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羣星閃耀之時（一）
歷史往往誕生在平凡的時刻之中。一個民族，總是在上百萬人種涌現一位天才。真正的歷史性的時刻，總是在荒疏了漫長的無謂的時光後，人才如羣星一般閃耀登場。
正如一名戰場上的帥才只有在戰爭中才能流芳百世一樣，戰爭的進程決定了後世歷史的進程。大事件會如爆炸一般在短時間內爆發，決定衆生的生死、民族的存亡，甚至是整個國家的命運。那些如羣星般璀璨而不渝地照耀着黑夜的時刻，總是令談論者迷醉。
子夏如今要面對的情況，就是當初那位青年所要面臨的情形，持續數日的戰鬥已經讓交戰雙方都心生疲憊。對於統帥來講，這種情況只有一條出路：決定性的總攻。
對方是大魏的軍隊，大量的步兵彌補了騎兵數量上的缺失，但對方一旦擺出如鐵桶一般的陣型，秦國的騎兵就無法在平原上進行有效的衝刺，並且解決戰鬥。
唯一的機會，或者叫做勝負手的情況，在於她看到的那處叫做不峰丘的山丘。這座山丘並不大，但如果當敵人兵線越過這座山丘，那麼對於秦國騎兵來說，便是最好的機會，因爲這座山丘的形狀，恰好能將對手的陣型進行天然的分割，讓秦國騎兵不用一下子面對數倍於己的敵人。
但秦國的騎兵，真的能完美達成這樣的戰略目的嗎？
她需要揣摩對手將領的心理，並且激發己方陣營中一萬將士的鬥志。
因爲作爲軍師，決不能因爲小覷對手而讓自己的軍隊陷入危機之中。子夏調閱了所有雙方連日對戰的記錄，完全理解了對方將領的思路：耗。
依靠兵力上的優勢，以兌子交換取得優勢，這樣下去，先被耗死的只能是秦國軍隊。
子夏在默算着秦人的戰損比，因爲緊張，她將自己的指節掐的發白。
識海之中，子夏只覺要被撕裂一般，有許多人的靈魂涌入其中，形成一座宮殿。
戰爭能讓年輕人迅速走向成熟。她不計較那些話語，不代表她不在乎。
子夏只帶了數百人來到這不峰丘之上。
必須要讓對方放棄現有的戰術，轉而冒進呢？
可是一味躲在師長旁邊的少年，註定成長不爲參天大樹。
“自然是活下去，爲了人類，活下去。”皇甫亮說道。
“你是怎麼發現這裡有問題的？”皇甫亮問道。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雖然他們身上的甲冑能阻擋部分法術的攻擊，甚至秦人的身體素質要優於大魏軍人，但移動的活靶子依舊是靶子。那些法術依舊會砸到秦人騎兵的頭上。
她有理由相信，多少年前，那個年輕人，皇甫亮同樣做了這個選擇。
只有經歷風雨，才能知曉天地宇宙之機。
“哪三個字？”
“那你要怎麼做？”
秦軍能擋住嗎？
“即便這樣做，世界會以屠夫的名號稱呼你？”
“就是現在！”子夏身着戰甲，看準了時機。
他們是秦人的精銳，更是秦人的驕傲。
因爲她可是鳳魄，子夏。
地面陷落，大魏軍的部隊陷入混亂之中。
天機軍種種，只不過是她當時鳳魄試煉的最後一步罷了。
“發生了什麼事？”大魏指揮官發現前面的軍隊竟然沉下去一些。這種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一道金光閃過，她身上披上一層琥珀色的戰甲。
“活下去！”
而是因爲成爲鳳魄纔會更被先生青睞。
所有人都覺得她有名無實，只不過是運氣好，成爲了天機軍掛名的軍師。
手中還多了一杆意義不明的武器。
“你當年沒死，我就更不可能死了。”
“然後把自己的命搭在這？”
“可接下來，你將面對狂風暴雨一般的進攻。”皇甫亮說道。
“我意已決。”子夏卻認爲這樣的嘗試絕對是可行的。畢竟，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啊……
