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棵樹
一道香影縹緲而來。
月影月光如夢。
風乍起，吹着樹邊嬌花搖曳。
“小贏哥哥？”那倩影隱隱綽綽，似是隔了一層紗，叫人看不真切。
秦小贏抹去自己眼底的淚：“是我。”
“你回來了？”
“嗯。”
“可是我再也見不到你了。”聲音有些低沉。
“小贏哥哥，這些年你去哪了？算了，我還是不問了，道長跟我說只有一炷香的時間，我跟你說……”燕然嘰嘰喳喳的說了許多，秦小贏像是聽見了，又像是沒聽見，只是點頭微笑。
似乎回到了他們兒時。她在哪裡說着什麼，他只是靜靜的聽着，當她忠實的聽衆。
“誰知道有沒有來世呢。”秦小贏說道，他靠在樹上，現在他的身體已然是強弩之末，身體的疲乏一陣陣襲來，驟一放鬆，緊繃的身體就再也支撐不住，靠着樹，他方有一絲力量讓自己身軀不至歪倒。
這世家子的家中長輩，莫不是捅穿了整個蛟龍巢穴？
“這麼悲觀？倒不像那個意氣風發的秦小贏了。”道人解下腰間酒，扔給秦小贏。
多說無益，現在只有認栽。
靠着樹，秦小贏回憶着過往的點滴。
“天下道法總訣皆出我崑崙。”
“道長，既然人都會死，那我學道和不學道，不過是晚死和早死的區別，對吧？”
“該死的太公師！”
“我看是很硬的。”
那玄真子竟然未死！？
或者說，他已經是個活死人。
萬劍之前，誰敢不聽太公師的道理？
秦小贏說道：“願意。”
他沾自己的血互相畫下陣法。
道人道法絢爛，萬法齊出。
“這仇，當然要報！”玄真子冷哼一聲，吃此大虧，怎麼能讓太公師逍遙法外？
兒時，他的最大想法，就是布衣菜飯，可樂終身，不作遠遊計。
。
“記得，我們常在這裡偷着見面。”秦小贏笑道。
“老祖宗。”
“小贏哥哥，保重，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看到迷濛中的秦小贏，燕然輕輕說道：“願你福增雙慧，光壽無量。”
那些避水珠跟不要錢一樣扔出來當炸彈，每一顆避水珠都是蛟龍的性命啊。
“我崑崙一脈修的道，是逆天·改命！”
“燕然妹妹！”秦小贏猛一睜眼。
看到自己已經非人，李譚墨破口大罵那秦小贏。“請老祖宗爲我報仇！”
“這個道理，硬不硬？”
“能報仇嗎？”
“比如，萬劍朝宗！”
悵然若夢，悵然若失。
燕然妹妹你看，我最害怕這樣的離別了。
清晨，仙俠鎮生氣勃勃。
“老祖宗，我好餓。”李政南委屈道。
玄真子看向李譚墨由於多年尋花問柳而呈現破敗的靈體，頓時有了主意。
最是人間留不住，美人辭生花辭樹。
桃花劍出，桃花劍舞。
秦小贏癡癡的看着她的樣子，眼淚快要止不住。
“報仇？你沒看見我也不人不鬼了嗎？招惹了太公師那種存在，在我意料以內，但是秦小贏是怎麼回事？你們去惹那種世家子？”
卻哪裡還有那道倩影？
公堂內。
“怎麼了這是？一臉不情願？”小五笑道。“吃了小五家的燒餅，保準讓你心情變好！”他轉頭又跟太公師說道：“不過說來也是，你是該找個人接你的班了。想着我小時候我生病，我娘就找你來給我看，吃了點你開的藥，立馬就好了。從此我娘見你就叫活神仙。我看這山上啊，就你一個道士有些道行，其他人啊，都騙人的。”小五將包好的兩個燒餅遞給邋遢道人，道人也沒看，順手就扔給了他身後的少年。少年早就餓壞了，從其中拿出一個燒餅就啃。
“我也有些餓了。”玄真子此刻同爲靈體，只是靈體又怎麼會餓？
“是不願還是不能？”道人盤腿而坐。
“你太弱，所以想講給世界的那些道理，他們聽不到！”
“老祖宗。”
秦小贏接過酒，大大灌了一口，被酒氣辛辣給嗆的咳嗽起來，酒水也吐了一些出來。
