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爺的眼睛裡有流轉星辰,那不就是天外天嗎?
當安爭的腦子裡出現了這個念頭之後,心裡就好像炸起來一道驚雷一樣。之前他一直以爲,善爺的九轉輪迴眼最初是屬於紫蘿的,現在也無法證實不是紫蘿的。這個暫且不去質疑什麼,就按照九轉輪迴眼最初屬於紫蘿來推測的話,紫蘿不斷的轉世,不斷的尋找,是在做什麼?
再換個思路,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有個傳說,九轉輪迴眼的主人不斷的穿梭在各個大墓之中尋找。已經擁有了這樣的能力,九轉輪迴眼的主人還會真的在意那些墓室之中的東西?
他在尋找的,絕對不是什麼寶物,而是歷史。
安爭的腦子裡思路越來越寬,可是正因爲如此,思路越寬線條也就越多越複雜,以至於想要理清楚的東西也就越繁雜。安爭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去那麼多複雜的東西,抓着一條線理順它。
先抓着善爺的九轉輪迴眼......爲什麼,善爺在被紫蘿帶走之後,九轉輪迴眼並沒有離開善爺?如果說紫蘿是第一代的話,那麼紫蘿完全有能力將九轉輪迴眼收回去......紫蘿不那樣做,是爲什麼?
善爺自己也不知道那些過往,它也在等待覺醒。
線頭好險就在那,拉一下整條線就會出來,可是就是拉不出來。很多事都能串聯起來,也不再像以往那樣迷茫。然而知道了一些,反而變得更加糾結。
小金龍看着安爭的臉色變幻不停,知道他正在思考,所以也沒敢打擾,自己坐在一邊發呆。他何嘗不是一樣,看着面前陌生的但確定是自己摯友的這個人,心裡也不是很平靜。
想來想去,安爭只得出一個推測而不是結論......自己的過往,可能就藏在善爺的九轉輪迴眼裡。因爲在很久之前他就發現,善爺的眼睛可以和自己的眼睛形成一種很微妙的連接。善爺可以一些東西通過瞳術傳送過來,理論上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真的已經發生過了,就必然有其道理。
還有,道家的封印的力量,爲什麼自己可以獲取?
這些東西,始終都是個迷。
就在思考這些的時候,顧朝同快步從外面走進來,臉色難看的要命:“宗主,事情不好了......秦關那邊犯了大錯!”
安爭站起來:“什麼事?”
顧朝同將一份密報遞給安爭:“剛剛送來的消息,秦關那邊早就已經知道了九聖宗的消息,包括曲姑娘和古姑娘的消息,但是他們壓下來沒有上報過來。現在九聖宗那些參加武道大會的弟子都被困在距離秦關不遠的上九天道觀了,一些神秘人還在圍攻。如果九聖宗的弟子都死在那的話,九聖宗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屬下現在終於知道爲什麼神裁廷和仙師府的人同時出現了,這是一個很大的局......如果九聖宗的弟子死在咱們的地盤,那麼九聖宗必然傾巢而出爲弟子們報仇。到時候,神裁廷和仙師府也會站在九聖宗那邊,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屬下甚至懷疑,九聖宗之前就已經得到了消息,但是故意不去救他們的弟子。”
安爭在屋子裡來回踱步,一邊思考一邊說道:“九聖宗派來參加武道大會的弟子,絕大部分應該都是咱們同一時代的人,也就是所謂墜落仙島的人。而這些人,是仙宮想要殺掉的。這不是一個人設計的局,而是多方勢力的局混合在一塊......仙宮的人要藉機除掉那些墜落仙島的人,而正好有了這樣一個藉口,就能對咱們天啓宗動手,然後再除掉咱們......這樣一來的話,來自墜落仙島的人,一大部分就都被除掉了。”
顧朝同點了點頭:“大概就是這樣了,這是一個謀劃已久的局,咱們始終都在局裡面。表面上看起來是針對九聖宗那些弟子的,實則是要把咱們天啓宗滅掉。”
“談山色。”
顧朝同看向安爭:“一定是他。”
安爭嗯了一聲:“除了他之外還能是誰。”
顧朝同此時也有些亂了方寸,畢竟現在要面對的是整個人間界反對安爭的實力。本以爲只是一個九聖宗而已,現在仙師府,神裁廷,包括那個神秘的歸元宗,在加上仙宮還沒有露出來痕跡的楊戟.......這個武道大會,就是滅天啓宗大會。
“去上九天。”
安爭深吸一口氣:“不管對方後面還有什麼局,不管他們打算做什麼,上九天都必須去。”
安爭大步往外走:“召集所有能動用的戰艦,調集最精銳的弟子。”
他停頓了一下後吩咐道:“給秦關那邊發消息,自此之後,秦關百萬軍隊和我天啓宗無關。他們要守着白勝君寧小樓就讓他們守着吧,本來我就不是想得到這些軍隊,只是不想涉及太多無辜。既然秦治他們以爲我是離不開他們,是覬覦他們的力量,那就讓他們自己去應對吧。秦關從我天啓宗分離出去,秦關那些人的生死與我天啓宗無關。”
顧朝同連忙追上去:“這樣不好吧,正是腹背受敵的時候,若是再把秦關那百萬大軍趕走的話,咱們的力量就更微弱了。”
安爭一邊走一邊說:“那樣的力量,我不需要。”
顧朝同當然知道安爭的性子,最初對秦關那邊表達善意也僅僅是因爲確實不想是傷及太多無辜。那些軍人在秦關守着,付出了那麼多,安爭是想給他們一個安穩的結局。現在看來,安爭想給,人家不想要。他們以爲安爭是求着他們了,所以態度一直很強硬。
現在安爭是真的生氣了,秦治那些人可能會更難受。他們一直以爲自己手裡的力量是要挾安爭的資本,卻不知道安爭其實對這些人一點兒興趣都沒有。這些人是寧小樓的人,安爭就算用了也是隱患,而且這些人還會以爲自己地位很重要,而對抗安爭......
