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寒鬆聞言大笑道:“女子想當教主?你莫不是在說夢話?”
楚雨蕁正色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這魔教教主男人做得,女人做不得?”
“魔教從未有此先例!”
“如果沒有,那麼從我開始,便有了這般先例!”
玉蝴蝶雖然和楚雨蕁一直有些不對付,但聽到她的豪言壯語,心中亦是對這女子產生了欽佩。她的想法,自己便從來沒有想過。之前的歲月,想的是如何報仇。如今大仇得報,可心中卻是空蕩蕩的。就像命運給了自己一個玩笑,當之前的人生目標很輕易的達到了,那麼之後呢?自己又該以什麼樣的目標作爲自己今後的人生追求呢?
“笑話,我勸你還是放棄這不切實際的想法,當一個我身邊漂亮的花瓶,一個坐享富貴的教主夫人,有什麼不好?”
“當然不好。一個女人要是太過依靠男人,那麼總有一天會變成男人討厭的黃臉婆。上一任教主夫人不就是這麼被拋棄了?可見男人若是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楚雨蕁絲毫不給寒鬆面子。
寒鬆臉色一僵,“注意你的言辭,我現在可以允許你說這些渾話,但後面我就不允許你再如此放肆了。”
“我又不是你的寵物,爲什麼要聽你的?”
“你信不信我打你?”
“現在能打我,以後就能殺我,我幹嘛還要聽你的?”楚楚卻絲毫不懼,彷彿她面前的不是殺神,而是一尊泥像。
“你當真不怕我動手?”
“現在你還需要我,自然不會動手。當有一天你發現不再需要我的時候,自然你就該動手了。”楚雨蕁卻是幾人當中最清醒的那一個。
“你……”寒鬆發現自己修行半生,竟對一個女人束手無策。
秦小贏卻像在吃瓜一樣,眼神中都是“我就知道”一般的微笑。
“你看什麼看?”寒鬆氣不過楚楚,卻還是能兇一兇秦小贏的。
“我在看老牛吃嫩草,卻被嫩草給弄傷了。”秦小贏的比喻雖然不貼切,但卻形象。
“你懂個屁!”
“我雖然不懂,但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兩情相悅又是如何的。像你這般,其實就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
“哪四個字?”玉蝴蝶問道。
“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癡心妄想、自命不凡、孤芳自賞、自賣自誇……”秦小贏四字成語不停涌出,像是不要錢似的。
“這可不止四個字了。”玉蝴蝶無奈說道。
楚楚聽見秦小贏的話,轉頭看他,眼中滿是厭惡,似乎他剛纔說的“喜歡”言論對她而言是一種毒藥:“喜歡一個人?你這滑頭竟然還會相信這世上最愚蠢的情感?”
“自然是相信的。感情是人與人之間最複雜的東西,也是人之所以爲人的最基本的東西。如果沒有情感,就算能吃能喝,坐擁億兆家產,那也不過是一臺毫無生氣的機器。可喜歡就不一樣了,因爲喜歡一個人,天空纔是藍的,地上的草纔是綠的,花纔是香的,兩人相處的每一刻纔是甜蜜的。如果討厭一個人,那麼他坐過的地方是髒的,他看過的景色是假的,他欣賞的東西是虛僞的。”秦小贏的話一下子多了起來。
秦小贏的一番話,卻對楚楚產生了一種衝擊,她心想:“我,有喜歡過一個人嗎?”
寒鬆卻有些不耐煩了,生恐遲則生變,將苦梅、雪竹兩人鮮血收集起來,放入眼前的一處凹槽之中,那凹槽如同活動的一般,瞬間將鮮血吸收。
“別再說了!”他看向楚雨蕁,說道:“既然令牌在你身上,你便催動令牌。”
這魔教寶庫,被歷代教主做成了雙重保險的形勢。
即便有人能進入第一層的寶庫,但這第一層的寶物,多是一些魔教建教初期所收集的玩意,現在多已經腐化變質,早已經成爲寶庫中的障眼法。當時可能算得上神兵利器,但若想成爲魔教教主,卻還是要進入第二層,才能夠獲得魔教傳承。
傳說那有一棵樹。
一顆魔樹。
楚雨蕁依言,偷偷取出令牌,剛想要催動令牌。誰料那寒鬆包藏禍心,竟是瞅準她取出令牌的機會,一掌拍出,正中她的小腹,然後趁機將令牌搶奪在手!
“你無恥!”楚雨蕁又驚又怒,他沒想到寒鬆竟是會突然出手。她還是吃了江湖經驗太少的虧,竟然被一擊得手。
寒鬆冷笑一聲:“因爲我改主意了,我不想你做什麼教主夫人,我要讓你伺候人,伺候許多男人。因爲我覺得你根本不配當我在身邊的教主夫人。只要我當了魔教教主,女人,我要多少就有多少。”他哈哈一笑。
可他的笑還沒有持續多久,就戛然而止。他發現自己的手竟然開始潰爛,瞬間露出枯骨。
“這是什麼毒?”連用毒高手玉蝴蝶都沒有察覺,那令牌上是何時被楚楚做下了手腳。
“解藥給我!”爲防止毒性蔓延全身,寒鬆將中毒的手臂利落斬去,甚至連眉毛都沒有眨上一下。他怒吼道:“沒有我的帶領,你們壓根就進不去。”
楚楚扮作一副驚恐的樣子,語氣中卻盡是嘲弄:“我好怕,可是這毒是沒有解藥的。此毒喚做‘見肉青’,一沾人體皮肉,便會化骨去筋。”
“你!”寒鬆沒想到自己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眼。原本以爲人畜無害的楚楚可憐,竟也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果如楚楚所言,這毒藥沒有解藥。寒鬆全身僵硬,動彈不得,眼睜睜的見到自己身軀從肩膀開始化作骨頭架子。
“賤人……”他吐出最後兩個字,下顎骨便露了出來,不一時將舌頭肉也化掉了……
寒鬆死不瞑目。
令牌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當啷聲。、
秦小贏聽到這聲音,不由眉頭一皺。這令牌竟然也是假的?
