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蘿的臉不知不覺的變得有些微微發紅,或許是在一瞬間想到了那個女孩子,所以整個人看起來都不一樣了,在這個世界裡遊戲風塵的紫蘿可以說是個渣男,但是在當原來那個世界,他是一個癡情人。
也許,在這個世界裡也是。
紫蘿最初到這個世界的前一千年,都沒有碰過任何女人。
所以用渣男兩個字形容他又有些過分,閉上眼睛去想想,一千年,有幾個人能堅持的住?
“我們倆其實也沒有什麼能說的。”
紫蘿坐在草地上,背靠着大樹,手裡端着一個空酒杯。
“出生的差不多,我媽說她比我早出生了大概兩個小時,所以從小到大她都讓我喊她姐姐,我們兩家是鄰居,離的很近,平時關係也好。”
紫蘿眼睛微微眯起來,彷彿回到了那個時代。
“我們那一個大院子都是一個工廠的工人家庭,特別大,住着大概幾千戶人,每天早晨大家都在差不多的時間出門,晚上在差不多的時間回家......所以大部分人都認識,我家給我辦滿月酒的那天,她家也辦滿月酒,我聽我爸說,當時我爸問她爸,我去你家你來我家得了,她爸一擺手說費那個事幹嘛,合起來一起辦!”
“於是,我們兩個小傢伙的滿月酒就合起來在一起辦了,就在街上,好多人都來了,好多人都說......這滿月酒怎麼還帶雙方家長的,乾脆直接定親算了。”
紫蘿笑起來,眼睛逐漸溼潤。
“搞屁噢......滿月酒直接定親算了,我那不靠譜的爸媽和她那不靠譜的爸媽被人家一起鬨,居然就答應了......滿月定親,當然也是開玩笑的成分居多,可是之後我們倆,似乎就分不開了。”
“那個時候我不算帥,她也不算很漂亮,但是我覺得還是比我優秀很多的,我配不上她。上小學的時候同學們就在我倆屁股後面喊,他倆是訂過親的。”
“有人問,訂過親是什麼意思啊,就是親過嘴!”
“就是將來長大了要結婚的。”
紫蘿聳了聳肩膀:“後來她說,都怪你,要不是滿月定親這事,以她那風華絕代的模樣和人見人愛的性格,一定會有成羣結隊的追求者,從二環到六環......”
安爭看得出來,紫蘿說這些的時候,真幸福啊。
“後來呢。”
猴子急的問了一句。
“一直都挺平淡的。”
紫蘿雙手握着酒杯,握的那麼緊。
“一起上初中,老師也是壞,你說那麼一個端莊秀美的女老師,偏偏也是我們大院的人,也知道我倆滿月定親的事,居然還安排我倆坐一起,那年老師才二十幾歲吧,剛剛畢業分配回來的,她拿着半尺在桌子上拍的啪啪響,然後指着全班同學說,誰也不許破壞他倆啊,不然的話小心你們的初中三年過不下去。”
紫蘿嘆道:“你說怎麼會有這樣的老師啊,爲人師表呢?不能早戀呢?”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完全忘了酒杯是空的。
“她學習特別好,我當然也不差,她第一,我第二。”
猴子:“真的啊,那真是特別厲害了。”
紫蘿:“她正數第一,我倒數第二。”
猴子:“......”
紫蘿的眼睛越來越溼潤,不知不覺的,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流。
“我就是那麼混了兩年,而且那個時候叛逆啊,到了初中就開始叛逆了,別人越是說我倆定過娃娃親,我就越是故意表現的很討厭她,經常惡作劇,也不知道有多少次把她弄哭了,她只是那麼瞪着我,我跟你說,那眼神就好像看着自己不爭氣的兒子似的。”
猴子噗嗤一聲笑了,卻沒有體會到紫蘿這些話裡的傷感。
紫蘿低下頭,看着自己手裡的空酒杯:“初中三年就那麼過來的,我故意表現的很酷,很不在乎她,卻總是在偷偷的關注着她,我知道她沒吃早飯,就會趁着下課沒人在教室的時候在她桌洞裡放一袋牛奶,她每次問我我都不承認。”
“那個時候傻逼啊,年輕,叛逆,覺得自己那是酷。”
紫蘿笑起來,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
“後來上了高中,因爲初中高中都是我們那個大工廠的,所以我那垃圾成績也能去,只不過......分開了,她去了最優秀的學生才能去的班級,而我去了最差的班級,每天上學的時候我在她後面偷偷跟着,她也假裝看不到......曾經同桌了三年,突然不在一個班級了,很失落啊。”
“所以我就變得越來越垃圾了,能逃課就逃課,各種調皮搗蛋的事都幹過,就這樣又混了兩年。”
紫蘿擡起頭,眼睛裡在放光。
“那天放學的時候,她找到我了,我在操場上打籃球,她就那麼氣鼓鼓的直接跑到籃球場邊上,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直接喊我的名字,李木一,你給我滾過來!”