安爭走到半路忽然又站住,回頭吩咐了一聲:“讓戰艦不要升空了......現在燕城外面,指不定有多少人埋伏着,就等着咱們的軍隊出去半路伏擊。我帶幾個人去,剩下的人守好了燕城,誰也不許輕易外出。”
顧朝同道:“可是宗主,他們的目標最終也是您啊。”
安爭:“我死不了。”
他往外走的時候,用霍爺製造的聯絡工具聯絡了杜瘦瘦他們,他到了城牆那邊的時候,陳少白他們也已經都到了。
“這次不能都出去,對方就是想把咱們一網打盡。”
安爭對陳少白他們說道:“你們做個假象,所有人登上一艘戰艦出城,但是走一段就回來......我一個人悄悄出燕城趕去上九天道觀。那邊去的人多了也沒有什麼意義,我在乎的又不是九聖宗那些弟子們的生死,我在乎的只是小流兒和小葉子。我會把她們兩個帶回來的,你們守好了燕城,就是守好了家。”
陳少白道:“現在我實力最強,我得跟你去。”
安爭搖頭:“你的留下盯着那個楊戟,他就在燕城裡邊,如果他和那些人裡應外合的話,咱們擋不住。你的實力可以和那個楊戟一戰,有你在,他們也不敢太過放肆。”
安爭看了看衆人:“家裡交給大家了。”
說完這句話他衝了出去,燕城之中有傳送法陣可以直通秦關,但是後期爲了保護燕城,秦關那邊傳送法陣都已經自己毀掉了。現在要想去,最近的是傳送到鹿城,再從鹿城趕赴上九天。
似乎,又是一個輪迴。當初安爭他們從鹿城到了燕城,現在又要回到鹿城。
安爭很清楚,以談山色的謀略,自己想到的可能談山色都已經想到了。自己能做出的所有反應,談山色必然也都作出了對應的安排。但是,只要所有人不出燕城,談山色後續的那些安排就用不上。他能對付的,只是安爭一個人。
隨着傳送法陣的光芒一閃,安爭的身影消失不見。
鹿城,城牆上,巨大的傘蓋下面,談山色就坐在那看着傳送大殿那邊。而傳送大殿外面,至少上百個修行者已經埋伏在那了。這些修行者都是所謂歸元宗的人,也就是和安爭同一個時代來的人。其中也包括一部分三國時期的修行者,大部分是大羲的人。許者就站在談山色身邊看着遠處,眼睛裡都是殺氣。
“會給你與他一戰的機會。”
談山色品了一口酒:“安爭是性格我很瞭解,我準備了那麼多但都用不上的。他是絕對不會帶着天啓宗的大軍出來,也不會讓他那些朋友們跟着,他會一個人出來。出來的越少,損失也就越少,他很聰明。而且他更覺得,一個人,更靈活,更能隱藏自己。然而......他心急,因爲涉及到了他妻子和他紅顏知己的生死,他沒辦法不急,就算明知道這裡也會有陷阱,他還是會一頭跳進來。”
許者:“所以他是個白癡。”
“不,那是情義。”
談山色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是一種你和我這樣的人,感悟不到的情義......我們都是另外一種人,安爭那些人是一種人......不過,他們這樣的人更好對付,因爲有更多的弱點。”
他看了一眼城牆下邊,十八門離火炮就對着傳送大殿。這個傳送大殿在鹿城書院裡邊,四周空蕩蕩的,是個好戰場。除了十八門離火炮之外,還有一個已經繪製好了的法陣,這個法陣太大了,大的將整個傳送大殿圍了起來。只要安爭從傳送大殿裡出來,首先對付他的就是十八門離火炮,縱然安爭不死,也會陷入這個法陣之中。
這是談山色精心準備的法陣,安爭進去就一定出不來。
到時候,也許都用不到埋伏着的上百個修行者。
談山色看了一眼手裡的酒杯,嘴角微微勾起來:“我殺了他很多次了,都沒有成功。這一次......誰也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