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爭冷眼看着那嚎啕大哭的男人,而衆人都以一種看惡人一樣的眼神看着他。他冷笑了幾聲後站起來,掃了衆人一眼。
“自己家的孩子們,做錯事當然原諒的快,甚至不認爲是做錯事。”
他來回在屋子裡踱步,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們這些人知道他爲什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嗎?他自身品行不端的一碼事,你們的縱容又是一碼事。如果有一天這個人被殺了,死的很慘,你們千萬不要吃驚,因爲這是必然的下場。”
“你們都是鹿城人,鹿城人當然要向着自己人了,你們到現在爲止也沒覺得自己錯了。反而覺得是我咄咄逼人,那麼也罷,我就咄咄逼人了。”
他看着紫東來:“你爬不爬?”
紫嘯天哼了一聲,過去一把抓住紫東來的衣服將他扔出門外:“給我爬出鹿城,你還是我兒子。若是今天家族因爲你而惹到了大禍,我先把你殺了。”
紫東來哭着開始往前爬,哭的樣子有些醜。
“等一下。”
安爭走到門口叫了一聲,衆人心裡一鬆,心說這個傢伙終於要網開一面了嗎?紫東來已經跪在外面要爬了,這面子也足夠大了,也該適可而止了。
“不是這樣。”
安爭蹲在紫東來身邊:“你忘記了嗎,咱們說好的,把你的泰安書院院服給我脫了,叼在嘴裡往外爬,這個步驟一定要齊全,少一點都不行。”
紫東來猛的擡起頭看向安爭,眼睛裡都是殺意。
“想殺我?可以,等你爬完了再說。”
這時候站在聶向泰身邊的一個少女跑過來,在紫東來耳邊輕輕說了幾句什麼。紫東來臉色一變,然後惡狠狠的看向安爭:“我爬就是了,你就在這等我,等我爬完了,我以泰安書院弟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向你提出挑戰。今天我還是書院的弟子,你也是白勝書院的弟子,按照規矩,你得接受挑戰。”
安爭笑起來:“想翻盤?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他站起來:“爬!”
紫東來咬着牙將衣服脫下來,然後叼在嘴裡開始往外爬。從這裡到鹿城外至少有七八里遠,安爭就跟在他後面,爬一步走一步。到後來紫東來那股子殺氣越來越重,心想着趕緊爬完殺了這個王八蛋,所以爬的速度越來越快。
大街兩側都是圍觀的百姓,一個個看的目瞪口呆。所有人都在議論着,泰安書院的名聲從這一天開始被安爭一個人毀了。這是他們的看法,他們不會去想這名聲到底是誰毀了。
“這下書院可栽了跟頭了。”
“對啊,這個叫安爭的小子太他媽的咄咄逼人了,讓人一步又何妨?”
“就是就是,一點氣度都沒有,白勝書院的人也不如此。”
“要我說就是泰安書院的人就是太講規矩了,真是給他臉了。”
“咱們鹿城人就是太客氣了,要我說直接把這樣的無賴打出去就是了。真欺負咱們鹿城無人了嗎?白勝書院的人這樣的飛揚跋扈,真該有人管教一下了。”
“就是,一點兒道理都不講嘛,這可是在鹿城。”
小胖子拉斐在人羣裡不服的喊道:“你們有沒有一點廉恥?要是輸的是我師兄呢?是白勝書院的人呢?只怕你們早就已經起鬨叫好了吧。這人不要太不要臉,不然會天打雷劈的。”
“本來就應該你們白勝書院的人輸!”
“對對對,本來就應該你們輸,你們憑什麼贏?!”
“難道還不知道是我們鹿城人給你們面子嗎?怕你們丟人丟到家去,讓人笑話一輩子。我們鹿城人能屈能伸,這是給你們臉呢懂嗎。”
“就是,在這瞎幾把喊什麼喊,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滾出鹿城!”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結果很多人跟着喊。
“滾出鹿城!”
“滾出鹿城!”
聲音一浪比一浪高,一浪比一浪強。
廣通天下拍賣行那邊,紫嘯天臉色鐵青的說道:“這個人不能留着......絕對不能讓他活着離開鹿城。他手裡的風聞薄一旦交上去的話,咱們都是大禍臨頭。”
“馬上封城門纔對,不能讓這城裡的緝事司密諜出去。”
“這個人若是活着離開了,後患無窮啊。”
“就是,別說有風聞薄,就算沒有,讓我們泰安書院丟了這麼大的臉面,也不能讓他活着離開。”
“你們夠了!”
