好,可是你爲什麼要自己作賤你自己呢?”
“我想要的我得不到。”他直看着我,聲音略啞:“我想要的始終得不到,無論我抱着多大的期望,那東西卻一直象鏡中月,水中花,永遠不會讓我有得到的那一天。”
我心裡又一陣難過。
“你別多說了。”我黯然說道:“聽醫生的話,好好治療,明白嗎?”
“我明白。”他苦笑:“你當我是胡說吧。聽我說幾句話,說完了我就再不說了。”
醫生和保鏢都不在診治室裡,房間裡就只有我和他。
“我愛你,韶韶。”他握着我的手,深深地凝視着我,“現在你當我是說胡話就行,我很想說,而如果我現在不說,我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說了。到現在我真的很後悔,其實我和你,有很多次機會我可以得到你的,但是一次又一次的機會,我都錯過了。”
“韶韶。”他輕輕叫我:“我知道我這種人可能讓你有些不齒,我是一個風流的花花公子,我所接觸的生活圈子多數也都是紙醉金迷,花天酒地,我接觸的女人很多也都是些風塵女子,象我這樣的紈絝公子是不配說愛,也不值得人愛的。可是我卻愛上你了。”
我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和我說這樣的話,一時間我感慨萬千,深深吸了口氣,我咬了下嘴脣。
“我愛上了你,和段玉珉一樣,我們都愛上了你,但是我沒有段玉珉那樣的執着,他是浪子回頭真心的對你,可我當時,一念之差我錯失了你,我現在常常後悔,如果當初我不放棄你,我跟着你死纏爛打,那我們會是什麼局面的?”
我苦笑:“還會和現在一樣。”
他也笑:“是,可能還會和現在一樣,人都是不滿足的,得到後就不滿足了,到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其實在感情上,我敗給段玉珉,他愛你,雖然我也愛你,但是我沒他那麼大的韌性。”
“愛又怎麼樣?”我垂下眼皮,“他一樣背叛了我,別說是我的表妹,就算不是我表妹,是其他的女人,他也一樣會控制不住,現在是一個郭文,以後還會有其他的女人,我的心已經傷透了。”
“韶韶。”他始終凝視着我,聲音低微:“我這輩子最大的內疚就是放棄了你,段玉珉和你分手的那段時間,我還有機會得到你的,我本來也想認認真真的追求你,可是就在那時候我接到了家裡的命令,要我和鄭曉容結婚,我明知道這婚姻不是我想要的,可是爲了完成家族的利益,我最後還是屈服了。我沒有段玉珉那樣的勇氣悔婚,最後我還是退了一步,而就是這一步,成了我這輩子永遠的痛。”
我心酸不已,是,愛情的最大痛苦就是,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你所想愛的人。
到現在我也在想一件事,假如當時在香港,當陸景怡當着衆人的面羞辱我,我不是勇敢的去反擊她而是落荒而逃的話,我和段玉珉會不會走到今天?假如我沒有和段玉珉去了地中海,沒有那一次求婚,我們會不會真的就分手了?假如沒有勤勤,我和他又還能不能繼續下去呢?
回到了卓園,勤勤已經熟睡了,我低頭看着他可愛的小臉兒,是,無論愛或不愛,我現在已經是段玉珉的妻子,縱使他對不起我,我也不能背叛我的婚姻,也許以後我會落得象段夫人一樣的情形,段玉珉可能會象段啓智那樣再迷上另外一個女人,但至少現在,爲着勤勤,我選擇了容忍
,爲着孩子,我什麼都願意忍。
…………
…………
我躺在牀上,握着勤勤的小手和他說話,勤勤吃飽了也有精神了,正在那揮拳蹬腿,段玉珉進來,他湊在我身邊也去哄孩子,“這小子個頭倒是長了不少,就是頭髮還少,怪事,我小時候頭髮不少啊,聽你媽媽說你小時候頭髮也烏黑油亮的,怎麼這孩子頭髮這麼少呢?”
我也覺得蠻奇怪的,勤勤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頭髮少,而且頭髮也不黑,有一次保姆給他擦頭髮弄掉了幾根我心疼的不行了,段夫人也說怪,還打趣:“這孩子就這點頭髮,滿月就甭給他剃了,等百日時一道再剃吧。”
段夫人孃家那邊有長輩重病,段夫人急速趕回香港了,段啓智看完了孫子也和何琳飛回香港了,北京這邊現在就只剩下我和段玉珉。
段玉珉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裡,在我的胸脯上撫摸着,我一把拍掉他的手,“幹什麼呢?”
