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傲冬接到楊旭和電話的時候,幫里正鬧騰得熱烈,音響裡遊戲背景音樂,boss的怒吼,刀劍相擊之聲響成一片。所以楊旭和第一句話他壓根沒聽清,只是敷衍地“嗯”了一聲。
對面傳來楊旭和急促的聲音:“鼕鼕你別嚇我,你在哪兒?”
楊傲冬莫名其妙了一瞬,下意識地摁了退出鍵。屋子裡瞬間安靜下來:“爸?”
“鼕鼕沒事兒大不了爸爸養你你千萬別做傻事兒啊,你在哪兒?”
楊傲冬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在家……”
“在家就好……”楊旭和似乎終於喘了口氣,“等着別動我讓小靳去接你等二十分鐘不十五分鐘就好你別掛電話……”
“楊旭和!”楊傲冬真怕他小爸爸一口氣不喘給憋死了,“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啊?你不是因爲抄襲被打了負分,被迫退出江湖痛不欲生想一死了之嗎?”
楊旭和一直是他現耽的忠實讀者,天天催更催得跟債主上門兒似的,就因爲這,楊傲冬丟了u盤也沒敢斷更。別看國罵事件在論壇和古耽《盜帥之絕世神受》那裡鬧騰得厲害,現耽《你的微笑是我的陽光》並未受到多少影響,楊旭和又很少看評論從不刷論壇,所以並不知道。但這回抄襲事件鬧得滿城風雨,連現耽這邊都被刷了不少負分,鼕鼕又連着好幾天都沒更新,就算楊旭和再怎麼“兩耳不聞窗外事”也覺出不對來了。上網一搜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兒子養到這麼大,他太明白寫文這件事在楊傲冬心裡的地位。五年前那一場風波之後,楊傲冬放棄了讀書,寫文就是他的事業他的一切。方纔楊傲冬出門吃飯,新買的手機也沒帶出門去,楊旭和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座機沒人接手機也沒人接,一下子就慌了。
楊傲冬想說“楊旭和你真的想多了”,但卻驀然覺得鼻子一酸:“爸爸,我沒事。”
靳原十分鐘之內就擂響了他家大門。那傢伙比楊傲冬還小一歲,從來桀驁不馴除了他小爸爸誰都奈何不了他,眼下這人氣喘吁吁風度全無地出現在他家門口,可見他小爸爸催得有多急了。
“爸,小靳來了。”
楊傲冬聽見楊旭和在電話那頭鬆了口氣:“快點兒來,鍋裡燉着湯呢,來了正好喝。”
楊傲冬脣角一勾:“驢鞭鹿血湯麼?”
楊旭和:“……”
楊傲冬在他小爸爸家住了小半月,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有免費限制級動畫看,雖然靳原已經無數次用眼神表示了他的不滿,但楊傲冬根本不鳥他。
楊傲冬記性向來不好,這是遺傳。所以等他想起沈杭的車還撂在他家門口歷經風吹雪壓的時候,已經是一星期以後的事兒了。
這一星期沈杭很暴躁。手底下所有員工除了藍青見了他都繞路走。
沈杭那一跤摔得有點兒嚴重,半邊臉都是青的,車又被楊傲冬開走了,沈杭打的上下班總覺得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他,電梯裡碰見下屬總有意無意往他臉上瞄。連素來淡定的藍青也不例外。
“我臉上很好看?”
藍青又看了他一眼,一面整理資料一面淡定地回答:“是的。沒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看到傳說中的陰陽臉。”
沈杭:“滾!”
被人集體行注目禮倒也罷了,最讓人暴躁的是——楊傲冬從那天下線以後就沒了蹤影,沈杭想解釋沒得解釋,想發泄又找不到對象,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憋到第三天終於沉不住氣,絞盡腦汁想了個無比正經的藉口打電話過去——沒人接。再打過去——還是沒人接……
第四天沒人接,第五天依然如此。到最後沈杭幾乎強迫症了,每隔兩個小時就身不由己地被“嘟——嘟——”的提示音荼毒一次,依然樂此不疲。
在沈杭幾乎以爲楊傲冬把自己車賣了然後畏罪潛逃,人間蒸發的時候,車終於回來了,但送車的人卻不是楊傲冬,而是一個高高大大,長得很帥氣的年輕人。
“沈杭?”
“是的。你……”
對方揚手扔過來一串車鑰匙:“車停在那邊。他讓我謝謝你。”
“他?楊……”
對方不耐煩地點點頭。轉身就要走。
“等等,”沈杭突然覺得面前的人分外之不順眼,“你是他什麼人?”
對方腳步不停,頭也沒回:“愛人。”
“愛人?”
“嗯。他在家裡等我回去做飯。”說着背對着他伸出一隻手做了個拜拜的動作。
“做飯?”