但他們現在早已經落入了子夏精心爲他們準備的墳墓之中。
“他們……都死了？爲何會在這虎符之中？”
“所有法術，向皇甫亮發射！”大魏指揮官的指揮並未有偏差。
“總是要戰鬥的。”子夏說道：“何況，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富貴險中求。”
“奮六世之餘烈！”衆將低吼一聲。
可是明明她付出的，不比楚隨雲少。
一直以來，東齊的人們皆以爲鳳魄不過只是一個稱呼。
“真理之鍵，蒼穹虎符！”八個字在她額頭顯現。
秦軍戰鼓和嘹亮的軍號齊鳴，震耳欲聾的擂鼓、吶喊聲、弩箭像暴風雨來襲一般匯成一片。秦軍如機器人一樣，以必死的心態無情的衝向大魏軍。
那些軍人倒下去的時候，並無畏懼。
因爲皇甫亮的名頭實在太響亮，是數場戰爭中秦人的依仗所在。
“這裡，便足以稱之爲埋骨之所了……”子夏眼睛微動，又一舉手。
“振長策而御宇內！”子夏不由自主的回道。
大秦軍師的旗號被立了起來，瞬間成了戰場中最爲奪目的存在。
一股磅礴到難以置信的能量從虎符發出，直衝她體內。
秦人的騎兵出現在地平線，然後越來越近。
“生在亂世，所爲的不過就是三個字。”
“看來，這枚虎符已經和你的話發生了共鳴。在接受它之前，我再問你一句話，接受虎符，就要接受它所承載的所有因果和命運，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當她提出自己的計策後，所有人都覺得她是瘋了。因爲她竟是想以自己爲誘餌，調動對方的行動。
那我就讓你們瞧瞧，何謂軍師，何謂鳳魄！
“撤退！”大魏指揮官心道不好，趕緊下令撤退。
“將這些人坑殺！”子夏眼中，發出幾分肅然蕭殺。
爲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眼下的軍帳議謀，便是討論如何畢其功於一役，一勞永逸的解決眼下的這個難題。
這個餌必須夠大，才能釣上足夠大的魚。
不峰丘山腳下再次發生劇烈的爆炸。
但凡戰場上的犧牲，必有意義。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想要讓虎符認可你，總要有去死的覺悟。”青年人的聲音再次響起。“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她的目光，鎖定在了自己身上。“軍隊的大腦，這個餌，夠大嗎？”
而子夏只不過在用自己的方式複述這段歷史。
凌晨，大魏軍斥候發現秦軍動了，發出刺耳的軍號警告己方的大軍。
“豎旗。”
“可是你這是在賭命，賭兩個小時內，魏軍不會攻破你這脆弱的防線。要知道，你可是放棄了秦人最大的依仗——騎兵，轉而固守一處。”
大魏軍隊中修真者的火力，砸向了秦軍騎兵，想要阻斷秦人的進攻。
其實他們錯了，不是因爲自己因爲受先生喜歡才能得到鳳魄。
“我從來沒有想過完美的控制，因爲分割敵人才是我最主要的戰略目的。”
但在這之前，她需要帶領這數百人在這裡抵擋二十萬魏軍最瘋狂的進攻一個時辰。
“讓後悔見鬼去吧！”子夏毫不猶豫的將虎符握在手中。
這聲音如同號令，連接今古。
歷史上總會發生一些玄妙的事情，決定歷史的進程。
她的目光，落在那處山丘之上，眼神中雖有幾絲畏懼，但很快被自己強壓下去。
“這是什麼？他們又是誰？”子夏不解
大魏指揮官指揮部隊想要合圍平推不峰丘，但當第一波大軍到達山腳下時，第一聲爆炸差點震聾所有人的耳朵。
他們知曉，自己的死亡，是在爲最終的勝利鋪平道路。
只因爲自己是女性，就會比其他男人做得差嗎？
未見得吧。
子夏看着慢慢聚攏過來的大魏軍隊，嘴角浮現一抹冷笑。“都來吧。”
子軒如此，自己更是如此。