他竟然把我一下扳了過來,頭正好埋在我的胸脯上,我氣的把他使勁推開了,“你怎麼沒大沒小的?這是我兒子的口糧,你怎麼做這種事兒?”
他在那吃吃的笑,“我真是第一次這麼嫉妒這個臭小子,這小子還得吃多長時間的奶啊?你看你現在這個護犢的樣兒,連我摸一下都不允許,你都忘了這以前可是我的地盤。”
他俯過身又來親吻我,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煩悶的厲害,我又把他推開了,“一身的煙味兒。”
他奇怪了起來:“有煙味兒?從勤勤出生後我就沒吸過煙,你說我身上有煙味兒?”
我這纔想起來他確實是從勤勤出生後幾乎就沒見他吸過煙,但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就是非常排斥,哪怕他和我親近一下我都覺得很反感,說不上我這是因爲文文事件的陰影沒過去還是其他的原因,總之我心裡就是十分不舒服。
段玉珉沒作聲爬了起來,我聽見他悶悶地說道:“我去洗澡了。”
第二天他大清早就走了,我起來才知道他又去韓國了。
天下了雨。
我打電話給周子馳家,他家的那位保姆阿姨接的電話,我問她:“周先生怎麼樣?”那阿姨急得不行,在電話裡含含糊糊,這時我聽見裡面有摔東西的聲音,還有周子馳暴烈的吼叫,我的心提到了嗓子裡,想起他手上的那些傷,咬了咬牙,我放了電話。
勤勤已經吃飽了,保姆在輕輕晃着小牀,看勤勤睡得很香,我告訴保姆,“我出去一下,有事你打電話給我。”
外面還下着雨,司機開車帶我出了卓園。
幸虧下雨,也不是高峰期,路上車不多,我很快就到了周子馳家,一開門,保姆看見我馬上象見救星似的叫我:“段太太,周先生不太好。”
我跑進臥室,果然看見一地的狼籍,兩個保鏢正在死命的按着周子馳,周子馳在牀上亂踢亂蹬,好象他抓傷了一個保鏢,那保鏢痛得叫:“周先生,您放鬆點放鬆點。”
地上已經摔碎了不少東西,兩個女工在那慌慌張張的收拾,我急得叫他:“大哥,大哥。”
周子馳看見了我,他朝着我卻吼:“滾出去滾出去!”
他赤裸着上身,頭髮是亂的,鬍子也沒刮,要有多憔悴就有多憔悴,我難過的不行,問保鏢:“打電話叫醫生了沒有?不行就送醫院吧?”
保鏢無奈地告訴我:“醫生已經來看過了,周先生自己不願意去醫院,他說要戒掉那些藥,靠藥物還是不能去根兒,要去還是得靠自己,是他自己要這樣做的。”
我心痛得想哭,我過去按他:“大哥,你別這樣硬撐着啊,你要是真的難受你就說出來,你和我去醫院,醫生有辦法啊!”
他在那喘息,“我不去,我不去,媽的我纔不去丟那份子人。”
我痛哭起來:“大哥,你別這樣折磨自己啊!”
我知道他難受,他在受什麼痛我都知道,可是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痛的時候他可以擁抱我,可以安慰我,但是他痛的時候,我連安慰都安慰不了他,我一點幫他解決痛苦的辦法都沒有。
他忽然把我們全推開了,赤着腳就衝進了衛生間,保鏢和我爬起來去找他,只見他一頭栽在了浴缸裡,手抓着花灑擰開涼水在往自己頭上澆,我嚇得手足無措,可是又不敢上前攔他,保鏢和我說道:“他現在已經算是不錯了,前幾天狀況不好的時候,他都要拿刀片割自己,現在他肯不自殘已經是個不錯的進展了。”
我的眼淚不停的在流,看周子馳跪在浴缸的邊上,冷水嘩嘩的流,把他渾身都澆透了,他又感覺到涼但是還撐着在往自己的頭上身上澆水,好象要用冷水把自己暴怒的情緒給澆下去一樣,忍了再忍,我沒法再看下去,只好轉過了臉。
終於一切平息了。
醫生也趕了過來。
周子馳躺在牀上,醫生給他量了血壓,又量了體溫。
“還好,有點發燒,我抽點血拿回去化驗。”醫生說道:“其實周先生很有毅力,他能控制的住自己的情緒,現在他的狀況比前些日子已經好多了。”
“有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緩解的了他的痛苦?”