這回靳原連搭理都懶得搭理了,揮手攔了輛出租,心想回去可得好好“囑咐”下他家寶貝兒,這人表面文質彬彬相貌堂堂,說起話來卻活像個神經病,他家旭和心地好人又純真,可別被這傢伙給騙了。
事實的真相是——楊傲冬想起這事兒就跟楊旭和提了一句,楊旭和本着兒子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的原則,順口就把還車的事兒推給了精力旺盛無處發泄老纏着他xxoo的靳原。
鑑於靳原除了他親親愛人的事兒,天塌下來了也不見得願意搭理,所以楊旭和就說他前天逛超市買東西太多遇見個熟人就借了個車bla~bla~bla~
由於楊旭和幾乎從來不撒謊,偶爾撒一次的效果,請參照上文。
“等等!”沈杭不知何故只覺如鯁在喉,身不由己追上去想問個清楚,卻被噴了一身尾氣。
於是沈杭更暴躁了。
去劇組探班的時候越俎代庖罵哭了好幾個總是ng的小演員,搞的整個劇組噤若寒蟬連基本不ng的也接連ng起來,最後還是豐子臻“挺身而出”把人給拖走了。
“沈總,”豐子臻在酒吧震耳欲聾的音響聲裡淡定地灌下一瓶酒,“介不介意我說句真心話?”
“介意!”
豐子臻點點頭:“那我就非講不可了。”
沈杭:“……”
“在認識沈總之前……”豐子臻又灌了半瓶酒下去,笑笑地看着他,“我覺得沈總長得一表人才事業有成文質彬彬風度翩翩更兼潔身自好基本不抽菸不喝酒不亂搞男女關係。我想這樣的人勾引起來一定相當有難度,當然了,越有難度才越有意思。”
沈杭:“……”
“第一次勾引沈總的時候,我覺得沈總挺牛x挺自以爲是的,脾氣也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好,不過好歹像個總裁樣兒。但是——”
人生之所以坎坷多舛全他媽因爲有那麼多“但是”!沈杭“風度翩翩”一笑:“我覺得你不說出來會比較好。”
“有什麼招儘管放馬過來!我最喜歡熱鬧,最討厭平靜如水神馬的了,所以我經常會沒事兒找事兒。”
沈杭:“……”
“但是——跟你熟了我才發現,用兩個詞就可以概括你的全部。”
“嗯?”
“幼稚!幼稚得跟個嬌生慣養沒見過啥世面的小孩兒似的。好像總在被什麼東西無形中牽動情緒……很有趣,真的很有趣。莫不是你媳婦兒不鳥你慾求不滿憋得精神失常了?”說着湊過去勾起沈杭的下巴細細打量,“沈總你長得真挺好看的,我繼續勾引你好咩?反正報紙論壇上都是咱倆有一腿啥的傳聞,總不能讓人白傳是不?估計明天娛樂版的頭條又是《飛翔娛樂總裁與豐子臻同去酒吧買醉神態親密》哈哈哈,有意思。”
沈杭雷聲大雨點小地給了豐子臻一巴掌:“現在頭條已經變成《飛翔娛樂總裁酒吧掌摑豐子臻,潛規則巨星兩月不到又被甩》。”
豐子臻:“……”
楊旭和腰痠背痛頭暈眼花窩在被窩裡睡回籠覺,被人一把掀了被子胡亂套了件棉服打橫抱了起來。
楊旭和眼睛都睜不起來,閉着眼睛嘟囔:“小靳,別搗亂,困。”
“乖,吃早飯了。”靳原看着愛人皺着鼻子迷迷糊糊的小樣兒,越看越喜歡,湊上去就親了一口。
臥室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楊旭和奇蹟般地清醒過來,攀住門小聲道:“停!鼕鼕還在呢,你給我收斂點兒。”
“你家鼕鼕牙膏過敏,正擱衛生間乾噦呢。哪顧得上看我們?來,再親一口。就親一口,乖。”
楊旭和無奈地被他家“狗狗”左一口右一口親了個夠,抹了把臉上的口水,從小靳身上爬下來,穿好衣服再出來的時候,衛生間裡依然隱隱約約傳來乾噦的聲音。
不太……尋常。
楊旭和心中一動,去儲藏室搬了壇酸梅出來,撿了滿滿一小碟擱桌子上。小靳手賤捏了好幾顆丟嘴裡,酸得直皺眉:“你不是好了麼?”
楊旭和:“還有一罈子呢,壞掉了多可惜。”
靳原斜了他一眼:“吝嗇鬼。”
楊旭和伸手在他臉上不輕不重拍了一巴掌:“我吝嗇?嗯?你現在吃的穿的住的哪一分不是我的?”
靳原灌了他兩口溫牛奶:“老子人都是你的了,天天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你還跟老子計較個毛?”
楊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