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哪來的勇氣說出的這番話,這麼長時間來,我剋制着自己不要與他有親近的接觸,對他的情感只限在他是敏敏的親生父親這層關係上,我勸自己,李行雲,你要明白,要清醒,可是忽然間那番話就象是被打斷了籠頭的水閥一樣,嘩的一樣迸涌了出來,我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到現在我也明白了,是,我還是愛着這個男人的。
原來,愛真的可以讓人變得卑微低賤,你再清醒的人,遭遇到了愛情,你也一樣無法從容。
我的眼淚掉了下來。
我說道:“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我願意陪着你,沒有錢也不是頂要的事,心灰了也不是可怕的事,你都可以放下一切重新開始,我又有什麼不能的?段玉珉,你願意和我重新開始嗎?”
段玉珉看着我,他象是在思忖我的話,我們兩個人近面相對,卻相顧無言。
風吹過來,寺院裡古樹上掛着的枯葉慢慢飄零了下來,有一片樹葉落在了他的肩頭。他無動於衷,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笑了笑。“對不起行雲。”
他伸手,輕輕把肩上那片枯葉撣了下去。
“對不起行雲。”
他又說了一遍。
我的渾身發軟,閉上眼,我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原來,到了最後這一刻,他和我說的,還是對不起。
段玉珉走了,往後院走的路有一個長長的石階,他踩着那灰白色的石階從容的走了上去,身影終於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空蕩蕩的寺廟裡,耳邊迴響的是寺廟深沉的鐘聲,擡頭看,陽光從斑駁的樹縫間打碎落了下來,落在人的身上一塊一塊的,好似碎了的一塊布一般,我的心也跟着碎裂了。
不記得有誰說過,愛情是一朵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花,想要摘取是要付出勇氣的。
在你的有生之年你可能會遇到一個人,但不管你怎麼愛他,對他,他始終只是你生命裡的過客,你所有的付出其實只是一個尋覓和等待的過程,他讓你成長,讓你懷念,但是最後,他只成就了你的回憶。
鐘聲之中,我捂着臉,終於抑制不住,我長長的哭出聲來。
…………
三年後。
時間真是一個讓人無法抵擋又無可奈何的利器,光陰似箭,轉眼,三年過去了。
電梯門打開,我走了出來,經過服務檯,前臺看見我馬上向我道好:“李經理好。”
我向她們點點頭,朝着辦公室走去。
經過辦公室有一條玻璃走廊,從走廊這邊可以清楚的看見另一邊球館裡正在打球的人。
保齡球館這些日子有活動,加上是假期,所以來的客人很多,有一些客人甚至還排不上號要坐在一邊的等候區等,生意很好,我放了心,剛要轉身,我看見一個球道外面打球的人身影有些熟悉。
“鄭醫生。”我走過去叫他,那個男子正要拿球,看見是我馬上也笑了,“李小姐。”
我和他寒暄,“鄭醫生也來打球,一個人嗎?”
和我說話的這位男子姓鄭,名叫鄭凱,是一間醫院的兒科醫生,有一次敏敏感冒發燒引發肺炎住院,他是敏敏的主治醫生,我們就這樣認識了。
鄭凱把球放下,從旁邊拿毛巾擦手,“是啊,今天我休假,想出來打球,朋友介紹這間球館不錯,過來一看果然設施和球道保養的都好,所以就打了幾局,你也來打球嗎?”
我微笑:“我不怎麼打球,您喜歡以後就多來光顧吧。”我從手包裡拿出幾張贈券交給他:“這是幾張贈券,您可以帶着您的朋友或者家人過來玩,就算是有效期過了也無妨,和前臺說一聲,前臺會給您通融的。”
鄭凱有點疑惑:“你?你怎麼能有這樣大的方便?你認識這間球館的負責人嗎?”
我解釋,“我就是這間球館的法人代表。”
他終於明白了,“原來李小姐是這間球館的老闆呢,失敬失敬。”
“以後多帶朋友過來玩啊!”
