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作者在VIP 放了3000字國罵……
沈杭搖頭後纔想起對方看不見,剛想說不知道,就聽藍青在電話那頭輕笑了一聲:“在工地打工的時候,安全鎖斷了,從四樓摔下來。挺幸運的,沒摔死。”
沈杭:“……”藍青這種口氣讓他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藍青道:“那時候他高三,家境不錯,以他的成績,重點大學手到擒來,根本不必到工地打什麼工。他這麼做,全是因爲我。”
沈杭微微皺起眉頭。藍青一直很樂觀,沈杭從沒聽他談過他的家事,偶爾說起,也只是說他家那位又去哪哪參加殘疾人公益活動了,或者抱怨他好不容易弄到的錢轉手就被他家那位捐給了某某基金會某某希望小學,抱怨是抱怨,但眼裡卻都是滿滿的幸福。想不到,背後也曾經有過那樣的坎坷。
藍青的語氣很平靜:“他要了我的那年我才十六歲,他大我一歲,上高二,母親是化學老師,父親是數學老師,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書香門第。我是土生土長的農民,到城裡上學,住校。那時候我們都還小,成天黏在一起都不懂得掩飾,沒多久這事兒就漏了出去。他父母倒沒怎麼樣,只是給他辦了轉學,逼着我們分開,但在我爹媽眼裡,這事兒簡直天理難容,把我打斷了腿關在家裡。沒多久他一個人找來了,在我家門前跪了三天三夜,街坊鄰居來看熱鬧的裡三層外三層,笑話鬧大了,丟人現眼了,我爹暴跳如雷,但那麼多人圍着看,也不能公然揍人。我在屋裡哭,他在外頭一聲一聲喊我的名字。第三天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很虛弱,聲音都是沙啞的,我怎麼也忍不住,砸破了窗子,拖着一條斷腿爬了出去。”
說到這裡藍青停頓了一下,似乎想笑一下,但沒成功:“一個餓的半死,一個滿身玻璃劃出的小口子還拖着一條斷腿。梁祝也沒我們這麼悲催。當時我真覺得挺可笑的,但又莫名想哭,又哭又笑地爬過去撲在他懷裡。當時他餓了三天,已經是強弩之末,看到我無恙精神一鬆,就暈了過去。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基本上已經沒法兒收拾了,我爸當場就說這個兒子我不要了,不過也不能便宜了你,你得賠償我們家的損失!我們家家境不太好,我下面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弟弟不從小就不喜歡學習,小學畢業就跟着爸爸在家種地,莊稼漢家裡又窮,村裡娶不上媳婦打光棍的一堆一堆,本來我爹孃把傳宗接代光耀門楣的希望都寄託在我身上,這事兒一出,爹無論如何也要給弟弟討個媳婦,討媳婦就得蓋房子。我們那窮山惡水,光靠種莊稼根本弄不到什麼錢,我爹也沒多要,讓他拿一萬塊錢來換,否則寧肯一斧頭劈了我。”
沈杭聽得手都有點兒顫。沈杭大學畢業執意進娛樂圈的時候,老頭子也嚷嚷着跟他斷絕父子關係。老頭子當了一輩子機關幹部,脾氣也是真倔,十來年不讓他進門就是不讓他進門,大年三十把他堵在雪地裡的事兒也不是沒有。但每回大年夜老頭子早早就睡了,第二天又遲遲不起,沈杭總能在家裡陪母親呆上一個晚上。同性戀這事兒他壓根沒跟他父母說過,在他看來他找個啥人過一輩子那是他的自由,藍青說的這些事兒他根本連想都想不到。
藍青說:“盧寒家裡條件不錯,平常父母也給個零花錢,他又節儉,這些年也存了好幾千,但離一萬那個數還遠得很。他是從家裡逃出去的,自然不能找父母求助,親戚們聽說了這事兒,都勸他回家向父母認個錯,一分錢都不肯借給他。高二那年暑假,他本該在學校補課埋頭苦學備戰高考,結果卻爲了我跑去打工,白天工地上幹一天活,晚上去給人做家教,就這麼幹了整整半年,快過年的時候,錢終於攢夠了。他準備拿了這個月的工資就去把我接出來,可不想這個時候出了事兒。被送進醫院之前,他沒忘託人把錢帶來我家,我父親聽了這消息也愣了,沒要他的錢就把我攆出來了。我匆匆忙忙趕到醫院,醫生說他脊椎第七節粉碎性骨折,這輩子不可能站起來了。當時那真是晴天霹靂……這些破事兒沈總想必也聽得不耐煩了,算了再說我都要哭了。總之,後來情況穩定以後,我們租了個房子住在一起,我要出去打工,他不讓,硬是自學了英語韓語葡萄牙語,在網上給人做翻譯,供着我讀了大學。再後來我能掙錢了,就拼命地斂財,然後他就拼命地糟蹋,一點兒都不知道心疼。哼!”