城主楊鐵槍怒喝一聲:“自己想想是怎麼回事!最近這些日子泰安書院風頭出盡,你們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借用安爭的一句話給你們,你們別忘了自己的是誰的臣,是誰的民!這件事到此爲止,若是讓我知道了誰對安爭下手,別怪我無情了。”
有人說道:“城主,這是何必?一旦讓那個王八蛋把風聞薄交到燕城去的話,只怕城主也會受到牽連吧。現在咱們不應該內部出現什麼矛盾,應該一致對外。”
另外一個人說道:“就是啊城主大人,這件事您也出面了,到時候君上若是問起來的話,城主也難脫關係。”
紫嘯天抱拳道:“城主大人,這件事確實不能疏忽啊。”
楊鐵槍哼了一聲說道:“你們想以此來要挾我,把我和你們綁在一起?我楊鐵槍在鹿城這麼多年來問心無愧,若是君上責罰,我甘願受罰。我楊某人的前途就不勞各位操心了,你們還是自己想想,你們都幹了些什麼!”
他看了聶向泰一眼,好歹抱拳比劃了一下,然後大步離去。
紫嘯天看着楊鐵槍走了,臉色陰沉:“這件事不能按城主說的辦,大家都知道緝事司裡是些什麼樣的陰損東西,一旦這件事傳到了燕城,大家都要倒黴。我看這樣,大家分頭行動起來,把所有人人手都派出去,查一查剛纔出城的都有誰,一個不要放過,全都追回來。”
聶向泰畢竟是老謀深算,他沉吟了一會兒後說道:“我有些乏了,這件事很傷神,得回去休息一下。你們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不然的話可能會有更嚴重的後果。”
說完之後他讓那個少女扶着自己走了,留下一屋子有些發矇的人。
“聶老這是什麼意思?”
“是不管了嗎?”
“這開什麼玩笑,這是他泰安書院的事,他不管了怎麼辦?”
“就是啊,他不管了,咱們怎麼辦。”
一羣人議論紛紛,而紫嘯天臉上的殺氣卻越來越重。
而此時城內滾出鹿城的聲音越來越大,有人開始激動起來,揮舞着手臂在那吶喊:“這裡不是白勝書院的地盤?不許你們在鹿城欺負人,給我滾出鹿城!”
“滾出鹿城!”
“大家一起上吧,把這羣無賴趕出鹿城,把他們打出去!”
安爭跟在紫東來身後,不少人開始向他投擲東西,有菜葉也有雜物。安爭臉色一寒,對於人性之中的惡有多了一分了解。越來越多的人聚集過來,開始有人堵住道路不讓紫東來繼續爬。
“不要爬了紫公子!大家一起把他們白勝書院的狗雜種打出去!”
“紫公子,你是了不起的男子漢,大家都站在你這邊,把白勝書院的狗雜種趕出去!”
喊聲此起彼伏,安爭卻知道顯然是有人在百姓之中帶節奏,是有人在慫恿。他往四周掃了掃,果然看到有穿着泰安書院弟子服飾的人在人羣裡起鬨,他們躲在人羣后面吶喊,百姓們被他們慫恿的越來越激動。有些時候,老百姓真的很容易被慫恿,變得很蠢。
人羣開始往前擠,事態似乎就要失去控制了。
在遠處一座酒樓上,聶向泰坐在那喝茶,臉色也沒有那麼難看了。
“那些人真的是太幼稚了,蠢的沒邊。想殺人,還要靠自己動手嗎?如果是我們動手,殺了緝事司的人後果就嚴重了,若是老百姓動手......君上大人難道會殺了所有的老百姓?”
站在他身邊一箇中年男人垂首道:“院長大人說的是,那些人真是太蠢了。”
“盧迪,你去派幾個人混進人羣裡先動手,只要有人動手,這會兒百姓們就會控制不住自己。到時候打死了人也罷,百姓被那個叫安爭的和白勝書院的人打死了也罷,這件事都好處理了。”
“學生這就去。”
盧迪是泰安書院的副院長,也是聶向泰的學生,他轉身下樓,叫來幾個弟子低聲吩咐了幾句。那些人點頭,然後很快就鑽進了人羣裡消失不見。
“大家上啊!打死他們,法不責衆,君上大人是不會爲難我們的!”
“鹿城人的驕傲,不能被玷污!”
“殺!”
一個泰安書院的弟子忽然推了前面的人一把,那人往前擠,前面的人也往前擠,就好像一羣人開始衝上來似的。第一個人動了,很快第二個也動了。不少人衝上大街,將安爭他們團團圍住。
“殺了他!”
“不要讓他走了!”
喊聲越來越大。
眼看着有人就要動手的時候,忽然之間一杆大旗從城外飛來,砰地一聲戳在安爭腳邊。那大旗飛來用的力度極爲巧妙,筆直的插在安爭身邊,大旗有三米高,插在地上之後旗面迎風展開,上面有三個血紅血紅的大字。
緝事司
城門那邊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踏着地面,如同戰鼓。
一隊一隊的兇悍的帶着無邊殺氣的精甲邊軍如浪潮一般進入了鹿城,迅速的驅散了人羣。
騎着一頭妖獸而來,朱校檢盤着一條腿坐在妖獸上,懶散的看了看周圍:“動手吧,我今兒想看看誰第一個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