不知不覺,三年過去了。
我現在開了一間保齡球館,段玉珉說的對,我不是一個能安分的呆在家裡的女人,用他留給我的錢,我開了這間保齡球館,在我的用心經營下,保齡球館生意還不錯,我一個人帶女兒,時間飛逝,很快,三年就這樣過來了。
我和段玉珉已經正式分手,三年來,我們沒有單獨見過面,如果有見面,那也是他想見女兒,我們纔有過短暫的接觸,而且,我們都對對方十分客氣。
段氏集團自三年前那一次重創之後元氣大傷,雖然段玉珉傾盡所有爲段氏補齊了那筆非法套用的資金,但是從那之後,段氏的生意還是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段啓智正式退休,他宣佈由段玉珉接任他段氏總裁的職務,自那之後他鮮少露面,我倒是見過段夫人幾次,楊素也變了很多,她開始信佛,除了偶爾陪丈夫出來散散心,其他的場合她也很少露面。
周子馳在段氏危難時爲段氏注入了一大筆資金,自那之後,他也從內地商場隱退,他去了香港,這三年來,我和他也很少見面,只是偶爾在報紙和新聞上見到他的一點報道,從那之後,我和他們這個圈子終於疏遠了下來。
韶韶回了法國,我倒是和她沒間斷聯繫,我們常常用郵件探討教育孩子的心得,因爲勤勤被送到法國讀書,韶韶就在法國一邊照顧勤勤,一邊自己的求學之路。
現在,我們每個人都回歸自己的生活,每個人都過得很平靜,因爲有女兒,我並不覺得寂寞,女兒的陪伴讓我的生活增添了無數樂趣,我覺得自己十分開心。
曾經我很痛苦,但是現在我已經走出了那段痛苦的陰霾期,我的生活迴歸安寧,一切步入正軌,我非常滿足。
晚上回家,保姆在做飯,我陪着女兒在看陽臺上種植的小西紅柿。
敏敏開心的拍着小手告訴我,“媽媽你看,我種的小西紅柿結了果子了。”
我也很開心,“是啊,現在它只是一個小果子,慢慢就會長大,會變成紅色,那時候它就很漂亮了。”
保姆叫我們過去吃飯,我領着女兒洗完手,經過客廳時女兒突然叫:“媽媽,媽媽,你看電視,爸爸在電視上。”
我朝電視機瞥了一眼,果然,電視新聞正在播經濟報道,採訪的人正是段玉珉。
主持人介紹,經過三年的蜇伏,嘉盛(段氏)集團已經走出三年前的低潮,經過三年的發展,如今段氏集團在新總裁段玉珉的掌管下,又成爲了一線知名企業……,新聞最後還有一分鐘的採訪時間,段玉珉做了簡短的發言。
女兒開心地叫:“爸爸,爸爸。”
我把她抱在懷裡。
又看見段玉珉了。
好長時間沒看見他,這兩次他回來想見女兒,我都是讓司機把女兒送過去的,現在這一看他,他又變了點樣。
想一想,段玉珉今年也四十歲了。
其實三年來我並沒有短過對段玉珉的關注,他接任了段氏集團總裁的位置,把公司發展的很好。幾年前我和他認識,那時候他才三十三四歲,意氣風發中還略帶一點驕傲盛氣,如今已經過去了幾年,他已經褪去當年的那層浮躁,四十歲,正是男人一生最好的時間,他成熟,沉穩,自信,又有氣度。
我輕輕嘆了口氣,人都是需要時間來沉澱來改變的,我不見你,並不表示我不關注你,但也許放棄才能靠近你,不再見你,你纔會把我想起。
電視節目結束,我關上了電視,帶女兒去吃飯,叮囑她:“不要挑食,菜也要吃的,……”
她一邊吃,一邊還在玩手裡的一個玩具,我不得不把那個玩具從她手裡拿了下來,“吃飯時不要玩玩具。”女兒忽然和我說:“媽媽,我想哥哥了。”
我笑笑:“好啊,週末時我們和他通話,哥哥現在在寄宿學校,平時沒法和他通話哦。”
我並沒有對女兒隱瞞她的父親是誰,我是這樣說的,“敏敏有爸爸,有哥哥,有爺爺奶奶,我們都很疼你,但是爸爸媽媽已經分手,可是這不會阻止爸爸媽媽愛你,爸爸媽媽會愛你,一直都愛你。”
因爲我的教導,敏敏很小就明白了這件事,她也從來沒有哭鬧着一定要爸爸,我和段玉珉把這件事處理的很好。
時間是治癒一切的最好良藥,有現在這樣的結果,我認爲很好。
…………
…………
週一時,我帶女兒去醫院檢查身體,按了號排隊,我和女兒坐在長椅上一邊對兒歌一邊等時間,正這時有人叫我:“李小姐。”
我擡頭一看,“鄭醫生。”是鄭凱,我趕忙站了起來。
他把一個聽診器摺好塞到上衣口袋裡,“孩子怎麼了?”
“只是例行檢查身體。”
他哦了一聲,看我前面還有不少人在等號,想了下他說道:“我來給敏敏看吧,我昨晚值的夜班,今天沒事。”
“那怎麼能好意思。”我過意不去,“值了夜班您應該早點回去休息。”
“無妨。”他笑笑,彎腰逗敏敏,敏敏立即乖巧的叫他:“鄭叔叔好。”
鄭凱說道:“小公主好乖呢,張嘴看看,咦,牙齒髮育很好,哇,你又做鬼臉了。”
檢查完身體,敏敏叫我:“媽媽我餓了。”因爲孩子早晨都是在幼兒園吃早飯,所以我們今天早晨也沒在家吃飯,我回答她:“好,媽媽帶你去吃飯。”
鄭凱把記錄本什麼的收好,他忽然問我:“李小姐,我早晨也沒吃飯,不如我們一起去吃吧。”
我啊了一聲,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敏敏卻先說了話,“好啊,我想吃米線,鄭叔叔我們去吃米線好不好?”