這世上到底有多少假令牌?還是說,這楚雨蕁,其實也是一個造價好手呢?
“女人可怕起來,估計就沒有男人什麼事了。”秦小贏總結道。
玉蝴蝶聞言哭笑不得,她狠狠掐了秦小贏手臂一把,笑罵道:“虧你還有心情在這裡說風涼話,若是這毒一會兒她給你我使了,我們豈不是會立刻變成骨頭架子?”
“那我們就做一個恩愛的骨頭架子。”秦小贏看向玉蝴蝶,笑道。
玉蝴蝶臉一紅,道:“呸呸呸,長命千歲差不多。”
“兩位好興致,看到我的毒,還有空打情罵俏。”楚楚看向兩人。
“反正人生自古誰無死,不過有人死的孤獨,有人死的壯烈罷了。”
“可你被毒死,還有人陪着,豈不是既不壯烈,也不孤獨?”
“這正合我意,反正這塵世本就沒有什麼好去呆的地方。不像這裡就挺好,星光燦爛的。”秦小贏說道。
楚楚卻說道:“可我偏不如你的意,不在這裡殺你,反而要折磨你們兩個。”
“哦?你想怎麼折磨?”秦小贏倒像是來了興趣,問道。
“把你們倆分開,讓你們只能聽到對方的聲音,卻見不到對方的面。然後製作一個機關放在你們眼前,你們只要按動自己面前的機關,就能放走對方,但代價就是‘見肉青’將你變成一個骨架……最後,活下去的人帶着永生的愧疚,道心破碎,境界不斷跌落,變成野狗一樣的頹廢傢伙。”楚雨蕁越說越興奮,臉色潮紅。彷彿她最大的樂趣就是想法去折磨別人。
“這樣可不太妙。”秦小贏聽了楚雨蕁的計劃,臉色卻一變。
“反正我決定的事,你想改也改不了。誰讓你們現在被控制了呢?”楚雨蕁這次取出一塊令牌來,看秦小贏沒反應,說道:“怎麼,不搶來試一試?”
秦小贏搖頭:“沒興趣。”
楚雨蕁這才悻悻然收回那塊令牌,然後又取出兩塊一模一樣的,分左右手拿着。“這次呢?”
“你有這功夫早打開寶庫門了!”秦小贏翻了一個白眼,這女人雖然長得漂亮,但腦子真的是有毛病,竟然還想給自己挖坑。
玉蝴蝶悄悄問他:“你怎麼知道她又糊弄你?”
秦小贏無奈道:“我不知道啊。”
“可剛纔那麼好的機會你爲什麼不去搶?”
秦小贏詫異了:“我爲什麼要去搶?我搶來功力也被封了,何必費這事?”
“真的?”玉蝴蝶表示不信。
“真的。”秦小贏努力眨眨眼。
這一次,楚雨蕁沒有再戲耍兩人,將令牌順勢一捻,凹槽寶庫登時中出現新的環境。
這裡的氣息極爲古老,跟寶庫中的氣息完全不搭。如果說魔教寶庫中含有幾分“魔”意,那麼這第二層環境一出,便給人一種神聖感。
這種神聖感,是天下人族皆歸我庇佑的浩然氣,天下蒼生皆感激於我的傲然。
秦小贏道不清說不明這種感覺,彷彿這氣息已經刻進了他的靈魂深處。
他甚至有些出神,以爲自己走錯了地方。
他聽到一個滄桑而又古韻的聲音:“你終於來了。”
他回頭望了望,卻發現四周沒有人。“你聽到什麼了嗎?”秦小贏問道。
“什麼?”玉蝴蝶被嚇了一跳,“哪裡什麼聲音?”
“奇怪。”秦小贏撓撓頭,以爲自己哪裡聽錯了。
“你來了,我等你好久了,來我面前。”秦小贏心中升起一個念頭:“是地律之樹!”
“你認識我?”秦小贏莫名其妙問道。
“你身上有另外一個我的氣息,我雖然不認識你,但我認識他很久了。”
“另一個你?”
“你在跟誰說話呢?”楚楚和玉蝴蝶眼中都浮現一種恐懼。大多數女人都怕鬼,她們也不例外。
看到秦小贏似乎對着空氣說話,她們兩個的第一反應就是遇到鬼了。
“不用理她們,她們會睡着。”
“我有很多問題。”
“恰好我有很多時間,可以一一回答你的問題。”那蒼老的聲音說道。
“我去哪裡找你?”
“你在原地等着,我馬上來見你。”
秦小贏知道,這個聲音,便是自己入魔的契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