“呵呵，出去找了徒弟回來，呶，你看，這是我剛收的徒弟。”邋遢道人努努嘴，小五這纔看見邋遢道人破舊的道袍後面跟着一個十來歲的少年。
“我會給你超度的……”說完玄真子撕下李譚墨靈體的一條胳膊，啃食起來。
雲姨常說：世間好物不長久，彩雲易散琉璃碎。
世家子優點不多，若有，那就只有一條，法寶茫茫多。
“道長，前兩天王家嬸子身體不舒服，還想去山上找你來看，但是派人去山上找你偏你又不在，想必你又出去胡亂花錢去了。”那賣燒餅的小五顯然跟邋遢道人熟稔。
玄真子看了地上的李政南和李譚墨的屍體，皺起眉頭：“不能就這麼死了。”
“你的身體已經不行了，你救了我一命，我還你一命，所以你可願意隨我學道？”
強風吹過，吹落一地花瓣。
“你走的那年，這棵樹也就是我這麼高，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已經華亭如蓋了。”倩影坐在樹下，擡頭望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不知道還有沒有來世，來世還會不會見到你？”倩影喃喃道。
“我有道法，你可願學？”
“還記得這棵樹嗎？”
生命竟是如此脆弱，這樣一個鮮活的女子，此刻卻是天人永隔。
。
李譚墨浸淫官場多年，知道這個眼神的含義，心下生寒：“老祖宗饒命，老祖宗饒命……”
修道是從哪裡開始修呢？
用太師公的話說，吃飯睡覺都是修道。
一個靈體從屍身中破體而出。
“不願。”秦小贏搖頭，他此刻心情奇差。
“道長，我的身體修不了道。”秦小贏自家知道自家事。雲姨道法足夠高了，但她也沒有法子讓自己入道。
明知道世途的艱險，一路風光如畫只是短暫，僅餘懷中星點溫暖回憶，覺得非常非常的值得。
“老祖宗，我們現在去哪？”
兩人靈體從自己軀殼裡褪了出來。
“乖徒弟。”邋遢道人喜笑顏看：“咱爺倆就是看着對眼。”
少時遇見她是一種莫大的慈悲，成爲點綴自己貧寒人生的星星，在黑暗中仍然可照亮生命。
“我給你去找一具身體，你現在的身體太弱。”
“所以你就要用最高深的道法，講最硬的道理！”
。
“萬劍之前，誰聽不到你的道理，誰敢不聽一聽你的道理？”
有人在沿街叫賣着燒餅。
“不要啊……”一聲慘呼，然後聲息漸弱。
“爹，我也要吃。”李政南此刻眼中的李譚墨，似乎更像是一堆食物。
“道，玄之又玄，乃衆妙之門，從不爲蒼生徹底堵死任何一扇門。你的身體學不了的道，是小道，我要告訴你的，是大道。”
東方既白。
“所以我再問你，你要不要跟我學道？”
一個邋遢道人站在了秦小贏身前。
數不清的劍氣照亮天空。
對吧？
“小五，來幾個燒餅。”邋遢道人對賣燒餅的人說道。
他看向李政南，皺眉道：“怎麼會命魂不全？”
“給我出來！”
道人笑笑，“也都是混口飯吃，大家都不容易。”他給了小五燒餅錢，小五笑着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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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太公師對秦小贏說道。
秦小贏老實的跟在他的後面，吃着自己的燒餅。
玄真子：我都復活了，你們都不肯給我一張票和一個收藏嗎？你們……好狠的心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