鄭凱哈哈笑:“你要求這麼簡單?只想吃米線嗎?”
敏敏認真地說道:“我想吃米線,可是媽媽不讓我吃,媽媽說米線裡有米蟲子,不讓我吃。”
我不好意思地和鄭凱解釋:“是我覺得小孩子吃米線不太好所以不讓她吃。”看着敏敏我也無奈:“好吧好吧,今天就允許你吃一次。不過吃完了這次,這一個周都不能再多吃了,明白不?”
鄭凱搖頭笑,“你啊,還真是個嚴厲的母親。”
我們三個坐下來吃飯聊天,因爲有敏敏在,氣氛也格外融洽,鄭凱告訴我他很喜歡我那間保齡球館,就是他打球技術不太好,我安慰他:“沒關係,生手開始時都有些拿不住技巧,其實保齡球是很好的運動,鍛鍊身體還減肥,比游泳都減肥呢。”
他也笑,我又隨意說道:“鄭醫生可以去辦一張銀卡,我給您最優惠的價格,您自己去打或者和朋友一起去都可以,那種銀卡按人次計算不按時間,這樣就會合算的多。”
他當然十分高興,“也好,我抽時間就去辦一張,沒事兒時和我父母過去打打球。”
我奇怪:“夫人呢?”
他這纔有點窘迫,笑了笑:“暫時還沒有呢。”
原來是這樣,我呵的一笑。
吃完飯我們出來,大家各自找到自己的車,上車後敏敏放下車玻璃,“鄭叔叔。”她伶牙俐齒地叫他:“鄭叔叔我們週末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好啊。”鄭凱很爽朗地答應她:“你想去哪裡玩?歡樂谷可不可以?”
我說道:“歡樂谷我沒帶她去過,畢竟她還小,很多項目玩不了。”想了下,反正週末也沒事,倒不如帶着敏敏去看看歡樂谷。只是和鄭凱一起去?好象不太好吧,我正在想找什麼藉口婉拒他,鄭凱卻已經和敏敏拉了勾:“那我們就週末一起去歡樂谷,鄭叔叔到時候過來接你,好不好?”
這一大一小兩個人竟然已經拍掌同意了?我不由的又好笑。
“再見,鄭醫生。”
“再見,李小姐。”
我緩緩開動車子,出停車場時我無意的看了一眼倒後鏡,有點意外的是我看見鄭凱還站在他的車旁在看我們,直到我的車子拐出了停車場他才走向自己的車子,我笑了笑。
其實這個鄭凱是一個不錯的男人。
敏敏住院的時候,我和他有一點接觸,他人很好,所有的孩子都很喜歡他,住院時隔壁病房有一個自閉還伴有多動症的孩子,經常無法控制的摔東西,尖聲叫嚷,有一次還抓傷了護士的手腕,但是鄭凱很耐心,他每次去查房都能用自己的方法讓孩子安靜下來,甚至孩子發作時打他的臉他也沒有任何怨言,這樣的好性情博得了所有孩子和家長的喜歡,就連護士也都笑得叫他:“陽光爸爸鄭醫生。”
可是那又怎麼樣?我微笑着開車,都和我無關。
我已經離愛情的年齡很遠了,現在我不止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還是一個帶着孩子的單親媽媽,這樣好條件的男人只應該留給那些年輕漂亮
的女孩子們,象我,既不合適,也不應該去多想。
因爲和鄭凱約好了,週末我們大家便去歡樂谷玩,敏敏早早換上了漂亮的裙子,我們下樓,鄭凱正在那調整車座位的舒適度,不愧是兒科醫生,車裡收拾的乾乾淨淨,後面座椅中間的扶手上還擺了可愛的小玩具,敏敏歡喜的一下抱了過來,愛不釋手。
我有點不好意思:“其實鄭醫生您別和孩子一般見識,週末是您的家庭日,這樣打擾您不好。”
鄭凱說:“你以後不要一口一個鄭醫生的叫我了,叫我的名字吧,其實我比你還大一歲,還有,我的家庭日不分週末的,因爲我一直就和我父母住,每一天都是家庭日。”他笑了笑,又補充:“我沒有女朋友,所以暫時還不用去約會。”
我更覺得不好意思,只好也笑了笑,他問我:“我可以叫你行雲嗎?李小姐,我能叫你行雲嗎?”