紫蘿哼了一聲:“好不給面子的啊,好歹我那個時候也是球場小王子,高中打架無敵手......她居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喊我,讓我滾過去,開什麼玩笑。”
猴子緊張的問:“你不會罵她了吧。”
紫蘿哼了一聲:“罵她?我當然是滾過去啊。”
“我跑到她面前問,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她忽然就哭了,就站在那,眼睛狠狠的瞪着我,眼淚嘩嘩的往下流,瞪的我心虛......然後她就在那麼多人面前大聲說李木一我將來是要嫁給你的,但不是這樣的李木一,馬上就要分文理班了,如果我再不努力的話,她考上了大學,會有不一樣的人生,而我會在高中畢業之後毫無疑問的進入工廠成爲一名工人。”
“她說,李木一,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堅持大學幾年看不到你也不會改變,如果你在乎我,怕我丟了,那你就追上我,別讓我一個人去大學裡,讓別的男人在我面前獻殷勤的時候你看不到,什麼都做不了,我要是真的被別人感動了,你拉不回來了,你現在閉上眼睛想想,你能不能接受。”
紫蘿笑起來,嘴角往上一勾:“她嚇唬我,她居然嚇唬我......但是老子開心極了。”
他看向安爭和猴子,臉上都是得意:“接下來我做了一件特別牛逼的事,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在球場邊,一把把她拉過來親了一口,然後昂着頭說......高新月你給我等着,大學報到那天,你得和我手拉手走進去!”
“牛逼!”
猴子激動的站起來,雖然他也不知道什麼是初中什麼是高中什麼是大學,不過大概意思是懂了。
“然後呢?”
“然後她迎來了自己人生之中的第一次處分,當着全校師生的面念檢討書,可是她站在高臺上當着幾千人唸的時候,驕傲的像個公主。”
紫蘿道:“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知道自己要是再對不起她,豬狗不如。”
“然後她每天放學都去我家裡給我補課,初中三年高中兩年這五年時間我幾乎都是荒廢着過來的,她就硬生生的用了一年的時間給我補回來了,你們不知道,初中每天晚上都是九點才下晚自習的,基本上每天睡眠時間已經不夠了,到了高中更晚,每天晚上十點半下晚自習,她就堅持着每天給我補課兩個小時。”
“足足一年的時間啊。”
紫蘿擡起手抹了抹鼻子:“我牛逼不,我們考上了同一所大學,成績出來的時候整個學校都炸了鍋......她第一,我第二。”
紫蘿那一臉的驕傲:“都是正數的。”
“再後來呢?”
猴子越來越心急:“啥時候結婚要孩子的。”
“滾......”
紫蘿白了猴子一眼:“成績出來的時候,我們班主任和教導主任還有校長把我們倆叫到辦公室去,校長看着我倆,憋了半天你猜憋出來的第一句話是什麼......他是校長啊,他憋了半天第一句話是,瞧着是真般配啊。”
紫蘿笑的前仰後合,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那種無盡的喜悅。
“我跟你說們說啊,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媽的,我們倆滿月酒那天,就是我們校長起的哄,說讓我們定娃娃親的......”
安爭噗嗤一聲笑出來,真的,紫蘿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幸福,安爭和猴子都不是很理解那些話,但是他們都懂了,真的懂了。
紫蘿抹了抹眼淚:“我們班主任說,校長,你那個注意點啊......校長尷尬的笑了笑說,作爲校長,我祝福你們在大學取得更好的成績,爲我們高中爭光,也祝福你們在未來的日子裡能夠舉案齊眉白頭偕老......我們班主任說,校長你這樣不好。”
“輪到教導主任了,他是一個特別刻板的女人,據說四十幾歲了還沒有談過戀愛,一直都是獨身。她過來的時候也是憋了好一會兒,然後說你們倆都挺優秀的,我也沒什麼可交代的了,別出什麼意外,儘量採取措施啊......”
“然後她就轉身跑出去了,臉那叫一個紅,當時不知道爲啥校長就追出去了。”
紫蘿從空間法器裡翻出來菸斗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再後來我才知道,校長和教導主任是同學,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都是......但是校長後來被家裡安排結婚了,教導主任大半輩子沒有嫁人。我還記得,那天,高中的時候,高新月站在學校操場的講臺上念檢討書,驕傲的念,教導主任哭了。”
紫蘿回頭:“我後來對高新月說,我們不能遺憾。”