醫生說道:“病可以用藥治,但是有一些病,卻是由心而起的,這需要一個人的自制力,如果自己能過的了自己這關,那以後就算有再大的誘惑他也能承受的住。”
“可是他天天這樣作賤自己也不是個辦法啊。”我看着周子馳,他臉色蒼白,躺在那裡十分虛弱。
“您放心吧。”醫生勸慰我:“我給他開了一些藥,這些藥呢,可以慢慢緩解他的情緒,也可以減輕從前那些藥物對他身體的傷害,慢慢下去他能恢復的了,放心吧!”
我這纔看周子馳,他似乎是筋疲力盡,躺着終於睡着了。
我握着他的手,從來沒見過周子馳生病,一直印象裡的周子馳都是一個意氣風發,率性活潑的周大少,可是沒想到現在他卻躺在這裡,象一個脆弱的嬰兒。
我在那看了他一會兒,沒想到他卻在這時候睜開了眼。
“你還在?”他低聲叫我。
我說道:“我在,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你在我的身邊,當你無助的時候,我也會守在你的身邊。”
他慢慢彎了下嘴角,卻說道:“你回去吧,孩子還在等你。”
我點點頭:“我就回去,不過你答應我,治療可以,但是千萬不能傷害自己,明白嗎?”
他笑:“我沒那麼傻,我要是真的把自己傷了,以後我還怎麼風流啊?這錢可以不賺,但女人不能……不要。”
我不得不苦笑了一下,也好,能開的出玩笑來,終於看見了從前的周子馳了。
他又笑道:“你就記着一件事兒就行了,要是我真的不在了,你千萬要給我燒幾個漂亮妞啊,不漂亮的可不要,皮膚黑的也不要,太瘦的也不要,我不喜歡摸着一把骨頭沒手感。”
“你就貧吧你!”
他看着我,良久,吸了下鼻子。
“走吧!”他沒再看我,輕輕說道:“再也不要來了,走!”
我落下淚來,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他見我沒動,終於大了聲,象是有些發火了,“媽的你給我走!不許再過來!……聽見沒有?”
我含着眼淚點頭:“是,我聽見了,我聽見了……”
一個再風流的人也有一顆孤傲的心,他寧肯讓我看見他最放蕩的一面,也不願意讓我看見他最脆弱的一面,有時候一個人外表風流,其實並不表示他真的放蕩無恥,而一個再冷漠的花花公子,其實動了情,他的心也是柔軟的。
我匆匆趕回卓園,保姆正在哄勤勤,兩個保姆都急出了一身的汗,勤勤則是哭得驚天動地,滿臉通紅。
我過去接過孩子,“怎麼了?孩子怎麼了?”
保姆告訴我:“太太你怎麼這麼長時間纔回來?小少爺已經哭得嗓子都啞了,喂他吃奶粉他也不吃,一個勁的在吐奶,先生打兩次電話回來了。”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耽誤這麼長時間,看勤勤有點發燒,我也感覺不好,再一看他身上,我問道:“是不是出疹子啊?”
我們火速把孩子送到了醫院,醫生一檢查,果然勤勤是溼疹,醫生安慰我們:“嬰兒溼疹是很平常的事,不過孩子有點發燒,要不然可以在醫院觀察一晚上。”
段玉珉打電話,他聲音十分不悅:“你去了哪兒?爲什麼不在家裡?孩子需要母親的時候你去了哪兒?”
…………
我想看到這裡,大家已經是唏噓不已了,段四哥和韶韶的感情可謂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他們兩人的愛情有兩個人可以非常好的詮釋,那就是《金粉世家》裡的金燕西和冷清秋,韶韶就象冷清秋,她既個性孤傲,不易屈服又有着善良和古靈精怪的個性,她讓一個紈絝子弟爲她着了迷,可是段玉珉畢竟是一個地道的花花公子,他犯了錯,他也不以爲然,在韶韶這裡卻傷透了心,韶韶以爲自己對周子馳就是一種純粹的尊敬之情,因爲周子馳對她有恩,她要回報他,可是周子馳卻不是這樣認爲,他也愛上了她,那麼最後,爲什麼韶韶在孩子的百日這天會選擇了自殺呢?是什麼事情讓她最終心灰意冷一定要死呢?明天請看韶韶卷的最後一章:致命一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