我啊了一聲。
忽然間,我心裡怦怦亂跳,怎麼回事,手心也在冒汗似的。
我告訴自己,別,李行雲你千萬別胡思亂想,鄭凱未婚,他父親是北京一所大學的校長,十分有威望,母親是大學教授,現在退休了還在負責英文翻譯工作,鄭家雖然不是高幹,但都是很有素質的知識分子家庭,鄭凱是北京人,又是一個很有潛質的醫生,我這樣的人斷斷不能和人家相配,我只是他的朋友,是他病人的家屬,是的,是這樣,這樣想,我心裡安心了點。
因爲是週末,歡樂谷的遊人比平常多,還有很多旅遊團的客人過來,敏敏還小,很多室外的項目她都無法坐,所以我們只選擇了輕鬆的娛樂項目,但三期開放後對身高的要求就少了很多,我們帶着敏敏在裡面暢快的玩,大家都是十分開心,鄭凱對我們細心照顧,敏敏走累了時他就把敏敏抱在懷裡,他還和敏敏一起讓園子裡的工作人員給自己臉上畫了可愛的手繪畫,敏敏是蝴蝶,他則是花臉貓,至於我,我也被畫成了林中精靈。
玩了快快樂樂的一天,回來的途中敏敏在我的懷裡睡着了,我抱着她坐在後座,回去的車程要兩個多小時,鄭凱安靜的開車,我默默無語,過了好一會兒,鄭凱看了一眼鏡子,看我沒睡,他忽然說話:“我好長時間沒有這麼開心了。”
我笑笑,我其實也是,這三年來我雖然陪着敏敏,可是不陪孩子的時候我就全忙了工作,從來沒有和一個男人這麼暢快的出來玩過。
“以後。”他看頭頂的鏡子,有點遲疑地問我:“行雲,以後我還可以這樣約你嗎?”
啊?我怔忡了。
以後?
…………
坐在咖啡廳裡,我老實地和鄭凱說道:“我是個單親媽媽,敏敏是我和男朋友生下的,現在我們已經分手,我這樣的條件不適合你,你應該找一個更合適你的女孩子。”
鄭凱約我出來,這些日子他常常給我打電話,還約我吃飯,看電影,甚至他還帶我和敏敏去看兒童話劇,我再笨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我總得清楚自己的身分條件,不合適的絕對不要癡心妄想。
“我知道,什麼都知道。”鄭凱平靜地說道:“你的情況你早就和我說了,敏敏的父親是誰我也知道,其實那都是過去的事,一個人過去是什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你總不可能一輩子這樣過下去,你也應該有愛人,敏敏也應該有一個健全的家庭。”
“我已經習慣了。”我低聲。“不想再多嘗試。”
愛情真的很苦,我真不敢嘗試了。
“人生苦短,何妨一試?”
人生苦短,何妨一試?
我擡頭看鄭凱,可一擡頭我就看到了他十分懇切熱切的眼睛,一時間,我的心又亂了,他竟然這樣說,人生苦短,何妨一試?可是這試,真的敢輕易的試嗎?
我不小了,這些年來和形形色色很多男人打過交道,在報社做主編時,見過無數生意場上的男人,奸滑的,狡詐的,虛榮的,滿嘴沒有實話的。很少很少見過純樸善良的男人,鄭凱這樣的男人,條件好是好,可是仔細想想,我還是不敢接受,人爲愛情一時衝動什麼樣的苦都願意嘗試,可是衝動之後又有多少耐心來維持這份感情呢?
晚上睡覺時,我試探着問敏敏:“寶貝兒,如果媽媽……突然間有個男朋友,你會不會喜歡?”後來一想,男朋友?這女兒可能還不知道男朋友是什麼概念吧,我講的多了。哪知道敏敏擡起頭,竟然很認真地和我說:“我喜歡。因爲那樣就會多一個人給我買玩具了。”
原來是這樣?我笑,真是孩子的話天真無邪,我關了燈,抱着她睡時,她又問我:“媽媽,你要找的男朋友是鄭叔叔嗎?”
“不是。”我只好和她委婉地解釋:“可是,如果鄭叔叔做媽媽的男朋友,你願意嗎?”
敏敏笑:“願意啊,鄭叔叔很好,很喜歡我,我也喜歡他。”
我有點感慨 ,把女兒緊緊抱在懷裡。
鄭凱的約會讓我真的沒法回絕,因爲我實在沒法拒絕這樣一個好脾氣,好家世,當然,長得也不是太差的男人,我常常想起他那番話,人生苦短,何妨一試,是,什麼事都是由試來開始的,如果你只因爲害怕一件事會有不好的結果就不去嘗試的話,那麼你就連失敗的資格都沒有了,既然我也喜歡他,我爲什麼不去試一下呢?
鄭凱告訴我:“其實我家是一個非常開明的家庭,我父母都受過西式教育,我還有兩個哥哥姐姐,他們都已經結婚有了子女,對於我的愛情,我父母一直是持寬容的態度的,他們和我說,只要我喜歡,我願意,他們都不會干涉我。”
啊,他的父母竟然這樣通情達理?
鄭凱送我到樓下,我下車後他卻又叫住我:“行雲,我有樣東西送給你,在後備箱。”
我奇怪的跟着他轉到了車後,後備箱一打開我整個人都呆住了,因爲後備箱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整後備箱的鮮花,滿滿的平鋪了一後備箱的紅玫瑰,中間點綴着一些滿天星,怪不得我坐在車上總聞到一股玫瑰香氣,原來是這個原因。
他小心地問我,“喜歡嗎?其實這招是我從網上抄襲來的,我看了一個貼子,叫,有一種感動叫打開後備箱,所以我就照着拿來用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我怎麼可能不喜歡?多少年了,沒人送過我鮮花,浪漫也好象只是昨日黃花,如今我只有滿滿的感動,當然,還有心動。……
又一個春日,我和敏敏下樓,鄭凱正在那清理腳墊上的灰塵,敏敏一看見鄭凱便飛奔了過去,“鄭叔叔。”
鄭凱笑,“敏敏,今天我們一起去郊外春遊,敏敏喜歡不?”