年輕人聽到這句話，開心的笑了起來：“那就去做吧，我把我的一切，都放在了虎符之中。只要虎符能認可你，那麼……”他說到這裡，話卻頓了一下：“算了，統一四境，那畢竟是我們秦人的夢想，做你自己就好。”
“因爲他們在追求真理。”
十人……五十人……
既然是以消耗戰術爲主的兌子戰術，那麼對方定然是偏守。
但子夏卻知道，爲了得到鳳魄之名，自己付出了多少血汗。
一枚閃亮的虎符出現在子夏眼前。
“雖然從沙盤上看着不峰丘，我還不能確定它真實的地質條件，但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樣子。所以讓斥候運回來一些不峰丘的岩石回來，我看着那些岩石，上面有鬆散的土層覆蓋，這種岩石，我們一般稱之爲‘可熔岩’，而整個不峰丘周圍，都是由這種可熔岩組成的，所以我只要造成某種小小的震動，將這些岩石產生破碎，讓地面穩定的結構發生變化，後面的事，其實就很簡單了。”
魏軍慌了，他們不明白爲何秦軍會發起這般自殺性的襲擊。這壓根不符合常理。
“小姑娘，這可不是遊戲，如果輸了，你可真會死在這裡的。”年輕人帶着幾分讚賞，卻說出了讓子夏有些崩潰的現實。
她要做的，無非就是兩個字：分割。
“何謂真理？”
“不想讓自己死，那麼就只能讓敵人死。”
皇甫亮大笑，“說得好。”
蒼穹虎符同樣發出虎嘯之聲。
“不，這關係到我作爲軍師的尊嚴啊。你之前做到的，我沒理由做不到。”子夏知道，自己這不是賭氣，而是在賭命，或者說，她隱隱看到了某種未來，當人族未來再次踏上統一的道路，這個年輕人的經驗，必將成爲她最好的老師。在那之前：“老師，原諒我的任性……”如果是鳳君儀在場，定然不會讓她孤身犯險。
子秋和子路以爲她走了被先生獨寵的捷徑。
青年人不合時宜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你可是連後路都沒有了。”
他們死時，要無愧於生養他的天地父母。
話音落，不峰丘發生了劇烈的震動。
只要將此人擊殺，剩餘的秦人，何以言勇？
誰料皇甫亮像是早預料到魏人的反應一般，竟是如匕首一樣插入一處山丘之中。
但她認爲自己能比他做的更好。
軍師下令，秦人軍隊便只有服從，這從來都是秦人在戰場上無往不利的法寶所在。
那大魏指揮官見狀大笑：“秦人軍師，不過如此。竟是自投羅網！”言罷，竟是指揮軍隊，對那山丘進行合圍。
“這樣不行。”有將領提出來反對意見。
“可是，我不明白，你怎麼控制這種看似隨機的塌陷。畢竟就算你知道了這邊都是由可熔岩組成的，但想要完美的控制，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如何能做到？
作爲前鋒的大魏軍，此刻竟是人仰馬翻，紛紛摔到。
“稷下學宮，五萬師生。”皇甫亮語氣中除了寂寥，更多的是一種自傲。
沒有人注意，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那是皇甫亮的旗！”看到這面旗，大魏軍一陣騷動。因爲這旗子之下，代表的是秦人不敗的神話，軍師皇甫亮！
這些人如同人肉靶子一樣，吸引着魏軍的攻擊火力。
“坑殺二十萬人？你確定自己能做到？”
“請去死。”
數道如法術一般的巨大光芒籠罩不峰丘周圍地面。二十萬大軍齊困於這不起眼的山丘之下。
“殺！”子夏手再揮起，便決定了這二十萬人最終的命運。
除了我，家人都陽了。我承受了我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重任，照顧全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