沈杭:“……”
藍青道:“我跟你說這些沒別的意思。你也知道我這人爲了斂財讓我們家那口子造,只要給錢啥事兒都做,也沒什麼道德感。但既然今天這事兒搞砸了,也得讓我砸得像個樣子。就算被你開了,我也得先找個理由說明跟着您這樣連愛都不懂的老闆不靠譜,是不?”
沈杭:“……”
藍青道:“這段時間您在楊先生身上花的功夫我都看在眼裡,沈總我覺得您真的不懂愛,或者最起碼,您不知道該怎麼去追求你愛的人。我不覺得這樣遮遮掩掩玩過家家一樣,偶爾喝醉了衝上去抱住人就說我喜歡你,這是個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兒。”
沈杭:“……”他不得不承認,藍青說得是對的。今兒晚上送豐子臻回來以後,沈杭一直在想這段時間他究竟做了些什麼,答案是——除了把情況搞得更糟,毫無建樹。
藍青說:“哎呀都半個多小時了,啊啊啊我的話費!不跟你說了,明兒我就遞辭呈,這個月工資你不能扣我的。就這樣了,拜拜。”
“真的辭職?”盧寒把手裡的書擱在一邊兒,微笑着問他。
藍青把手機隨手一丟,撲過去吻他的臉:“誰說我要辭職了?沈杭今兒晚上被我忽悠一傢伙,鐵定連下午讓我幹嘛都忘了。明兒辭呈肯定打回來,說不定我還能耍個賴掙個帶薪長假,一起出去玩兒?”
“不行,過兩天殘聯還有活動。”
藍青:“行,你去你參加你的活動。我去找個年輕漂亮的男孩兒逍遙去。”
盧寒伸指點在他額頭上:“你這張嘴……”
手機嘟嘟響了幾聲,被掛斷了,沈杭維持着拿着聽筒的姿勢,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是啊,雖然他私底下做了不少亂七八糟的,可都TM是無用功,正兒八經的事兒一件沒做。不過話說回來,這男人……該怎麼追呢?難不成跟追女人似的送點兒玫瑰啊珠寶啊什麼的?還是算了,鐵定被楊傲冬一腳踹出來……看起來挺秀氣一人,想不到暴力指數還挺高,沈杭撫着尚自隱隱作痛的腹部默默腹誹。不過……這纔是楊傲冬嘛,他喜歡。
送花什麼的既然被排除了,那就送點兒對於男人來說重要的東西吧。鋼筆?太SB了。內褲?可能送鋼筆下場還好點兒。楊傲冬不是喜歡寫小說嗎?那就送臺電腦吧。不對,這年頭撿破爛的都有電腦,送這玩意兒真掉價。要不送他個房子?行,就房子吧,這十多年來房價雖然時有起伏,但總體來講終歸是居高不下,這玩意兒不但能保值,保不準還能升值。到時候鋼筆內褲電腦七七八八都擱房子裡,一股腦兒送過去算了。
藍青他男人也真是強,殘疾了還能供藍青讀完大學。豐子臻剛剛說什麼來着,人這輩子,最重要的就是事業?別的都TM不可靠?要是在事業上幫幫忙,他家鼕鼕肯定感激。不過楊傲冬是做什麼的來着?對啊,楊傲冬是做什麼的他都不知道。
沈杭下意識就撥了藍青的號碼,等他意識到不太妥當的時候那邊藍青已經接了:“沈總這麼猴急啊?都說了辭呈明兒早上就遞上去……啊臥槽人別個兒癱了連□都困難,啊!盧寒你TM是裝的吧,啊——”
沈杭默默地掛了電話。
楊傲冬不是寫小說寫得挺好麼?那網上應該有相關信息吧。沈杭心念一動,打開電腦,在百度上搜索【楊傲冬】。
點開百度百科,一行字跳入沈杭的眼簾:“楊傲冬,筆名傲世寒冬,YY文學網知名寫手,BG&BL雙棲專業作家,代表作品有《流年婚約》、《每天起牀都看到你的臉》、《大靖夢華錄》、《網遊之愛上NPC》、《盜帥之絕世神受》……”
後面那些字沈杭一個都沒看在眼裡,滿心滿眼都是那兩個字:“專業。”楊傲冬是專業作家,那麼……寫作就是他的事業。本以爲楊傲冬跟現在大多數網絡寫手一樣,都是在現實中有一份工作,下班了沒事做隨便碼字玩玩,掙點名聲順便掙點兒外快,遊戲而已。卻不想……這竟然是他的事業。
沈杭翻出很久沒動過的U盤,用裡面的賬號密碼登錄上去,瞅了一眼,頓時晴天霹靂。文章頁面下面一大堆掐架的人來來去去,而楊傲冬的最後更新日期,是兩個月前,一封《告讀者書》。
沈杭你還想在事業上幫人的忙,你TM乾脆就毀了人的事業吧!
不小心沉重了orz
謝謝橙子橙子的地雷O(n_n)O~【我沒記錯吧⊙﹏⊙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