“喜歡。”敏敏歡叫的笑,拉開車門先坐上去了。
鄭凱發動了車子,天氣很好,他打開了車子的天窗,全景天窗拉開,清風徐徐吹了進來。
鄭凱微笑着開車,車裡音樂流暢的放着,車窗外風景一幕幕的倒退到了身後,車子駛出城外,視野漸漸開闊,沒有了城裡的喧鬧和高樓大廈,天地間逐漸一片清新。敏敏和我在車後座看兒童畫報,我給她耐心的講故事,講了一會兒敏敏擡頭,她忽然欣喜的叫:“媽媽,媽媽你看,白色的鳥兒。”
我順着她的手指往外看,果然,在路邊一片水塘裡,棲集着一羣不知是野生還是放養的白色鳥兒,隔的遠我看不清它們的種類,但見它們或棲集,或起飛,或盤旋,呀呀叫着,姿勢優美,我也笑了。
車子前行,和那些水鳥漸行漸遠,敏敏還意猶未盡的看着窗外,隔的好久,她忽然抱着我,很認真也很深情地告訴我,“媽媽,我愛你。”
啊?我怔了一下,沒想到孩子突然間和我說這樣的話,童稚的話語,純潔的聲音,我聽得心裡一陣感動,居然也象個孩子似的,眼淚一下也掉了出來。
我走了這麼長的路,曲曲折折,坎坎坷坷,所有經歷的事情就象電影鏡頭似的一幕幕從眼前劃過,我曾經吃過苦,捱過痛,死了一回又活了回來,我幻想愛,得到愛卻又失去愛,起起落落,風風雨雨,到如今都在敏敏的身上得到了滿足。回想從懷着她到生她的這一番經歷,我也終於釋然,有些傷口看起來傷痛,但其實翻過來,就是一片彩虹。
我在後座上流淚,鄭凱看見了,他笑了笑,問敏敏:“寶貝兒,你說媽媽爲什麼哭?”
敏敏給我擦淚,她仰起小臉天真地說道:“媽媽是被我感動了,是不是?”
我點頭,“是,乖寶貝,媽媽是被你感動了。”把她抱在懷裡,真的感動,多少苦都值得了,有這個孩子,什麼痛都不叫痛,真的知足。
鄭凱又是微笑,過得好一會兒,他也輕輕說道:“行雲,我也愛你,我愛你。”
…………
…………
後記_________韶韶:巴黎的春天。
歐內斯特.海明威在他回憶巴黎的書中寫道:想要一個美好的春天,首先要有一個惡劣的冬天,巴黎就是如此,……巴黎的冬天似乎沒有盡頭,然而巴黎的春天卻是爲了陽光而建的。就象一座地中海城市被轟隆一聲扔到了北方,建築物是白色和灰色,但陽光卻是明媚無比。
這個春天雖然姍姍來遲,但是卻春意濃濃,十分溫暖。
我回了寓所,把鑰匙放好,看下時間,我衝了杯咖啡。
我是住在巴黎城外郊區的,這裡沒有城市中心那麼喧鬧,早晨這裡很安謐,因爲我工作並不太緊張,所以我每天可以充裕的利用時間,不必象上班族那樣緊張的奔波。我開了一間畫廊,每天我去畫廊看看生意,畫一些畫,下午時我在畫廊外面的木椅上坐着看看畫報,和朋友聊聊天,一天時間就這麼打發過去了。
到了時間,外面門響,我出來,我爸爸媽媽帶着女兒回來,女兒放下書包撲進我的懷裡,用中文清楚的叫我:“媽媽。”
我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乖,今天在學校乖不乖?”
“不乖。”媽媽嘆:“她很淘氣的。”
我笑,領着女兒上樓。
我有一個女兒,她名叫紀和平,紀是隨我現在的姓,和平是大家給她取的中文名字。
這個女兒並不是我親生的,是我收養的孤女。幾年前我跟隨聯合國一支救援隊伍去巴勒斯坦做過短時間的義務志願者,那時候巴以衝突正緊張激烈,一個小女孩的所有家人都在衝突中遇難了,她也受了重傷躺在救助站裡,傷員太多志願者沒法一一照顧的過來,我看見了這個小姑娘。
那時候她大約只有兩三歲,躺在那裡氣息孱弱,我把她抱在了懷裡,就在所有人都以爲她可能活不過當晚時,她卻在我懷裡奇蹟般的醒了過來。
我把她帶到法國救治,小女孩終於康復,然而因爲國籍,宗教等原因,我不能收留她,我必須要把她送到難民營去,但此時這個孩子已經和我有了很深的感情,我不捨得放棄她,於是我做了很多努力,在辦了很多複雜的手續之後,我收養了這個孩子,並且給她起了箇中文名字,和平。
一晃幾年過去了。
“平平,平平。”我叫女兒,和平正在衛生間給她養的那隻貓咪洗澡,一邊往小貓的頭上澆水她一邊還大聲和小貓開玩笑,但她每每把小貓按下去,小貓的頭就又擡了起來,我過去安撫她:“寶貝兒,貓咪已經洗完了,它應該出來了,如果再讓它泡在水裡它會感冒的。”
我們把小貓拿出來,找了乾淨的毛巾給它擦身子,平平問我:“媽媽,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外公已經去接哥哥了,很快他就會回來,晚上我們出去吃飯好不好?”
平平歡呼:“好嘞。”
雖然沒有一點中國血統,但是在我們的教導下,平平的中國話說得字正腔圓,我們都笑。
不知不覺,三年過去了。
我終於回了法國,本來我是準備回中國定居的,但是爲了勤勤,我選擇了回法國。
勤勤是段家的孩子,段家的孩子從小就都送出國讀書了,勤勤也不例外,段玉珉和段夫人考慮把孩子送到哪個國家呢,段玉珉想了很長時間,最後做了決定,把孩子送到法國來。我知道他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麼,因爲我這七年來一直呆在法國,我熟悉了法國,把勤勤送到法國來我也可以照顧他,就這樣,我帶着勤勤來了法國。
勤勤就讀的是巴黎一間貴族學校,學校是全日制寄宿式,只在週末纔可以與家人團聚,原來我擔心勤勤會受不了,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勤勤終於適應了這個學校,我也放了心。
直過了七年,我才和勤勤重拾母子之情,現在我守着兒子,常常都能看見他,我非常的滿足。
三年了,又過去三年了。
掐指一算,我和段玉珉長長短短的分離,居然已經有十年。
十年是什麼概念,如果人生的盛年是四十年光陰的話,那我們已經耗
掉了四分之一,而人生有多少個十年可以經的起人損耗呢?
我離開中國時,段玉珉告訴我,“韶韶,我會等你,這次不管你去哪兒,要等待多長時間,我都會等你。”
轉過身我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其實他不知道,我已經原諒了他,就在重新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原諒他了。只是我勸說不了我自己,我放不下。
七年了,物是人非,我不敢再輕易讓自己動心了。
再見到段玉珉時,他又有了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懷着他的孩子,我覺得這真是很有諷刺意味的,段玉珉曾經承諾過我,他說他只要我和他的孩子,其他任何女人的孩子他都不要,可是他最後還是食言了。雖然我知道他當初留下這個孩子是因爲勤勤的緣故,但這就是愛情的真實寫照,愛情在濃烈的時候,它容不進任何一個第三者,但是當愛情變淡了時,任何一個你曾經覺得毫不起眼的人都可以輕易的趁虛而入。雖然我也明白行雲不是一個壞人,但是我心裡畢竟還是有隔閡的。
我最終沒有馬上答應段玉珉,他需要時間,我也需要時間,我們都需要時間來慢慢澄清自己。
我爸爸和保鏢去接勤勤了,勤勤今天上午要上小提琴課,要下課後才能回來。
段家終於同意讓我照顧勤勤,這點我很感謝段夫人,她照顧了勤勤的童年,到勤勤上學時,她又寬容的把勤勤交給我,我明白她這樣做的深意,非常感謝她。
我爸爸媽媽和我說:“開始我們挺恨段玉珉的,畢竟是他讓你差點死掉,我們真不希望再和段家發生關係,但是現在看着勤勤,畢竟這是我們的親外孫,我們的心也軟了。”爸爸嘆息:“你自己做主吧。”
看時間我想起一件事,我去打開電腦,今天段玉珉公司有新產品發佈會,晚上還有個酒會,他那邊會有同步視頻播出,我去看同步視頻。
時間掐的剛剛好,電腦上,段玉珉公司的酒會正在進行,段玉珉在臺上講話。
他情緒很好,對着大家介紹新產品的性能,特點,優點,還有接下來的推廣計劃,平平跑過來鑽到我懷裡,“媽媽,是段伯伯。”
我撫着她的頭髮,“是段伯伯。”
平平笑:“段伯伯是很帥氣的男人,哥哥也很帥,好像段伯伯呢。”
我逗她:“段伯伯年齡這麼大,你還覺得他帥啊?”
“當然啊。”平平大方地和我說道:“雖然我喜歡襲德洛(英國當紅小生),但是我也很喜歡布萊德利庫珀,他也四十歲了,可是我也照樣喜歡他。”
我呵呵地笑,繼續看視頻,段玉珉還在臺上講話,有記者提問他一些問題,他對答如流,記者又讚揚他這三年來爲慈善事業做出的貢獻,他只是很溫和地迴應,說樂於助人是每個人應該做的。我捧着咖啡,微笑着看他在臺上講話,一晃三年過去,他是變了一些,沒有中年人的發福,人卻更加清瘦了,不過,正如平平所說的,他也更加有男人味兒了。
發佈會有點長,記者的提問此起彼伏,段玉珉好象也有點累了,他順手拿起桌上的一瓶水喝,可是擰開礦泉水瓶還沒遞到嘴邊,忽然他手停了下,我奇怪地看着他,只見他的胳膊晃了晃,接着那瓶水咚一下跌到了他的腳下,話筒裡是一陣尖銳的蜂鳴聲,全聲譁然,一羣穿黑衣的保鏢衝了上去,段玉珉被包圍在了中間……
…………
…………
我搭乘最早一班飛機飛回了香港,醫院裡已經有保鏢嚴密的守在走廊裡,但保鏢都認識我,看見我,他們禮貌地叫我:“小段太太。”
段玉珉的秘書把我引到隔壁休息室,段夫人很疲憊地坐在沙發裡,看見我舒了口氣,“你回來了。”
“他怎麼樣?”
法國和香港之間最快航程也要二十幾個小時,所以我回香港已經是第二天了。段夫人按着頭,問我:“勤勤怎麼樣?”
我心中忐忑,但仍然安慰她:“勤勤還好,本來他要跟着過來,但是他今天有一個重要的演出,我沒讓他來。我騙他說爸爸沒什麼事,好說歹說哄好了他。”
段夫人點了點頭,又是嘆了口氣。
“他肺部有大面積出血。”段夫人說道:“片子結果醫生懷疑是肺癌,活體結果還沒出來。”
“肺癌?”我幾乎不敢置信:“他身體不是很好嗎?從來也沒有咯血的症狀,前段時間檢查身體,保健醫生不是還說他各方面都很好?”
段夫人嘆:“他很多事都瞞着我們,這三年來他拼的很辛苦,長時間晨昏顛倒,飲食又不好,幾個健康人能經的住這樣的苦熬。”
我黯然,我也知道這三年來他確實很辛苦,三年前段氏遭受的那個重創,足有三年沒有緩過勁,爲了能重振家業,段玉珉這三年確實拼的很辛苦。
我心裡不是不難過的。
段夫人又說道:“送到醫院時,他有一會兒清醒的時間,他要我答應他一件事。”
“什麼事?”
段夫人說:“他求我答應他,以後要你來照顧勤勤,讓勤勤能象平常人一樣的成長,做他想要做的事,以後開開心心,安然幸福。只要做到這些,他就放心了。我氣得就罵他胡說八道,勤勤還有他這個父親,我才能活多久?”楊素苦笑:“我這個兒子,終於熬成了氣候,他總算成了一條龍,可我知道,他其實是熬的很苦的。”
我也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段玉珉終於和高管開完了會,我進去看他。
他正倚在牀上,眼睛看着窗外,神色非常平靜。特護病房設施齊全,寬敞明亮。我走近他的牀前,他終於轉過了臉,看着我,笑了下。
“你回來了。”他脣角微微上揚,眼睛裡有一點感慨和欣喜,“對不起,讓你飛越半個地球跑回來。”
我默然,心裡真是又苦又痛,伸過手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也往上輕輕一扣,回握住了我的手。
“孩子怎麼樣?”他輕聲問我。
我說:“勤勤很好,他很聽話,功課也很好。本來他要過來,是我勸住了他。”
他沒說話,半晌才說道:“有你照顧他,我放心。……醫生告訴我了我的病情,可能是癌症,但我並不害怕,真的是癌症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能手術就手術,真的手術也解決不了的話,你答應我一件事。”
我的眼淚掉了一串又一串。
“你別胡思亂想。”
他又笑了:“人生三十不爲夭,我都四十了,賺了。這四十年,我該得到的都得到了,失去的也失去了,現在大徹大悟,我沒什麼遺憾的,如果說放心不下,就是孩子和你放心不下。”
我無言以對。
“女兒我不擔心,行雲很聰明,她有主見,她能照顧好孩子,所以我一點不擔心她們,我就是擔心你和勤勤。”他擡頭,看我:“你不是生意場上的人,這個圈子爾虞我詐殺機四伏,真的我要有什麼事,我放心不下你們。”
我哭了,“你別胡說八道,什麼事都不會有。你還有很長的一生要去走,我和勤勤還需要你的照顧,你既然放心不下我,你知道我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我還是一個糊塗的人,我需要你,你怎麼能這麼不負責的說這些話呢?”
我心裡很難過,過了很久我才說道:“三年前,你告訴我機器貓的結局,機器貓陪了大雄八十年,大雄臨死前告訴機器貓:等我走後你就回到屬於你的地方吧,機器貓答應了,大雄死後,機器貓用時光機又回到了八十年前,那時候大雄還是個孩子,機器貓走到了大雄面前,和大雄說:你好,我叫多拉A夢。記得嗎?這是你告訴我的。”
他笑笑。
我流着淚問他:“如果現在有時光機,能夠讓一切重來,你還願不願意再認識我一次?”
他眼裡一下閃起了一點希翼的亮光,頓了下他才喃喃說道:“我願意,我願意回到剛認識你的那天。不過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一定要好好認識你,我再不會傷害你。”
我卻苦笑:“可我不願意,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選擇不認識你。”
他眼裡的那點亮光又黯然了下去,我輕聲說道:“認識你真是太苦了,你折騰了我十年,這十年來,我牽掛你,怨恨你,其實沒有一天沒想過你,可是我太倔強又太糊塗,我一直固執的不肯承認錯誤,結果我們就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段玉珉,我錯了,對不起。”
我說道:“如果我早一點明白你的心意,早一點回到你身邊來,我們也不至於走這麼多的彎路,可是我那時候太年輕氣盛,我不懂得你的心意,你犯了錯,我也有錯,這些年來你心裡一直有我,你從沒忘記過我,但我卻這樣的傷你,我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他幾乎不敢置信,聽到我說這番話已經極爲震驚,“韶韶……”
我把他的頭抱在懷裡,“對不起,對不起……。”
“不不。”他嘆:“是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
我哭:“我不會再離開你了,這一次我再也不離開了。”
他也把手伸過來,緊緊抱着我的腰,我心中感慨,直到這一刻,我們才終於和解,分開十年,最終在彼此都傷痕累累的時候才徹底醒悟,都原諒了對方。
愛情是什麼呢?我到現在纔看的明白,煙花需要點燃纔可以看見它的輝煌,而愛情呢,愛情是需要受傷,失去,你才能知道它的珍貴。
我終於放下心結,淚流滿面。
門開了,有兩位醫生走了進來,看見我們兩位醫生都啊了一聲,“對不起打擾段先生段太太。”
我們趕緊分開,段玉珉也坐直了,好象是明白醫生要和他說什麼話似的,他非常平靜,“說吧,我知道我肺部有陰影,你們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我是不是肺癌?”
醫生互相對視,接着一笑,“段先生,我們正想和你說這件事,您肺部組織的切片報告也出來了,肺部雖然有病變,但是好在不是癌變,原來我們以爲要切除,但現在看不需要手術,但您需要配合醫生的治療,只要治療得當,您很快就會恢復,請放心吧!”
段玉珉似乎是不太相信,“真的?你說的是真的?”
醫生笑着說道:“當然是真的,我們反覆檢查了多次,確診無誤,段先生,您放心吧。”
原來他不是癌症,我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長舒了口氣,渾身鬆馳了。段玉珉反倒有些悵然,聽到這個結果他幾乎有點沮喪,半晌他才嘆:“原來不是癌症,真掃興。”
我本來是喜極而泣的,結果聽他這樣說我一下又氣得想發脾氣,眼淚還在我眼裡打轉,我朝着他就打了過去,“早知道你沒什麼事,我就不回來了,就讓你一個人在醫院裡痛上幾天幾夜,狠狠的折騰一下你。”
我這一拳打過去,他又吃痛,捂着胸口呻吟了起來,我趕忙過去扶他,他卻把我的手一翻就握在手裡,良久,他才低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老婆。……”
我感慨萬千,這兩個字陌生而又久遠,好似從靈魂深處漸漸突現的一個印記一般,慢慢顯現了出來,往事的記憶慢慢打開,一幕一幕,匍的一下在我面前慢慢展開,我終於抑制不住,淚水滂沱。
段玉珉低聲問我:“你還會再離開我嗎?老婆,你還會離開我嗎?”
我流淚。
不,不,我告訴自己。
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再也不會。
今生今世,永永遠遠。
我曾經走了這麼多彎路,失去了那麼多美好的時光,如今我終於幡然醒悟,到現在,我終於明白,我也再不會離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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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正文全部結束,感謝每天跟文的親們一直以來對本文的支持,謝謝大家。我知道文寫到最後,有一點倉促,故事的安排也有很多不完美之處,就象一個人一樣,人無完人,謝謝大家不棄一直跟到最後。另外,是不是有朋友有點遺憾,爲什麼周大少會不聲不響的離開了,最後對他也沒什麼交代呢?我和大家說一件事,其實周子馳這個人,他在生活裡是有原型的,他就是作者本人的一個朋友,我們十幾年前有過一段交情,大家感情很好,他原在北京,後來去了香港,目前定居挪威,可能今生今世他不會再回中國,這個故事裡,除了周子馳和李行雲本人有一點真實的原型外,其他所有人物都是杜撰,小說只是小說,請大家無論對本文是喜歡,還是厭棄,看到最後,都能抱着一個釋然的態度,劇情結束,一笑置之。
最後,我給大家寫了一個短篇故事,就是本文的番外《滿城風雨》,劇中的主角就是周大少。明天開始連載,故事不會太長,希望大家繼續支持,謝謝大家,最後,祝所有朋友新年快樂,祝天下所有有愛的人都心想事成,家庭幸福!
————水袖,2015年,2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